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道是商止夢見他的第幾個年頭。時光很長，商止想過忘了他，想過放棄他。可是啊，在漫長又漫長的歲月中，商止發現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烙印，即使經過重重疊疊的年光，也無法遺忘。

1

“等著我，不論何時，我總是會回來娶你的。一定，一定，等著我。”

“我才不愿意呢，誰知道你這一去，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女子轉過身，滿臉不愿意。

“等你回來，我都已經成為他人婦了，左手抱一個娃，右手牽一個娃，哪還有你的位置。”女子猶自嘟嘟嚷嚷。

“我不管，商止，你只能是我的妻子，誰也不能嫁。”男子扳過女子的肩，將她摟在懷中。

“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的，你哪管得著我，我就要嫁給別人，就要，我才不等你回來。”女子說著，眼里已經續了淚水。

男子扳正女子，直視著女子：“那我求你，好不好，我的好商止。”

商止眼中淚水滾滾而落：“那你回不來了怎么辦，戰場那么危險，你死在戰場上了怎么辦。”

“不會的，商止，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娶你。”

是嗎？娶我嗎？記憶突然有點模糊。

“你，你是誰？”商止抬起頭，卻發現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

商止慌了：“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嘴唇快速地動著，可是商止卻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商止心中越來越慌，她伸出手，去抓男子的衣角，她問男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找到你。”

葉商止在驚慌中醒來，她摸了摸眼角，沒有淚。原來是夢，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2

“姐姐，別愣著了啊，將軍就快要來迎親了，你可還沒有換上嫁衣呢!”葉云冉含著笑跑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精致小盒子。

迎親？將軍是誰？

是了，今天是她嫁給心上人的日子。他沒有食言。他凱旋歸來，來迎娶她了。可是，為何她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的心里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欣喜，是啊，她今天就要嫁給心上人了，怎么能不歡喜呢。

葉商止的眼中有著星光璀璨。葉云冉看著姐姐發自內心的開心，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

她坐到葉商止的身邊：“姐姐，首先呢，妹妹恭祝你喜得如意郎君，愿你們夫妻結同心，白頭永不離。”

“其次呢。”葉云冉晃晃手上的小盒子，“妹妹我呀，為你備了一份薄禮。”

葉云冉打開手中的盒子，里面放著一塊玉，通體潔白，周身紫氣繚繞，又隱隱有龍吟之聲發出。

葉商止看著那盒子，卻沒有伸手去接。

“妹妹，這玉是隨你而生的，它就如同你的生命，這份賀禮我不能收”。

葉云冉笑嘻嘻地將盒子往葉商止手上放：“姐姐，你也知道我毛手毛腳的，這玉放我身上保不齊哪天就找不到了。你也知道，這玉和我一同出生，重要的很。我也就是找個由頭讓姐姐替我保管罷了。”

葉商止一貫心軟，葉云冉知道這一番話下來，葉商止是肯定不會拒絕的了。

果不其然，葉商止猶豫著答應了：“那好吧。”

葉云冉將玉掛在葉商止的脖子上：“姐姐，我們自小相依為命，如今我看著你出嫁，看著你的余生有所依靠，看到你的未來會很幸福，我由衷為你感到高興。”

府門外，傳來鑼鼓敲打之聲，迎親的隊伍已經來了。

就差一點，她就可以帶著妹妹的祝福，嫁給她的心上人了。

3

高頭大馬上是她的心上人，隔著重重的箭雨，她看不清。驚恐痛苦的大喊不絕于耳，震得她的耳膜突突地疼。

“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轉頭問葉云冉。

葉云冉閉了閉眼，似是不忍：“姐姐，將軍戰無不勝，聲望過大，帝王早就生了忌諱，這是早晚的事了。”

“為什么，為什么一定是今天。”葉商止夢囈一般。

葉云冉握住葉商止的手：“姐姐，我帶你走吧。”

“商止！”，箭雨對面傳來一聲大吼，一道身影直直地從馬上栽下來。

“我聽到他喊我了，我要去和他成親了……。”葉商止掙脫葉云冉，飛奔著往前跑。

一只箭直直地朝著葉商止的心口射來，葉商止驚恐地瞪大了眼。

“姐姐……”，葉云冉從側邊沖過來，用身體擋住了箭。

葉云冉倒下了。

葉商止直愣愣地看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去捂葉云冉的傷口。

葉云冉按住了她的手，“姐姐，我沒事的，去看將軍吧。”

葉商止不撒手，葉云冉掰開她的手，將她往前推：“去呀，姐姐，不要讓我白白受傷。”

“去呀，姐姐，我想看你和心上人在一起，想你能開開心心的……。”

遍地都是尸體，她踩著一具又一具尸體，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似乎永遠走不完這段路。

她張皇地回頭看，妹妹的血流了一地，在慢慢地變成暗紅色。

她又往前看，她看不到她的心上人。

可她還是得走，一步又一步，困在了這里。

4

“姐姐，姐姐”，葉云冉使勁晃葉商止。

葉商止懵懵地睜開眼，眼中還蘊著濃重的，化不開的悲傷。

“又做噩夢了吧。”葉云冉心疼道。

“不，我是想心上人了哦。”葉商止眨眨眼。

葉云冉輕輕擁抱著葉商止：“我們壽命漫長，總是能夠找到的。”

窗外日光和暖，葉商止勾起唇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