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鯨魚在海洋中死去，他們的尸體最終沉入幾千米的深海，人們賦予這個過程一個名字——鯨落。一座鯨魚的尸體可以供養整套生命系統長達百年，這是他留給大海最后的溫柔。

………………

月亮升起來，照亮現在和過去，眺望和夢想。

——史鐵生

夜色微涼，月色皎潔，習沐一個人躺在搖椅上，呆呆望著夜空中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好像一眼就能看到遙遠的外太空，星星寥寥無幾，小時候就聽別人說月亮月亮，星星越少，那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就天真地以為是月亮太亮了，星星不會睡好覺的，想想真的是很幼稚，可是就是這份當初讓自己嫌棄的天真，后來這也沒有了。

習沐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現在的她對未來沒有任何規劃，如果真的要說也無非是那些老掉牙的人生軌跡：考一個普通的大學，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不需要任何野心，從沒有想過大富大貴，只想簡簡單單的過這一生。

今夜格外安靜，連蛐蛐兒都進入夢鄉了，她閉上眼靜靜地享受月光浴，一陣陣晚風吹拂著她的臉龐，意識漸漸模糊，沒過多久便進入夢鄉。

第二天清晨，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出現在習沐身邊，他抄起藏在背后的喇叭對著習沐的耳朵猛的吹了一下。

習沐一激靈地坐了起來，耳邊不停地響起那個人的嘲笑聲，習沐臉一黑，拿起身邊的枕頭，向著那個人的方向砸去。

“洛小天，你想死啊！”

洛小天巧妙地躲過習沐扔的枕頭，“姐，你能不能別那么暴躁啊！咱能不能溫柔一點。”

習沐看著洛小天嬉皮笑臉的臉，氣不打一處來，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臉。

洛小天看見這笑，背后一涼，依照他過往的經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習沐的視線，習沐見勢追了上去。

二人紛紛下了樓，洛小天看見媽拿著早餐正準備向廚房走去，他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躲在媽的身后。

“洛小天，你好意思嗎？這么大個人還躲在媽的后面，有本事單挑啊！”

“沒本事。”

習沐無語地站在原地，媽見勢說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讓著點弟弟。”

這句話好像給他增加了底氣“聽到了沒有，媽讓你讓著我。”

可習沐不喜歡這句話，憑什么大的就要讓著小的，一點都不公平。

習母為了迅速結束這場戰爭便對他們二人說“好了，都少說一句吧，快點洗臉刷牙去，吃早餐了。”

這情況習沐也沒辦法了，只好帶著怨氣去洗漱了。

“行李收拾好了嗎？”習母邊說邊給我拿碗倒粥。

“收拾好了。”

“需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現在時間還早，我和張蕓約定好了，先去一中，再去三中報到。”

“去一中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看看以前的同學，一個暑假沒見了，怪想他們的。”

“要是中考再考好一點，不就也能上一中了”

習沐瞬間被這句話給噎住了，就是因為差幾分上不了一中，所以每次犯了錯誤媽總能拿出這件事讓我啞口無言。

“好了，去吧！注意點車。”

“知道了，那我走了。”

“小天，送送姐姐。”

洛小天很自覺地拿起我的行李，習沐隨便地到了別。

不一會兒他們走到了馬路邊，洛小天把行李交到習沐手里，疑狐地像四周看了看，確認安全后，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多元錢塞到我手里。

“干嘛？”

“姐，這是我存的私房錢，你拿著，街里上學花銷大，我要這些錢沒用，你拿著吧！”

習沐心一緊，看著這個曾經無數次想一磚頭拍死的人，有了一絲不舍。剛想說不用擔心自己之類的話，他的一句，

“姐，方便的話，下次回來幫我帶變形金剛玩具回來。”

習沐瞬間又有了一磚頭拍死他的沖動。

“我就知道你沒安什么好心，一套變形金剛多少錢你心里沒數啊！”

“好了，開玩笑啦！”

