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方覓音咳出了淚，好容易止住了咳嗽，開口道，“佛家有七悲，將‘生’放在了首位，你要我一直承受這一大悲嗎？”

陸離扶著她看她虛弱的樣子，低聲道：“我不信佛。”

方覓音躺在床上，雙目失神的看向上方，喃喃道“原來母親死前是這樣的感受……”

“小姐……”陸離想說些什么，卻不知怎么表達。

“陸離你出去吧”方覓音閉眼趕人。

”小姐……“

“你放心，我今天不會尋死了，我想睡了。”

陸離悶聲了一會，走到屋中央解了白綢，拿著綢子離開了。他還是站在屋檐下，院中有一顆棗樹，漫漫長夜孤寂，他總盯著那顆棗樹，在極靜的夜里，他偶爾能聽到屋里傳出的幾聲抽泣，但大多時候是無聲的，他不知屋里的人幾時睡去。陸離耳力還算不錯，但她的呼吸聲太淺了，淺的幾乎沒有，若不是她夜夜驚醒的一聲響動，真讓人覺得她死了一般。

一陣涼風裹著枯葉卷下來，陸離捏了捏手里的白綢，用手卷著過了一夜。

次日午時，周襄準時踏進方覓音的屋門，桌上早已布好了菜肴，方覓音著一身月色長裙坐在桌前低眉用飯，周襄自顧笑著坐下，向方覓音道“你總是不等我的。”

方覓音置若罔聞，拿著木筷又用了幾口，飲了茶，便離座坐了一旁，擦拭著放在架上的琴。

周襄知她行為，也不惱，見她擦琴，驚喜道“阿覓今個要奏琴了么？”

方覓音也不答他，扔了帕子喚春來，“拿去后廚，讓他們當柴火燒了”

周襄笑容一滯，緊看著方覓音冷冷的臉。

丫鬟春來立在一側，聞言看了看周襄的神情，也不敢動，懦懦道“小姐，您別開玩笑了……”

周襄低沉著音道“阿覓，那是我好不容易從父親那求來送你的。”

“既是我的東西，我如何處置你也要管嗎？”方覓音冷言道。

屋內的氣氛降至冰點，兩人僵持了一番，周襄妥協了“聽小姐的吩咐吧。”言罷，繼續用飯。

春來這才上前抱了琴，小心翼翼的退出門外。

周襄嘆口氣，“聽說你昨夜里睡得不好，你這屋是有些冷，今夜挪到我房里睡吧。”

方覓音一愣，下意識的脫口“不”

“你睡里屋，我在外屋陪你。”

“我夜里會殺了你的。”

周襄啞然失笑“你想殺便殺罷”

方覓音咬唇憤恨的瞪著周襄，周襄向她挑了下眉，低頭繼續用飯。

自從方覓音來到這，幾乎每天午飯周襄都會來陪她吃，與其說是周襄陪她，其實是方覓音被迫留在這，門口侍衛攔著她，一定要等周襄用完飯才肯放她。方覓音也從不等他，待膳食上齊，便自顧用飯。

用罷膳，周襄便回房做自己的事情，任由方覓音到處活動，周襄指派了陸離，徐宇兩個暗衛跟著她。世事不寧，但青城還算安全些，只是再安全的環境也攔不住一個要尋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