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是？”

“解剖還沒出來，目前暫且判斷是背部撞擊。”

“背部撞擊？”

“咚！摔到地上，或者被車撞到。”

栗纖懷疑地看著手里的圖片，抬起頭翹出玩味的笑眼。

“這么高，能摔死？”

“你可別這么看著我，都是猜的。”

警干攤了攤手，苦笑。

“可還行，你們平時(shí)辦案就是靠猜的？”

“你這話可別讓老大聽見，他請(qǐng)你來，你也別太對(duì)著他干。”

今早接到警局電話的栗纖，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派出所，接到手的是一樁沒頭沒腦的案子。

“請(qǐng)我來，又遮遮掩掩地不讓我見相關(guān)(guān)人員是什么意思？”

“這就是老大安排的了，你也挺清楚他的尿性。”

栗纖扁了扁眼眶，往往這是她很不耐煩地表現(xiàn)(xiàn)。

“上次的報(bào)酬還沒給。”

“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證人要聯(lián)(lián)系，失陪了先！”

對(duì)方吐了吐舌頭溜走了，栗纖半張著嘴，一時(shí)間說不出話。

這群飯桶，就會(huì)拖欠工資！老娘的錢都是大風(fēng)(fēng)刮來的么！

低頭看下去，照片內(nèi)(nèi)容清晰，顯然是最近才拍下來的。

連接四角街道的環(huán)(huán)形天橋，橫盤在十字路口的正上方。尸體橫飛在外，血液在他身旁蓄積，一輛奧迪小車停在不遠(yuǎn)處，車身底部可以看到相同顏色的血跡。

尸體位置在十字路口中心靠南側(cè)(cè)不遠(yuǎn)，車子位置也仿佛是沒有剎住車，硬生生頂了上去。

“很簡(jiǎn)單的車禍，有必要大清早把我扯起來么。”

栗纖現(xiàn)(xiàn)在手里所有的資料就只有這張照片，以及小兄弟給她口述的內(nèi)(nèi)容。

......

“案件應(yīng)(yīng)該發(fā)(fā)生在深夜十一點(diǎn)過后，有目擊證人已經(jīng)(jīng)做了口供。那個(gè)大媽倒是供出來一個(gè)嫌疑犯，不過老大覺得事有蹊蹺，所以專門請(qǐng)你來。”

......

蹊蹺？這哪來的蹊蹺，血液DNA一驗(yàn)，這是妥妥的車禍案，如果喝了酒甚至可以納入重大刑事范圍，何必弄得如此復(fù)(fù)雜？

嫌疑犯又是在說什么，奧迪車的司機(jī)么。

栗纖正想著，忽然從屋外走進(jìn)來一個(gè)人。

“喲，早。”

來者的男人和顏善面，比栗纖高出快一個(gè)頭。

“早個(gè)鬼。你說有蹊蹺是什么意思？”

“小王給你說了？”

“半個(gè)小時(shí)前就說過了。解剖結(jié)(jié)果出來沒。”

“沒，我們的人辦事兒沒這么快。”

男人扔給她一沓東西。

“這什么？”

“口供之類的——才怪。一些照片，口供還沒整理完。”

“你真的很煩人。”

栗纖從桌子上拾起來，隨意地瞥了一眼。

四五張照片，內(nèi)(nèi)容繁雜不一。環(huán)(huán)形天橋上的人行道，天橋上直接就能看到的街道中央的紅綠燈，還有十字路口的地圖。

不過令人在意的還是一張手繪圖。一團(tuán)紅色的東西，看不清楚到底想要表達(dá)什么。

栗纖歪歪頭，把那張手繪圖抽了出來。

“這畫的什么東西？”

“這個(gè)是嫌疑人畫的。”

“嫌疑人？”

栗纖想起剛才，確實(shí)有提到嫌疑人這個(gè)細(xì)節(jié)(jié)。明明是車禍案，卻有嫌疑人這種說法，顯得有些奇怪。

“那個(gè)所謂的目擊證人大媽說的？”