習沐看著不遠處的車，對洛小天說：“快點回去吧，車來了，我走了，別淘氣，還有別進我房間亂翻，否則你懂的。”

“知道了，真啰嗦，趕緊走吧！”

習沐艱難地把行李箱提上車，找了靠窗地位置坐了下來，汽車緩緩前進，習沐看著曾經居住十五年的地方離自己漸行漸遠，心里不免有些感觸，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上學，雖然家離學校并不遠，但是對于才十五歲的她，還是有離家該有的傷感，心里還是會難受，但是這種感覺也沒有持續多久。

十幾分鐘后，車到達了汽車站，習母拖著行李箱，走到離車站一百米處的小飯店。

雖然并不是節假日，但是汽車站還是車水馬龍，形形色色的人在路上走著，不同牌子的車鳴笛，本來八月的天氣就很熱，現在好了，人車共存的小地方更增加了空氣中的溫度。

習沐艱難地拖著行李箱穿梭在人群中，不一會兒，她終于到了目的地。

張蕓看見習沐，連忙拿過她手里的行李箱。

“還算有點良心，熱死我了。屋里開空調了吧！”

“當然了，趕緊進去吧！看你熱的。”

習沐癱坐在椅子上，不停地送水到自己的嘴里。

“你慢點，別嗆著。”

“放心，我沒有那么脆弱。”

休息一會后，兩人就商量起正事了。

“蕓兒，等會我們坐一路車去吧！打的有點貴。”

“行，你等一會，我拿點東西就走。”

“嗯”

雖然三中離家并不遠，但是也沒有直達學校的車，必須先坐到汽車站，再坐公交車才能到。幸好一中，三中都在一路車的線路上，這樣去完一中，再去三中就方便許多了。

“我準備好了，走吧！”

“好嘞，哎，叔叔阿姨呢！今天怎么不見他們啊！”

“哦，他們啊，出遠門了。”

“好吧！那我們走吧。”

張蕓對飯店里的李嬸說：“李嬸，我和小沐上學了，飯店就由你照顧了。”

“知道了，你們上學小心點。”

“嗯，拜拜！”

習沐和張蕓走到一路車站等車，太陽當頭，地面冒著熱氣，烤得二人有點受不了，不停地朝著車來的方向看著，終于一路車來了。

兩人把行李箱架了上來，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張蕓從包里拿出一個小電風扇給習沐，又拿出一把小扇子。

“蕓兒，你真好。”習沐不自覺地靠向張蕓。

“好了，我知道我很好，但也不用靠我這么近，你不嫌熱，我都嫌熱。”張蕓用著寵溺的語氣說著，又用手推了推習沐，兩人之間有了一小段距離。

習沐見狀拿過張蕓手里的扇子，幫她扇涼，兩個人嬉嬉鬧鬧了一路。

很多時候習沐都會覺得遇見張蕓是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因為張蕓懂她，知道她所以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雖然張蕓只比她大了一個多月，但是她就像一個姐姐一樣照顧她，盡管未來世事變遷，她從來沒有想過傷害過習沐，因為她們是約定一輩子的好朋友，但是事與愿違，張蕓終究成了把她逼上絕路的那個人。

到達目的地后，習沐和張蕓看到了林越和楚正玫，習沐就像一個脫韁的馬，一把摟住兩人。

林越，楚正玫故顯嫌棄地看著她。

林越把習沐的手拿下來：“這才多久沒見，這么激動。”

“話可不能這么說，你們三個都住在街里，見面很容易啊！”習沐略顯無奈地說。

“這不是見了嗎？趕緊走吧，不熱嗎？”楚正玫拉著習沐的胳膊說道。

四人小團伙聚齊了，四人并排向著一中前進。

林越看著習沐拖著的行李箱說：“習沐，你要住校？”

“嗯，我家離學校有點遠，所以還是住校方便點。”

雖然四人幫除習沐外的三個人都是街里人，但是她們從來沒有因為習沐是農村人就排擠她。

曾經的習沐以為不管以后怎么變，她們的友誼永不變，可是以后種種還是摧毀了這一切，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無論現在如何，時間，距離，這兩把利刃會割斷彼此之間的聯系。

