“在近一甲子以來(lái)，因?yàn)橐恍┎幻韉腦潁切┍緫?yīng)該只存在于上古神卷的野獸，在人間肆虐橫行。

世間因此失去了平衡。

所以這近一甲子以來(lái)，世間因?yàn)檣瞎乓矮F的橫行，而遭到了破壞繼而失去平衡。

雖然我們都不知道其原由，但是：

出了這師門，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盡自己的力量，恢復(fù)(fù)這世間的平衡，就是我門的職責(zé)(zé)。

即使這有可能失去性命，也要保護(hù)(hù)弱小，自然是我們這些有能力的人的使命，也是你們踏進(jìn)(jìn)這師門時(shí)(shí)，立下的誓言?！?

瑤國(guó)，東部丘陵，太虛山。

太虛門派內(nèi)(nèi)，前殿，出師大典正在進(jìn)(jìn)行中。

掌門打開了手中的冊(cè)(cè)子，看著臺(tái)(tái)下將要出師的弟子，說(shuō)道。

“下面念到名字的弟子，逐一上前領(lǐng)(lǐng)取你們將要去完成的任務(wù)(wù)，期限為一年。”

“霽兒，快過(guò)來(lái)，出師大典已經(jīng)(jīng)開始了，快跟上?！边呄吪苓吚鴷r(shí)(shí)霽，往正殿的方向跑去。

路上還有一直往這邊趕的同門，和時(shí)(shí)霽一樣，穿著白底，染著水墨花紋的門派衣服。

邊溪和男孩一樣梳著簡(jiǎn)易的發(fā)(fā)髻，不過(guò)在上面綁了一根和自己家族圖騰相配的彤色發(fā)(fā)帶。

時(shí)(shí)霽也是插著一根，師娘在她十五歲生辰的時(shí)(shí)候，送給她的禮物。

四月的太虛山頂，還是有些涼，一路從房間跑過(guò)來(lái)，額上也是出了一層薄汗。

“我們明年才能出師，你湊什么熱鬧??？”時(shí)(shí)霽喘著氣問(wèn)。被人拉著衣袖走，扯到領(lǐng)(lǐng)子都要歪了，只能不停地跟上。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未雨綢繆，明年就到我們了，今年可得好好看看呢?！?

雖然知道邊溪就是這個(gè)(gè)性子，可并不喜歡熱鬧的時(shí)(shí)霽，還是擦了把汗。

兩邊的長(zhǎng)廊上有不少來(lái)看熱鬧的弟子，他們都是未成年或是未能夠出師的。

邊溪拉著時(shí)(shí)霽正要往人堆里鉆，弟子見(jiàn)狀紛紛給她倆讓出了一條道。

在太虛山上，師門內(nèi)(nèi)，只有極少數(shù)(shù)的女弟子，修行的地方和課程都和男弟子隔的甚遠(yuǎn)(yuǎn)，除了前殿這種大會(huì)(huì)才會(huì)(huì)用到的地方以外，在太虛里基本見(jiàn)不著幾個(gè)(gè)女的。

雖然沒(méi)有規(guī)(guī)定明說(shuō)，兩邊不得自由出入，不過(guò)為了避免尷尬，一般人自然不會(huì)(huì)去驚擾她們。

都是血?dú)夥絼偟哪猩?，每天學(xué)(xué)習(xí)(xí)練功，連女人都見(jiàn)不著，實(shí)(shí)在是苦難啊。

見(jiàn)到邊溪和時(shí)(shí)霽，自然都興奮了起來(lái)。

一個(gè)(gè)是被師尊收養(yǎng)(yǎng)的時(shí)(shí)霽，從小在太虛長(zhǎng)大，由師母照顧，師尊親自指導(dǎo)(dǎo)，哪有人不認(rèn)(rèn)得，雖然自小習(xí)(xí)武，卻長(zhǎng)得十分清秀，不會(huì)(huì)過(guò)于像男孩子一樣的陽(yáng)剛。

另一個(gè)(gè)就更了不得了，是落楓族族長(zhǎng)的長(zhǎng)女，年方二八，相貌十分出眾，自小就進(jìn)(jìn)了太虛的山門，相比于閨閣女子，多了幾分爽朗和隨性。

