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說，我小時候最常對你說的的是什么？”

“等長大了我就娶你，不賴賬。”

“你看，從小我就喜歡你，承諾都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負責。”

“……可你記得長大后你最常對我說的話是什么嗎?”

“什么？”

“別跟著我好不好？能不能滾遠點?你該不是真以為我喜歡你吧？李少艾，你能不能有些廉恥心?”

“……小艾。”

“何江海，我有廉恥心，小時候當你是哥哥，走哪都喜歡跟著你，結果養成了習慣，一直到長大了也沒能改掉，而你卻早早比我厭煩了這份習慣。”

“你討厭我，讓我滾，全世界最惡毒的話都比不上你的一句讓我滾。我以前是喜觀你不假，可還沒到低到塵埃的地步。”

“你讓我滾，我滾了，現在又想讓我回來是嗎？不好意思，滾遠了。”

“小艾……”

“何江海，以后公是公，私是私，你是你，我是我。不該有的念頭我都斷掉，我不打擾你，你也別打擾我，名自安好，可以嗎?……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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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李少艾隨手把包掛起來，然后走向劉婷，“那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這不是在等你嘛。”劉婷坐起，順手接過李少艾的包放在沙發上，“你坐著，我去給你熱飯。”

“不用了，您別忙，我在公司都吃過了。而且，不是都跟您說了嗎，別等我，您一貫早睡，這樣對身體不好。”

劉婷輕嘆氣，說：“老是這么晚，你吃得消嗎？”

“也就這幾天，剛拿下一個大項目，會忙一陣子，不用擔心我。”

劉婷蹙著眉，頓了會兒，又遲疑著開口：“小艾，要不……這房子還是賣了吧，這樣我們……”

“媽！”李少艾揚聲打斷，“這話都說多少次了，怎么還提？房子不能賣，這可是爸爸唯一留給我們的東西了，我們又不窮，還沒到要買房子的地步。”

“再說，再說……要真搬了房子，哪還有人能陪您說話？好歹現在楊阿姨還在隔壁，你們還可以聊天解悶，我也放心。”

劉婷無奈地嘆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你楊阿姨今天還說，阿海這幾天回來的也晚，有時都凌晨了才回家，又說你自己回家不安全，以后讓阿海帶你一塊兒回來，也方便。”

“不用了，”李少艾眼神躲閃了幾下，“他職位高，我們在公司也不常碰面的，要是讓人看到了，難免會說閑話，還是我自己好了，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那也行，你自己注意著些，”劉婷又起身，“媽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好。”

劉婷回了臥室，李少艾自己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約摸著過了二十分鐘，她剛起身，外面傳來了泊車聲。

這聲音聽了許多年，已經可以辨認出主人是誰了。

她出公司的時候，他人開著車，一個漂移直橫在她面前，就像多年前他騎著自行車，背著書包，在校門口攔住她，說：“愣什么愣？不上車我可走了。”

“上車，不上……我可走了。”

“不麻煩了何總，我自己打車走就好。”

他看了她幾眼，冷著撂下一句:“可真是夠公私分明的。”然后升了窗，揚長而去。

李少艾蹙著眉頭想：不是先她一步回來的嗎？怎么比她到的還晚。

隨后又仰起頭嘆氣，算了，這不是她應該操心的。

第二日早

“媽，我上班要遲了，來不及吃早餐，這就走了。”

“哎，好歹吃兩口啊。”

“不吃了，我走了啊。”

“路上慢點。”

“恩，知道了。”

李少艾慌忙跑出家，轉個身，剛好碰見何江海，還有他媽媽，楊韻。

“艾艾呀，”楊韻這樣叫她，李少艾就忙移開視線，“哎，楊阿姨。”

“艾艾也是去上班吧?正好，讓阿海送你。”

“阿姨不……”

“李少艾，”何江海叫她，表情淡淡的，故意截斷她的話，“你還不快上車?”

李少艾還愣著，楊韻卻先給了何江海一巴掌：“你叫喚什么!”然后又過來拉她，“艾艾呀，就坐阿海的車好了，反正都是去公司，這樣方便也安全，聽話啊。”

不容李少艾再拒絕，楊韻就已經把她推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又對何江海說:“你把艾艾好好的送到公司，別欺負她，不然有你好看的。”

何江海不自然地冷笑:“欺負她？我倒是要有這個膽才行，你看她，明目張膽的對我不好，像個女王一樣。”

像個女王一樣……

這幾個字順著耳朵一個字一個字的落在李少艾心尖，很別扭。

李少艾倏然握緊了手，眉眼也跟著低了低。

那邊何江海上了車，李少艾不看他，偏過頭對楊韻揮手：“阿姨，我們走了，您回去吧。”

“哎，路上慢點啊。”

“好。”

路上，兩個人都沒什么交流，車內氣氛很低沉，偏偏何江海又將車開得很快，像是在撒氣。

臨近公司，李少艾才實然開口:“找個路口把我放下來吧。”

何江海卻設聽她的，一直往前開，李少艾就又補了句:“不想讓別人的議論淹死我，就找個路口讓我下車。”

這話一出，何江海果然停車了，只是臉色陰沉了幾分。

李少艾下車，關門，又恭恭敬敬地對車內的人說了句：“何總，多謝了。”

她人踩著高跟鞋往公司走的時候，何江海猛捶了方向盤一把，低吼:“李少艾!我上輩子真是欠你的！”

這話她聽見了，但她腳步沒停，只是眼神不自覺又往后瞟了瞟。

錯了何江海，是我欠你的。

李少艾所在的公司是何家產業，她本是不想來的，可她大學一畢業，簡歷剛做好，她媽媽聯合楊韻直接遞交了人事部，面試、試用期都成了走過場。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別人夢寐以求的高企，李少艾都怕自己遭天譴。

還好，不是什么高職位，就是一普通的小文員，不然，這里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李少艾。”

“在，周姐。”

“把這些文件送去打印，待會兒開會要用，動作要快。”

“好的周姐。”

李少艾剛到公司那會兒，比職場小白還小白，像打印機的操作也是別人教的。

以前因為家庭富足，所以動手能力極差，直接導致她業務求平不行，被一眾同事議論走后門進的公司。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不過因為她記憶力比較好，像幫別人買咖啡這種事，拿鐵還是藍山，少糖還是加奶，從來都不會記錯。

那就常獻殷勤唄，以此多了一些人緣，話少一些，業務又精進一點，這才在公司站住了腳跟。

仔細算算，她進公司也快滿一年了。

“周姐，文件已經分好了，現在要送去會議室嗎？”

“把文件給阿偉吧，今天的會議記錄由你來做。”

“我？”李少艾一副大為不解的樣子，“可是一般這種高層會議不都是由張秘書他們來做的嗎？我怎么可以……”

“這是安排。”周姐也不多言語，“你快去準備，不要出差錯。”

如果不是看周姐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李少艾差點都要以為這是何江海吩咐下來的了。

他會嗎？不，這不是他的風格。

好吧，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就是會議記錄嘛，她做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