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結婚了。”

狹窄的車內，周衍一邊吞吐著煙霧，一邊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車窗只開了一點點，車子也停的穩穩當當，可是清冷的夜風還是無孔不入地試圖鉆到秦卿的心頭，她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如墜冰窟。

“你……你說什么？”

忍不住地哽咽著，秦卿似乎耗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她的鼻頭微微泛酸，整個眼眶都紅了起來，就像兔子一樣。豆大的淚珠子掛在睫毛上，似乎一個眨眼就要啪嗒落下，碎在不知名的地方。

周衍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的秦卿，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他的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狠狠地吸完了最后一口香煙，有些煩躁地將煙頭丟出窗外，這才一字一句篤定地說道。

“我說，我要結婚了。”

“那……那我怎么辦？”

秦卿這句話，換來的是良久的沉默。

車內一片靜謐，只剩微不可察的強忍哭泣的吸氣聲，氣氛壓抑的讓人幾欲窒息。

周衍知道秦卿又哭了，她總是這么愛哭，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哭泣的時候多了，難免讓人感到厭煩。

其實，他也并非什么無情的人，只是覺得，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就不應該再有什么憐憫之心。無意義的關懷，只不過讓秦卿越陷越深罷了，根本于事無補。

周衍根本沒打算做什么多余的解釋，他今天主動提出送秦卿回家的目的，本來就只是為了告訴她這個消息罷了。

如今水到渠成，事已了了。

汽車引擎發動，周衍的手搭上了方向盤。

“送你回家。”

“不要……我不想回家。“

秦卿終于抬起了頭，淚流滿面。她硬生生把周衍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揣到了自己懷里，試圖用自己暖和的懷抱去溫暖這樣冰冷的手。她那一雙亮晶晶的淚眼就這么認真而專注地凝視著他，和小鹿斑比的目光一樣惹人憐愛。

周衍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后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才回望過去。

眼神交匯之際，秦卿試圖挽回的狂熱念頭，也被周衍眼中的冰冷澆熄了大半。

他實在是……太過冷靜，太過理智，以至于面對秦卿的哭泣攻勢，再也沒有了任何動容。

“放手吧，別哭了，不值得。“

硬生生地，周衍從秦卿溫暖的懷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由分說，再度啟動了引擎，疾馳而去，絲毫不給秦卿任何抗拒的機會。

到了這兒，秦卿終于明白，這段本就不該發生的露水情緣，總算是走到了盡頭。

汽車奔馳在鮮有車輛的馬路上，更加凜冽的夜風，鉆過車窗縫隙，將秦卿團團包圍，將她的眼淚凍在了眼眶里。

原來，難過到極致的時候，是不會哭的。

因為，哭也沒有用了。

從公司到家里的距離是如此之短，轉瞬間，秦卿就狼狽地下了車。

而周衍，則沒有任何留戀地揚長而去，徒留她一個人，瑟縮顫抖地站在夜風里，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