兩位都是那群弟子的熱門談資，現(xiàn)(xiàn)在在他們跟前，倒是誰(shuí)也不敢上前去搭話，時(shí)(shí)霽和邊溪很輕松就走到圍欄邊上。

出師大典是太虛門每年都會(huì)(huì)舉行的慶典之一，因?yàn)殫T派人數(shù)(shù)眾多，所以到了每年4月，都會(huì)(huì)把當(dāng)(dāng)年可以出師的人聚集起來(lái)，只要完成任務(wù)(wù)，就可以回家，或者繼續(xù)(xù)留在師門擔(dān)(dān)任一些職務(wù)(wù)。

這個(gè)(gè)盛典總是被外門的人笑稱為“作畫大典”，因?yàn)樘摰蘢擁囊路際且園咨珵櫚?，再艦c夏幕y，遠(yuǎn)(yuǎn)處看起來(lái)就跟一幅水墨畫一樣。

前庭上聚集了一幫準(zhǔn)(zhǔn)備接受任務(wù)(wù)的弟子，從大殿往下看，真是一番好景色。

有些沒(méi)有走上長(zhǎng)廊的弟子，偷偷躲在正殿后面，前輩們后面的小后生，看著他們行禮，還有接分配的任務(wù)(wù)，都是一副羨慕的神情。太虛雖然是江湖門派，可是基本上都會(huì)(huì)在這里修行6年以上，直到滿17歲，才會(huì)(huì)下山。

很多人小時(shí)(shí)候進(jìn)(jìn)來(lái)，不是特殊情況，都是不允許離開太虛山，所以對(duì)(duì)外界不是一般的憧憬，每個(gè)(gè)人都想快點(diǎn)(diǎn)出師，可以回家，或者到外面闖蕩一番。

“明年就到我們了，真是好緊張啊。”

站在時(shí)(shí)霽旁邊的邊溪當(dāng)(dāng)然也不例外，每次看到有客人來(lái)的時(shí)(shí)候，總是偷聽(tīng)外面的事情，而且十分地向往。

畢竟從小生活在落楓，雖然也會(huì)(huì)因?yàn)榧易宓腦潁枰毩?xí)射箭，不過(guò)并不會(huì)(huì)很拘束，甚至經(jīng)(jīng)常和家里的長(zhǎng)輩一起狩獵，也會(huì)(huì)去城里的集市里采購(gòu)之類的，對(duì)(duì)于太虛這種早晚在上課，還要練功的生活覺(jué)得十分的煩悶。

而身為被師尊收養(yǎng)(yǎng)的她來(lái)說(shuō)，更是從記事開始，除了跟著師父出訪，或者接到一些需要師父親自解決的事情，就沒(méi)離開過(guò)太虛山。

在邊溪來(lái)之前，自己已近看過(guò)十年的出師大典了。

可是在三年前，和她一樣是師父養(yǎng)(yǎng)子的大師兄，被師父內(nèi)(nèi)定為下一任掌門之后，她在這種大場(chǎng)合，就再也沒(méi)有出現(xiàn)(xiàn)過(guò)了。

以前都是在師父的身后站著，而那之后，就只有她大師兄一人了。

出師大典開始了，她根本沒(méi)有去關(guān)(guān)注那些要出師的弟子，而是看到了師父后面的師兄。

長(zhǎng)廊的這個(gè)(gè)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大殿里面，師父站在中間，旁邊的師叔在宣讀任務(wù)(wù)的名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cuò)(cuò)覺(jué)，師父好像看向了自己的這個(gè)(gè)方向，還好像看著自己。

大概只是自己的錯(cuò)(cuò)覺(jué)吧，師父怎么可能留意這個(gè)(gè)位置。

從很小就一起長(zhǎng)大的他們來(lái)說(shuō)，現(xiàn)(xiàn)在的師兄，已經(jīng)(jīng)成年，是要繼承掌門之位的人，而她不過(guò)是一個(gè)(gè)養(yǎng)(yǎng)女，以后的路是如何，都沒(méi)有人替她打算。

如果不是被邊溪強(qiáng)(qiáng)行把她拉出來(lái)，估計(jì)(jì)現(xiàn)(xiàn)在她還是一個(gè)(gè)人在后山修煉，完全不想浪費(fèi)(fèi)時(shí)(shí)間在這里看熱鬧。

她只是想，師父多關(guān)(guān)注她一點(diǎn)(diǎn)而已。

其實(shí)(shí)在她剛來(lái)到太虛山時(shí)(shí)，師父只有她一個(gè)(gè)養(yǎng)(yǎng)女，師娘無(wú)所出，所以她倍受疼愛(ài)，可能還太小了吧，師父也沒(méi)有教她練功什么的，就任著她跟著師娘。

