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的a城，泠泠的晚風帶著沁骨的濕氣吹得人生疼。湖邊的餐廳、酒吧亮著或暖或媚的燈，把冷氣隔絕，透出玫瑰的郁芬。若不是手機上那年今日的提醒，林語怕是已徹底忘記了這個特殊的日子了。她摘下眼鏡，換上隱形鏡片，化上淡淡的妝，披上大衣輕車熟路地來到湖邊的那家叫Vincent的甜品店。

三年過去了，店員換了一波又一波，但店里的裝潢還是最初的樣子，清一色復古風格的實木餐桌，桌上鋪著窄窄的暗紋桌旗，總擺著考究的歐式插花和銀質燭臺，低暗的燈光把甜品柜里小巧精致的甜品襯得格外誘人又高冷。正是晚飯的時間，甜品店里的顧客并不多，林語點了一個新推出的檸檬芝士蛋糕，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天生的栗色頭發柔柔軟軟地垂下，她隨意將它們扎了起來。從外面透過玻璃的反光可以看見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沒有神情地望著不遠處的湖，上過薄薄粉底的皮膚格外白皙柔嫩，只是在這樣的季節里，她周身的氣質未免顯得清冷了些。

“女士，您的蛋糕，Cheers！”穿著黑色西服的年輕服務生將擺在白色瓷盤里的小圓形蛋糕一絲不茍地放在餐桌上，配上小杯蘇打水和銀質甜品叉。

“謝謝。”她勾起櫻桃般的唇淺淺一笑，聲音像被絲綢親吻過一般地輕柔。

林語掏出手機，對著那塊白色的藝術品般的蛋糕拍了照后，拿起叉子，不緊不慢吃完便走了。她細細數著，這是第三年，她這樣過著這個節日。或許對她來說，不是節日，而是回憶。

電話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她心頭莫名一顫，下意識點了接聽：“喂，你好”

“……”電話那頭許久的沉默。

“喂？”她輕輕喚了一聲，不過短短幾秒，手心已出了層薄汗。

“林語，是我，我，回來了。”就是這個聲音，清朗如松下月光般的聲音，是屬于他的。

“何君譯？”她盡力放平因鼻頭酸澀而模糊的聲線，小心翼翼地問。

“嗯，是我，我回來了。”電話那頭，像粼粼的月，波瀾不興卻暗暗涌動。

很多時候，答案早已在心里確定，但人們總是設法去一遍遍確認，仿佛只要不是從耳邊或眼前傳來的答案便不可作數，又仿佛害怕一瞬間的真實和長久以來的夢境相重疊后產生的虛無感會連基本的判斷都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