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之境有青蓮一朵，花為境門，白發老者與俏麗女子從境門而出，懸空境門口有棋徒兩人與觀棋一人。

三人從虛空起身，躬身行禮，皆道：“族長好！師尊好！”

俏麗女子淡笑，如太陽下的蒼山冰雪，道：“什么師尊，大徒小徒抬舉我老月你也跟著一起起哄。”

那位被女子稱作老月的黑發長須的老人家笑了起來，不做言語。

白發老者看了眼虛空棋盤，道：“在此下棋多久了？”

身體微微胖，微微高，左臉一個黑黑的大痦子的大徒肅然道：“不過半日而已。”

黑發長須的老者老月笑道：“老月寫紅塵意半日沒有思路，想著換換思路，來此天外之境門口觀玲瓏棋局，大徒說不過半日，卻不知人世間又該如何滄海桑田，這半日可與賤世的半日一樣？”

白發老人若有所思，慢慢說道：“自然不同。”

“族長，你們這是要去哪里？”老月又問。

組長悠悠道：“我已經找到昆侖之巔的通天建木了，生存還是死亡，到了我要去做個決定的時候了！”

大徒小徒即刻行禮低首，老月則眉頭微蹙，問道：“族長，你確定好了嗎？你要知道無論是結束人族長久遷徙還是開始輪回之旅都是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白發老人緊抿著嘴，抬眼看了眼天空，道：“若說我只作為天外之境的族長，我根本就不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我作為人這個巨大族群的族長，我必然得做出一個選擇，人在天外之境之外的大地上永生的太久了，我并非愿意做長生的終結者，而是想要給他們一個選擇，是想要長生不老還是長眠不起等待輪回，他們自己選擇。”

“長生不老者有他們的欲望，輪回者也有他們的理由，畢竟……也罷，族長，你去吧，無論你做出任何的選擇都莫要后悔，勇敢往前去吧。”老月說道。

白光一閃，白發老人與俏麗女子消失不見。

大徒朝遙遠望去，目光露出淡淡的悲傷，小徒流下簌簌的淚水。

“你們哭什么，新的氣象要開始了。”老月責備道。

“我們……是不是以后再也見不到族長與師尊了？”小徒哭著問道。

“不知道。”老月說道。

“真是可憐了師尊的那八個徒弟了，哎！豆蔻那孩子還在鎮獸塔里關著吧，師尊一走，她幾時才能出來？”大徒說道。

“豆蔻還是其次，人盡皆知小師公與師尊鶼鰈情深，師尊隨著她父親上了天，小師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小徒雖止住哭聲，但聲音當中愁緒萬分。

三人轉身，玲瓏棋盤落入人間。

大徒小徒躬身跟老月行了禮，道：“月先生，棋盤落世，我們兩個也該到人間了，后會有期。”

老月還禮：“后會有期。”

兩人消失不見。

老月轉身也消失不見。

在虛無之境，時間與空間交錯之地，并非梵天佛陀坐禪金蓮開落之地，也非人間世外之人的修習之地處，族長盛老與師尊盛華暑攀登而上，昊天與時間仙尊同時睜眼。

兩個凡人沖破時空交錯，參破生死之境走到他們面前，才發現原來昊天只是個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而時間仙尊也不過是一身雪衣的女人，他們目光慈悲且冷漠。

“你們從何而來？”昊天詢問。

兩人行人間之禮，道：“我們從人間而來。”

“凡俗之人也能來到我們面前已是不俗。”昊天說的是贊賞之話語氣依舊冷漠。

“凡俗之人欲望頗多，你們有所何求？”時間仙尊詢問。

族長緩緩道：“在無止境的歲月之前，人的族長與仙尊做了約定，人類得以永生，從此以后不用修煉不用祭天不用害怕自然而然死去。”

“在無止境的時間中央有族長認為這是人類的幸運，永生賦予人類太多的一切，有人用來思考，有人用來創作，有人用來挑戰，還有人用來建國立業……可是，人類不能只有永生這一條路，當有一天永生這條路過于痛苦時，我們應該還有就此輪回的尊嚴！”

“生存還是輪回，難道不都是選擇與自由嗎？”族長語氣有些幽怨。

“你是來做選擇的？”時間仙尊語氣平淡無味。

族長跪在虛空之上，道：“沒錯。”

“永生并非是快樂，但結束永生……你們真的愿意結束永生嗎？凡俗之人，你若是想要結束便要付出代價。你知道代價是什么嗎？”昊天問道。

“我知道，俗人有貪戀永生之人，我在他們眼里必然是生吞活剝之人，但生的意義是什么？死亡的意義又是什么呢？”族長說道。

“昊天為證，今日我要與時間仙尊解除在無止境之前永生的約定，我們要進入修煉永生與輪回的時代了！”族長道。

時間仙尊雙眼一閉，如畫的眉心光華照人，虛空之境瞬間陰云密布，鬼臉生成，甚為可怖。她緩緩睜開雙眼，道：“你解除了約定本尊最為開心。”

族長帶著師尊要離開，時間仙尊冷喝道：“你們難道不是凡俗之人嗎？”

族長與師尊轉身，時間仙尊雙手一揮，將兩人身上的長生之力吸納而走，冷漠的說道：“你以為代價只是凡俗之人對你的仇恨，你太天真了，本尊還要剝奪走你身上的長生之力，在這時空的虛無之境，你會……”

族長迅速蒼老，面容猙獰，一股龐大的力道從他心中蔓延開來，嘭一聲，他爆體而亡，身體化為粉末，什么也沒有剩下。

時間仙尊與昊天皆看著一臉痛苦的盛華暑，時間仙尊道：“你竟是不完整的人！”

盛華暑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此刻滿心對她仇恨，道：“你是神祗竟殘殺俗人！”

“你不知道唯有神祗最為無情嗎？”她一把將她吸了過來，手掌一合攏，盛華暑化為一顆小星星被她甩出了虛無之境。

昊天慢慢而來，目光悲憫道：“仙尊到底無情，竟連我浩渺昊天也不能比。”

時間仙尊轉身，她面前的昊天滿頭的黑發一瞬之間白了頭，他臉上有了皺紋，目光與之前也有所不同，多少有些人情味兒。

時間仙尊驚赫，“你……”

“昊天的孩子已經覺醒，這片天已經蒼老，該換一換了……”它緩緩轉身離去。

時間仙尊目光依舊仁慈且冷漠，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罷了……”

她閉上了雙目，悠悠道：“愚蠢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