師兄是后來(lái)，師父一次外出，才帶回的，也沒(méi)有告訴過(guò)師門里的人，那個(gè)(gè)男孩子是怎么來(lái)的，只是和她一樣，也收作為養(yǎng)(yǎng)子。

在師兄四歲那年，師父開始教他練功。而時(shí)(shí)霽還在一旁玩泥沙，見(jiàn)到師父在教師兄。

她當(dāng)(dāng)然很好奇這是什么東西，就跟著師父練，而師父只是笑笑，并沒(méi)有阻止她，也沒(méi)有刻意去教她。

一直到她十歲的時(shí)(shí)候，才正式地，跟那些上山求學(xué)(xué)的人一樣，行了禮，在外人看來(lái)，她是師父的養(yǎng)(yǎng)女，是師母最疼愛(ài)的孩子。可是對(duì)(duì)于她來(lái)說(shuō)其實(shí)(shí)她和外人并沒(méi)有什么區(qū)(qū)別。

大概是錯(cuò)(cuò)覺(jué)吧，一直到大典結(jié)(jié)束，時(shí)(shí)霽才被邊溪拍著回過(guò)了神。

“不是說(shuō)無(wú)聊嗎？怎么都看入迷了？”邊溪拉著時(shí)(shí)霽往后山走。

“沒(méi)有，我只是在想事情?！睍r(shí)(shí)霽拍了拍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diǎn)(diǎn)。怎么可以在大典上發(fā)(fā)呆呢，還是這么重要的場(chǎng)合，還有可能被師父看到了。

“你先回去吧，下午沒(méi)課，我想自己走走?！蔽顼堖^(guò)后，時(shí)(shí)霽對(duì)(duì)邊溪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點(diǎn)(diǎn)，別發(fā)(fā)呆掉下山崖了?！边呄Φ馈?

時(shí)(shí)霽心想太虛四面都是平緩的山坡，建路都是十分簡(jiǎn)單，哪里來(lái)的陡崖，在路口和邊溪道別，自己就一個(gè)(gè)人走了，不知不覺(jué)走了很久，回神看到自己居然走到了師父的居處。

已經(jīng)(jīng)很久沒(méi)有來(lái)過(guò)師父的房前了吧，很小的時(shí)(shí)候，晚上還是在里面睡的，現(xiàn)(xiàn)在想想，已經(jīng)(jīng)過(guò)了十幾年了。

嘆了口氣，準(zhǔn)(zhǔn)備繼續(xù)(xù)走，誰(shuí)知道門竟然開了。

開門的人正是師父，剛剛結(jié)(jié)束出師大典，整個(gè)(gè)門派今天都沒(méi)有別的安排，一般的弟子都會(huì)(huì)聚在別的地方聊聊天，或是干別的事情。

“師父?！睍r(shí)(shí)霽規(guī)(guī)矩地朝師父行了個(gè)(gè)禮。

“這里沒(méi)有外人，你也要這樣叫我嗎？”師父語(yǔ)氣略有不滿，又有些無(wú)奈。

畢竟自己當(dāng)(dāng)年也是太過(guò)偏愛(ài)，在時(shí)(shí)霽之后帶回來(lái)的孩子了。

時(shí)(shí)霽低下頭，沒(méi)有回答。

“進(jìn)(jìn)來(lái)吧，我有事跟你說(shuō)。”

看著外面天色不太好，進(jìn)(jìn)了門，時(shí)(shí)霽順手把門關(guān)(guān)上了。

師父已經(jīng)(jīng)坐在桌前沏茶，隨和道：“坐吧?！?

“您找我什么事嗎？”時(shí)(shí)霽俯身端坐在坐墊上，沒(méi)有靠在后面的靠背，十分拘謹(jǐn)(jǐn)。

“唉，你……算了。你明年就可以出師了，按照規(guī)(guī)定?！睅煾付似鸩瑁蛄艘豢?。

想起時(shí)(shí)霽還小的時(shí)(shí)候，黏著自己的模樣，恍如隔世。

終究是誤會(huì)(huì)產(chǎn)(chǎn)生的心結(jié)(jié)，也不能一時(shí)(shí)之間就解開。

“是的，師父?！?

“不過(guò)，等不到那個(gè)(gè)時(shí)(shí)候了，有個(gè)(gè)很緊急的任務(wù)(wù)，需要你去做?！?

