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殘陽緩緩沒入黃沙，風沙掀起身后獵獵旌旗。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不知已看過幾多日夜，同北齊交戰至今，若要仔細算來，約莫已有兩載春秋。

“將軍，武器甲胄皆已清點完畢，請將軍前往過目。”來人是我的副將任忠，他曾伴隨我的阿爹一同戍衛邊土，立下赫赫戰功，也輔佐過我的兄長，如今我承接了父兄的重任，他也自然跟隨在我左右。他從小看著我長大，又在戰場上言傳身教教我良多，于我而言，早已是親人了。

我點點頭，轉身回了營地。

塞外的天色暗得很快，等我清查妥當再出堆放兵器的營帳時，營地上已經燃起了篝火，食物的熱香在風中消散。我看了一眼星河璀璨的夜幕，黃沙在月色的映照下泛著熒光，正是偷襲的好時機。我一邊和不時路過的士兵打招呼，一邊提醒任忠：“任伯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今夜好月色，想來北齊那方也不會有賞月的好興致，夜里，你要多加些人手防備著。”

“是。”他點一點頭，看著我，卸下防備的眼睛里流露出一點痛色來：“阿凝……我時常覺得，我有愧，愧對老將軍，愧對……”

“任伯伯……”我打斷他的話，語氣極為平靜地寬慰他：“不怪你，是我生來便不與旁的女子相同，宿命罷了。”

他一怔，仿佛還想說些什么，可終歸只是嘆了口氣，什么話也講不出了。

是，我是女子，且是這大晁，赫赫有名的女將軍朝凝，小字思來。

我也曾有父兄做靠山，驕橫不識愁滋味。也曾在深閨里想過鮮衣怒馬的少年打馬過長街，攜來一路繁花，同我舉案齊眉，與我同去同歸。

可我喜歡的宋郁，我同他，永不可能。

要說起來，那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