可能習沐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她的笑永遠帶著一絲傷感，一般人看不出來，只有張蕓，她明白習沐心中所想，所以每次這個時候，她都會緊緊握住習沐的手，讓她感覺到安全感。

不一會兒，四人到了一中，陪林越和楚正玫辦好了入學，領了軍訓服裝后，四人開始在校園里閑逛。

不得不說，一中不愧是縣里最好的高中，園林式的校園，鳥語花香的，看什么都很新鮮。

雖然四人就讀的實驗中學就這一中不遠處，可是習沐每次經過都沒有就去好好看過，懷著一分崇敬看著它，然后默默離開。

四人幫正玩得開心，突然學校廣播響了：“歡迎2012屆新生，現通知全體新生，如需住校請到南校登記，今晚即可住校，如果不住校也請到南校簽字……”

林越說：“習沐，張蕓。你們先逛著，我和楚正玫先去南校，那里人多，你們就不要去了。”

“好的，你們去吧！我和蕓兒自己轉轉。”

就這樣一通廣播幾乎把所有在北校的學生帶走了，校園里瞬間空蕩了不少。

“蕓兒，你渴嗎？我有點渴了，要不我們去買水吧！”

張蕓看著一臉被熱得通紅的習沐，笑著說：“算了吧你，你不會是想拖著行李箱滿校園跑吧！我都替你閑累，這樣吧，我去，你在這里等著，正好這里有樹蔭。”

“好吧！快去快回啊！”

張蕓走后，習沐熱得坐在臺階上，幸好還有這棵樹替她遮擋陽光，不然肯定要中暑了。

此時此景，習沐突然想起初一全班一起去爬山，也是這樣的天氣，其他人都沒有事，就她一個人中暑了，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她體質不好的人設就立在了每個人心中。

習沐從小體質不好，也不能說不能運動，只是每次運動完之后臉都會漲得通紅，自身散熱能力太差，所以夏天經常會中暑。

習沐不停用手扇涼，貌似乎并沒有什么用，索性就靜坐在原地，嘴里默念心靜自然涼。

習沐雙手撐著地，抬頭望著天空，陽光通過茂密的樹葉稀稀散散地照在她臉上，她本能地用手遮住臉，雙眼緊閉，頭偏一方。

習沐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一個如同漫畫里走出的人，他坐在樹的另一旁的樓梯上。

同樣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柔和，他的額頭出現些許小水珠，不知怎么的，習沐的心跳的特別快，不是因為悶熱的天氣，好像只有這一刻，她的心和以往不太一樣。

習沐站起來，呆呆地看著他，好像陽光在他面前也變得溫柔起來了，斑駁的樹影把他的棱角勾勒出來。

突然整個世界安靜下來了，習沐的眼里只有他，她不知道該怎么壓制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習沐被這種情感牽動著，不知所措。

突然習沐感覺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一瞬間，她反應過來，昨天晚上夢里的那個人好像是他，這下子習沐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了，為什么會夢到一個完全沒見過的人。

“小沐，小沐，小沐”張蕓連叫了三聲才讓習沐回過神。

張蕓遞了一瓶礦泉水給習沐，“你剛剛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習沐向張蕓指了指那個男生的方向，說“蕓兒，我在夢里見過他。”

“什么？”張蕓這句話的音量突然提高了，果不其然，他往這邊看了一眼，不怎么的，習沐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突然背過身去。

張蕓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習沐，“你沒有開玩笑吧！”

“沒有，我昨天晚上真的夢到了他，一模一樣的場景。”

“what！好吧，我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習沐轉過身發現他已經離開了，她的眼神四處尋找他的身影，可是一無所獲，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失落，突然，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多年以后，習沐再次回想她初次見齊宸的場景，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以至于以后發生的事，她會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也正是這一眼讓她以后的人生充滿了戲劇性，未來發生的事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