“可是不是有規(guī)(guī)定，未出師的弟子，不能單獨(dú)(dú)任務(wù)(wù)嗎？”時(shí)(shí)霽詫然道。

師父神情有點(diǎn)(diǎn)沉重，回道：“來(lái)不及了。”

“既然這么緊急，為什么不叫已經(jīng)(jīng)出師的弟子去做，或者給大師兄。”

“因?yàn)檳潛仨毮閎プ觶€有這跟你的身世有關(guān)(guān)。”

身世？時(shí)(shí)霽這么多年來(lái)，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世了。

“外人都道，太虛是離天界最近的地方。因?yàn)檫@樣一句話，幾十年來(lái)，各地都有很多江湖幫派或者是大族的孩子上山來(lái)求學(xué)(xué)。

其實(shí)(shí)我一開始并不以為然，在這天地還沒(méi)有如此混亂以前，也沒(méi)有那么多人信這句話?！?

“直到，56年前，世間突然出現(xiàn)(xiàn)了那些野獸，那些我們從來(lái)都沒(méi)有見(jiàn)過(guò)，也沒(méi)有聽(tīng)說(shuō)過(guò)的獸類，一開始人們以為只是偶然，后來(lái)卻越來(lái)越多。不僅擾亂了農(nóng)(nóng)戶的耕作，甚至威脅到了朝廷的統(tǒng)(tǒng)治。”

“這個(gè)(gè)我知道，雖然我只有十六歲，不過(guò)這些事發(fā)(fā)生才過(guò)了幾十年，很多老人家也提過(guò)?！睍r(shí)(shí)霽回。

“對(duì)(duì)啊，本來(lái)山清水秀的東瑤，突然就變得如人間地獄，人們求神拜佛，一點(diǎn)(diǎn)作用都沒(méi)有。”

“可是，這跟我的身世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

“你記得嗎？你小時(shí)(shí)候總是說(shuō)自己作噩夢(mèng)(mèng)，夢(mèng)(mèng)到自己犯了錯(cuò)(cuò)，被罰的事，還從天上掉下來(lái)了。”

時(shí)(shí)霽回憶起師父所說(shuō)的夢(mèng)(mèng)，自己好像跪在一個(gè)(gè)極為威嚴(yán)(yán)的人面前，一直在認(rèn)(rèn)錯(cuò)(cuò)，而那個(gè)(gè)人怎么樣都沒(méi)有說(shuō)一句話。

然后自己跪著的地方，就突然開了一個(gè)(gè)洞，下面是看不清的云海，高空的風(fēng)(fēng)格外的猛烈和寒冷，她掉了下去，什么都抓不住，然后就被驚醒了。

明明是一個(gè)(gè)很奇怪的噩夢(mèng)(mèng)，卻很真實(shí)(shí)，像是真的發(fā)(fā)生過(guò)在自己身上一樣?？墒沁@又跟自己的身世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

“或者你的夢(mèng)(mèng)就是你的記憶，或者這個(gè)(gè)世間的這些變化，和你的夢(mèng)(mèng)有關(guān)(guān)？我也解釋不清楚。”

師父欲言又止，有不能說(shuō)的話，可是又不知道該用別的方式來(lái)解釋。

時(shí)(shí)霽懵了一下，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太虛這十幾年來(lái)，十指可以數(shù)(shù)完的下山次數(shù)(shù)。

“這怎么可能，從三歲開始的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在夢(mèng)(mèng)里我也至少有現(xiàn)(xiàn)在這個(gè)(gè)歲數(shù)(shù)，怎么可能是真實(shí)(shí)的事。”

“在這個(gè)(gè)連平凡人都有法力的世間，你難道不覺(jué)輪回轉(zhuǎn)(zhuǎn)世這樣的事，也不足為奇了嗎？”

時(shí)(shí)霽看了一眼很認(rèn)(rèn)真的師父，嘆了口氣，忍住了想翻白眼的沖動(dòng)(dòng)，保持平靜地說(shuō)道。

“師父，我以為您真的查到我的身世了，沒(méi)想到連您也會(huì)(huì)開玩笑了?！?

“我怎么會(huì)(huì)騙自己的女兒，你真是的。雖然這聽(tīng)起來(lái)是無(wú)稽之談，不過(guò)，就算你不相信，事實(shí)(shí)就是事實(shí)(shí)，你遲早也要接受的。”

“那要給我的任務(wù)(w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