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一只秀窄修長的手將水龍頭打開的同時，另一只手熟稔地按下打火機，“嚓”地一聲，火焰在那張清冷精致的臉上映出一抹絕色。

辛初點燃了嘴里叼著的煙，半倚著墻用力吸了兩口。

昏暗逼仄的洗手間里便星點閃耀，煙霧彌漫，恍若璀璨星河。

她將水龍頭關上，走兩步開了窗。

外面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

永不休止地咳痰聲，電視機里激烈戰爭聲與某短視頻網站快笑沒氣的聲音和在一起，吵得人腦仁突突的疼！

辛初手指拈著煙，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和隔壁王嬸家除煙風扇放出來的不明氣體和在一起，散在了隨時待拆的居民樓外，很快了無蹤跡。

“你又躲在廁所抽煙，我要去告訴你媽媽！”

“讓你爸爸打死你！”

“壞女人！”

“不要臉！”

“…….”

對面鄰居家的幾個小屁孩正在窗戶下看著她吞云吐霧，眼神鄙夷，話語惡毒，像吃了毒蘋果的小矮人。

辛初面無表情地豎了個中指！

“略略略……”

小矮人撐著最后一口氣，做完鬼臉，邁著短粗腿跑開了。

門外的咳痰聲越發響亮，似乎下一秒就能將肺咳出來。

她低低罵了句艸，徹底沒了當偽文藝青年的興趣。

將煙扔進了下水道，按下抽水桶。

開門走了出去。

順手拿了掛在一旁的襯衫穿上，“爸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辛正國吸了口煙，瞇眼瞧著她，“喲？翅膀硬了，想從這個家飛走了？”

辛初彎腰換鞋，沒理。

辛正國嗓子直接飆到C3：“你從進門呆了半個小時沒有？還有事？！你能有什么正經事，外面人都怎么傳你的，你自己去聽聽，我都沒臉說你是我女兒。”

聽到這里，辛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諷：“真巧，我也沒臉說你是我老子！”

“砰”地一聲，辛正國將煙灰缸砸在茶幾上，橫眉冷目，“你眼里既然沒有這個家，那你還回來干什么？你特么演苦情戲給誰看呢？啊？”

辛初將最后一根鞋帶系好，起身，那雙漆黑漆黑的雙眸里，三分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辛正國，不是你叫我回來的么？”

空氣里有什么東西瞬間被點燃。

林蘭聽見動靜，拉開廚房的門，過度疲勞的臉上還有一絲不安，“別吵了，你們父女倆就不能好好說一回話嘛？”林蘭看向辛初，語氣有絲哀求：“是我讓你爸叫你回來的，你都這么久沒回來了，吃個飯再走吧，飯就快了好了……”

對林蘭，辛初滿身的刺自動收攏，她垂下眼睫：“不吃了，馬上要上班了。”

“可是這馬上就好了啊！”林蘭走了兩步，又停下，“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話被粗狂的聲音打斷：“行了，讓她滾，大晚上的上班能有什么正經工作！”

說完，又咳嗽了一聲，呸地一聲將痰吐進垃圾桶。

辛初舌尖頂了頂腮幫，眉眼可見的煩躁。

“哎，等下，”見她要走，辛正國又喊住她，“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給呢，你弟弟高中補課需要交錢了，1500，多了也不用。”

辛初扔下兩千塊，摔門就走。

隱約聽見林蘭追出來，弱弱地喊聲。

辛初帶上耳機，音量調至最大，隔絕了外界所有一切聲音。

筆直細長的腿在巷弄里走得飛快，轉眼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