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目送他直入天際，等再也見不到人。

微微一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此渾厚的修為。在這個年紀實屬少見。只是性情還需再磨練一番。”

正說著，身后不知何時又出來一位身穿衲衣的和尚。

低誦佛號道：“沒有三味火，何來百煉鋼。他的性情合該就是這種至剛至陽大開大合的路子，這便是他的道。”

又對著一行微笑道：“瞋是心中火，能燒功德林。欲行菩薩道，忍辱護真心。”

“你剛才做的對，雖然自身受苦，卻使人間少了一宗干戈事，我佛慈悲，師弟已經悟了。”

一行對著來人施了一禮，道：“不空師兄。”

來人也回了一禮，見一行轉眼間已經恢復傷口，神目如電，微笑頜首。

一行道：“師兄說的是，個人有各人的禪法和悟道。”

“這位道友說話做事雖然看著沖動易怒，倒也有幾分返璞歸真之意，這應該便是他所奉行的隨心所欲道吧。”

說著看了看手中的藥丸，見它瑩瑩綻放光華，就知此物價值不菲，難怪那位乾道如此心疼。

一行想起他的神情，不由覺得好笑，隨手拈起地上幾片綠葉，做成錦盒模樣，將這藥丸放入其中，揣入懷里才算罷了，

又聽一行嘆道：“只是小僧見他心緒不穩，想是六根未盡，只盼他能早日從這孽海紅塵中醒悟過來，修成正果吧。”

不空見狀拈花一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紅粉佳人也是修行，誦經禮佛也是修行，師弟已經苦修這么久，也該下山了悟了。”

一行聽此話疑問道：“師兄這是何意？”

不空道：“我這幾日一直心思不定，故推算了一番，可任憑我如何推算，也只出現八個字，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看來你們的賭約不僅是兩教之爭，更關系到國脈根本，黎民眾生的安危呀。”

一行聞聽此言，微微動容道：“竟有這么嚴重？莫不成這長安不止有一只妖精在作祟？”

不空誦了聲佛號，道：“是與不是，你既已牽涉其中，就已是局中之人了，走吧。”

此時若是有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一定會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見半空中兩位年輕和尚空凌空虛度，倒像是如履平地一般，一步一蓮花，仿若真佛下凡。

這邊趙云之早已御劍飛行在百里之外，突然一拍額頭懊惱道：“我竟忘了跟他說我的名號，真該死。”

剛要回去，又覺麻煩，口中低語道：“算了，待我捉妖之后再告知也無妨，也叫他們瞧瞧我的能耐。”

說罷又想到他生生挨自己一掌也未見多大損傷，喃喃道：”沒想到凡塵俗世竟也有修為如此高深之人，以往我總在峨眉山閉關修煉竟真是孤陋寡聞了。”

難怪大師兄時常勸我若是一心向道，何懼凡塵走一遭，只有磨心煉骨，方能印證得道。”

趙云之眼中含笑，遨游在這天地間，俯瞰下界蕓蕓眾生，一派海清河晏，盛世清明。

道：“何懼凡塵走一遭，我本世間人，當知世間事。歷經千劫苦，方能成大道……，方能成大道。”

趙云之越想越覺得上次魂游所遇的絕世佳人，就是上天派來指引自己成大道的。

要不是她惹得自己心神大動，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來人間走這一趟了。

看來我要加緊尋找練器的材料了，師父再三交代過，若要找尋煉劍材料，非人跡未至處不能有。

只是但凡有靈氣的山脈，全都被門派占領。。。去哪找適合的材料呢？

趙云之凝神思考了一會，無意瞥見下方，只見水面波光粼粼，深邃幽藍，如一顆寶石鑲嵌在大地上。

岸上樹木成蔭，桃樹，梨樹都開的明艷動人，微風一吹，無數花瓣飄落在水中，當真是一副絕美畫面，令人聞之欲醉。

饒是趙云之清心寡欲久了，也不禁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不由一個俯沖來到岸邊，喃喃道：“莫道人間無好色，只需看取眼前春。”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塵世的美好，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愣怔了一會，道“對啊，人跡未至之處，那水中可不就是嗎？自古山再高也有人能登頂，可從未聽說有誰能在水下待住的。”

趙云之越想越興奮，記得師父以前提過，水中妖怪與陸地妖怪不同，陸地之上修行之人無數，而凡人愚昧，有時偶然碰見又對怪物喊打喊殺，容易沾染因果，人人得而誅之。長此以往，二者漸有水火不容之勢。

可水中因自成一方天地，少有人糾纏，因此妖怪多性格平順，醉心修煉，就是遇見也無大礙。

趙云之見一旁豎著一塊碑，上面寫著“玉河”二字，突然想到以前師父還給他說起過這里，說這個地方水天一色，美不勝收。實在是開辟道場的好地方。沒想到誤打誤撞今天竟讓自己給遇見了。

嘴里喃喃自語道：“輸給了同門還不打緊，要是輸給一個和尚，那豈不連整個道教都跟著蒙羞了。三百年前的佛道辯論中我們輸了，如今我可不能輸給他。”

趙云之打定了主意，御劍在湖面上慢慢飛過，腳下釋放的劍氣又將水中花瓣震得臨空飛旋，倒像是天女散花一樣。

不過此刻趙云之心思以不在賞景上面，自言道：“有沒有一探便知。”說著掐了一個避水訣直接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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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云來樓王謹正和李嗣業把酒言歡，就聽李嗣業笑道：“從來你們這些高門子弟都不曾紆尊降貴看我們一眼。”

“沒想到今天我竟然這么有福，竟能與你這個太原王氏郎君舉杯對飲，真是妙哉，妙哉。”

王謹笑道：李兄謬贊了，請。”

李嗣業繼續笑道：“說起來，你剛才那位朋友也真是夠怪的，怎的才進來又要走了。”

“這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是這云來樓小娘子行事太過潑辣，把人家趕走了呢。哈哈。。。”

王謹心道：“你要是知道他去蒔花館也是這個樣子，只怕更要驚掉下巴了。”

嘴里卻道：“剛才那位朋友乃是方外之人，常言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隨心所欲，一切從心。也就顧不得人間許多繁文縟節了。”

李嗣業驚訝道：“沒想到他年紀輕輕竟然做了道士，可惜了。”說著咂了下嘴巴，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