“對(duì)。關(guān)(guān)于她你先別急，會(huì)讓你問的，不過這個(gè)嫌疑人有些出人意料——”

男人頓了頓。

“是附近中醫(yī)(yī)藥大學(xué)(xué)的學(xué)(xué)生，說是在天橋上把受害人推了下去。”

聽到?jīng)]有意料到的事情，栗纖眉毛扭了扭。

“推下去先不說——他畫的這個(gè)畫是什么意思？”

紅色的一團(tuán)，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東西。

“他有些胡言亂語地，說是遇見了紅色幽靈。”

“紅色幽靈？”

栗纖換上了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惹得男人嘶嘶吸氣。

“別看我啊，又不是我畫的。他說是昨天晚上遇到的，堅(jiān)決宣稱自己沒有害人。”

“真有人目擊到了，他把受害人推下去？”

“嗯。一個(gè)大媽。”

這一點(diǎn)男人倒是十分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有意思。

“你覺得蹊蹺的點(diǎn)是什么？就算你說了這么多，我還是覺得這只是一起簡(jiǎn)單的車禍。”

栗纖反過來問道，內(nèi)(nèi)心的興趣漸漸濃了。

“車禍沒問題，看現(xiàn)(xiàn)場(chǎng)就知道是被車撞死的。”

男人有些尷尬地?fù)蠐項^。

“不過，我還是想弄明白，這個(gè)東西是什么意思。”

他戳了戳栗纖手上的紅色幽靈手繪圖。

“所以為了這個(gè)，你就他媽大清早把我叫起來？上次的錢還沒付清，賴賬不止一次兩次了。”

“你這么淑女的，別和錢過不去嘛。這次我先給你打錢，怎么樣？就當(dāng)幫我個(gè)忙，我對(duì)這個(gè)挺好奇的，而且看那個(gè)男孩子的樣子不像是撒謊。”

男人臉上擺出諂媚的笑，看的栗纖快吐出來。

“卡號(hào)沒換，別裝怪腔！帶路，我要去問問那幾個(gè)人。”

“知道知道。不過你要找誰？”

對(duì)。

現(xiàn)(xiàn)在擺在栗纖面前的是兩個(gè)人。一個(gè)目擊證人，一個(gè)所謂的嫌疑人。

撞車的司機(jī)就不說了，鐵定的犯罪，也沒有問的必要。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圖片，那個(gè)紅色幽靈實(shí)在是畫的丑陋。

中醫(yī)(yī)藥大學(xué)(xué)不應(yīng)(yīng)該文科男偏多嗎，怎么畫出手都是鬼哭狼嚎的樣子...

“...先目擊證人吧。”

“行。我們今早已經(jīng)(jīng)再次傳喚她了。”

男人看栗纖答應(yīng)(yīng)下來了，興高采烈地就要走出去，卻突然被栗纖喊住。

“慢著。”

“怎、怎么了？”

他尷尬地回頭。

“你剛才說‘已經(jīng)(jīng)’？”

栗纖的笑容慢慢浮現(xiàn)(xiàn)。

“啊...”

“小王給我說的是，目擊證人已經(jīng)(jīng)做了口供了，一般不可能頭天深夜做了口供，第二天一早就又把人叫來派出所吧？”

“還是有可能嘛，你看你這不是要找她問嗎？”

對(duì)方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怎么知道我會(huì)答應(yīng)(yīng)？”

咔噔。

局面莫名的突突，仿佛某一竅被打通。

“啊...就是感覺你會(huì)感興趣，什么的...”

“可別，你一開始說要辦案子，現(xiàn)(xiàn)在又說我感興趣。我可不是對(duì)案子感興趣的偵探——”

栗纖走到男人身邊，嘴角翹了起來。

“是對(duì)錢感興趣。”

“有什么區(qū)(qū)別么？”

男人明顯緩過來一口氣，看來栗纖并沒有打算死纏著問他。

“有。前者巴不得案子多點(diǎn)，后者巴不得——”

栗纖的笑容鬼魅而可愛，手腕已經(jīng)(jīng)把門推開了。

“人死多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