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天氣晴朗。

陽光燦爛得不像話。

一樹綠色印在公路旁，將旁邊灰撲撲的建筑擋得嚴實，唯有“民政局”三個字隱隱綽綽地顯露在外。

一對青年男女手拉著手，男生臉上洋溢著激動的笑容，而女生略帶羞澀，臉頰像艷陽一樣紅潤可愛。

與他們相比，剛從里面出來的女人則顯得悠然自在得多了。

沈善咬著一顆蘋果味的棒棒糖，唇齒間甜蜜酸澀的味道讓她沉迷。

“沈善。”

不高不低的男聲從她背后響起，沈善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有些不大自在。

她極其克制地轉過身，聲音里盡是懶散:“你還有事兒？”

肖度斂了斂眼皮，往上翹著的睫毛卷成冷凝的弧度，深邃的五官極其顯眼，能讓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

如果他手里沒有捏著那兩本離婚證的話，她或許愿意多看他幾眼。

“你要去哪里。”他抿了抿薄唇，表情很平靜，“我讓人送你。”

假惺惺。

沈善扯著紅唇笑著，沒有一點離婚女人該有的悲傷，她道:“都離婚了，就不勞煩你來操心我的事了。”

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著，看向沈善的眼睛黑沉如初，不壓迫卻讓人覺得逼仄。

沈善沒忍住嗤笑了一聲，硬質的糖果在唇中翻滾了一遍，與牙齒碰撞的聲音有些大了，引來了肖度的盯視。

她化著清淺的淡妝，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裙，腳下踩著她從來都不喜歡的高跟鞋，多少有了幾分名門淑女的樣子。

只是她穿著高跟鞋的腳還在地面踏著節奏，嘴里咬著劣質水果糖，動作粗獷得完全不像個女孩子。

肖度實在不喜她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薄唇輕啟:“別再吃這種東西了……”

沒有什么營養。

這一句話把沈善拉回了過去的某一個時刻。

她翹著腿坐在家里的沙發上，茶幾上有她剛買回來的棒棒糖和辣條，正興沖沖地扯開包裝袋，就被后面的男人給攔截。

“不要吃這種東西，沒有營養。”

清冷的嗓音和他的人一樣，聽了的人都會夸贊一句好聽。

她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大聲喊著“還給我”，男人不言語，默默地把桌上的零食全部收走，當著她的面一股腦兒地丟進垃圾桶。

那時候，她總會氣上好一陣子，等著他忍不下她的陰陽怪氣后來向她示弱。

可現在……

沈善在心底冷笑，看向肖度的眼神冰冷了許多，她唇角上揚，甩給他一個恣意的笑容，直接道:“關你屁事。”

“……”

肖度眼睛都沒眨一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睨著她，顯得矜貴又清高。

跟他剛才在里面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沈善的牙突然一用力，嘴里的糖四分五裂，其中一塊戳到了她的口腔內壁，淡淡的咸腥味流出。

她疼得齜牙咧嘴，又不樂意讓肖度看了笑話，于是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離婚證，沒好氣地把他的那本拍在他胸前。

“一天到晚的沒點好事兒……”她嘴里小聲嘟囔了一句，沖肖度翻了一個白眼，“老娘走了，以后天長日久，江湖不再見。”

說完也不看肖度是什么表情，大喇喇地轉身離開，連個余光也沒留給身后的男人。

肖度看著她別扭的腳步，還有挺得筆直的后背，眼眸垂下，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