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質彬彬，病弱可欺。

——這是縵爺對姜文起初的評價。

哥馬村。

一條灰撲撲的鄉間小路上，一輛炫酷的法拉利驚過大片油菜花。

司機停在一間質樸的瓦房前，恭敬地將后車座的車門打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微微擰著眉走出來。

她微微扯了扯絲綢定制的限量版披肩，眼神這才不緊不慢地停留在面前的房屋前。

踩著高跟鞋走過去并不容易，一番考慮下司機便親自進去將二小姐帶出來。

司機小跑著走進農戶家的院子，腳下黑得發亮的皮鞋咯噔咯噔地響。

他一眼就瞧見了一個粗布麻衣的少年，個子挺高地，正拿著鋤頭在花圃邊除草，一根雜草都沒有放過，只到光禿禿的，少年才回過頭來。

碎發隨風漂揚，露出白皙的光潔額頭，消瘦的下巴恰到好處的鼻梁，骨面顯得清冷銳利，灰色麻布衣遮住半截脖子，露出的天鵝頸白嫩纖細。

微微磕著的眼睛，看著人有幾分低迷。

眼底淡淡的青印，略顯攻擊性，就這么冷硬地看著你，讓人暗暗覺得這人不太爽的樣子。

“干什么？”

司機微微一怔，這才回過神來，他居然被一個鄉下小子給震懾住了。

他好歹也是戚家本家指派來的老人了，怎么能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被扛鋤頭的小屁孩唬住！

“咳咳咳……那個我是戚家派來接二小姐回去的，你是那兩口子的孩子么，你能告訴我二小姐在哪么，婦人吩咐我想親自去接她?！?

說著說著，老方就不自覺的走近。

還沒走到他面前，就被突如其來的鋤頭橫擋在中間，死死地指著他脆弱的額頭。

“你踩著我花了?！?

扛著鋤頭把的人冷冰冰地說。

老方嘴角的笑意尬在臉上，低頭看去果然看到腳下踩著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植物。

他僵硬地挪開發亮的皮鞋。

“抱歉，沒有看到，那個，二小姐在哪，我們只是來接她回去的，無意打擾。”

戚怡縵見他移開了皮鞋，便不冷不淡地將鋤頭收回來，杵在地面上，斜靠在鋤頭把上，懶洋洋地撐著。

“你要接我回去？”

老方急忙解釋，“不是，我們是要接二小姐回去……慢著！”

他慢慢瞪大眼睛，指著她，“莫非你就是二小姐？！”

說話間，他已經掏出口袋里的照片，照片上是十多歲的二小姐，照片里的人長發飄飄，穿著純白的連衣裙，非常仙女。

看向鏡頭時，隱約可見幾分局促的可愛。

再看看面前這個拽里拽氣地短發‘少年’，老方突然感覺很方很方。

其實大致輪廓還是沒有變化的，主要是照片里拍不出一個人的氣質，所以……

這‘少年’就是二小姐了！

……

默默將人帶出去后，又簡單的跟婦人解釋了一下。

戚母只是看著不倫不類的戚怡縵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多說什么，或者是只當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也沒什么可說的。

就算她去變性了也好，只要她心臟完好無缺就行。

……

上車后。

戚母接了一個電話。

是她大女兒打來的。

“若若啊，是啊，媽媽已經接到了，媽媽很快就能回來了，知道你無聊，可是你身體不好這鄉下灰塵大的，媽媽才不放心你來呢?！?

“恩，你好好休息，做完作業后，不要在練琴了，記得按時吃藥……我們馬上就回來，路況很好，你別擔心。”

……

老方從后視鏡看了看面無表情地戚怡縵，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婦人連裝都不愿意裝一下么？

終究是流淌著一樣的血，俗話說血濃于水，也不知道，二小姐聽了會不會難受，在鄉下帶了這么多年也沒有見到過親生父母，現在見到了還不如不見呢，哎~

“農戶那邊已經打點好了？”

婦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出聲詢問開車的老方。

她所說的農戶就是收養二小姐的夫妻，姓沈，挺窮的，不然也不會收錢幫別人家養孩子。

每次存在感挺低，只要拿到錢就行，久而久之，戚家就越發看不起這家人，兩家的關系也就越來越冷淡，不過就是互利共贏，本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小姐從小就是喝別人的奶長大的，夫人和先生也出來沒有當面去看過，就只是偶爾本家那會寄來些照片證明二小姐還活著。

反正送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提供心臟，夫人和先生對二小姐不產生感情，真到了這么一天才不會心慈手軟。

雖然對二小姐挺不公平的，不過夫人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救到大小姐才生的二小姐，果然二小姐也不負眾望，心臟匹配度高達99%。

要是大小姐找到了心臟來源，那也好說，二小姐也就不用犧牲了，畢竟同樣是戚家千金。

不過，他嘆了口氣，暗暗瞟了一眼二小姐，可惜這么多年也沒有合適的心臟，眼看大小姐手術的日程越來越靠前，夫人和先生才決定把二小姐接回來。

“打點好了，他們挺安分的，拿到錢之后也不敢到處亂說?！?

戚母皺了皺眉頭，這件事關乎到若若的性命，以及戚家面子，要是他們敢到處亂說，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戚怡縵抬眸，淡淡瞟了戚母一眼。

那一雙仿佛會看破人心的眼睛，讓人惴惴不安。

“他們不會亂說的?！?

戚母皺了皺眉頭，收拾好面部表情，沒有了剛剛的狠烈。

“怡縵?！?

她笑容溫和。

戚怡縵撇。

“記住，你姓戚，你是我的女兒，終究他們不過是花著我的錢在養你?！?

戚怡縵眼神淡淡的沒有說話。

戚母見她性子遲鈍，也就沒了之前的戒備。

“你身上的衣服也太舊了……”她眼神略微嫌棄，“讓老方給你買一些回來?！?

戚怡縵并沒有拒絕，她走到時候確實沒有帶衣服。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我自己去看?！?

“也行，買一些你喜歡的?！庇摯戳絲此念^發，“小姑娘家家的，還是要把頭發留長才好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教你的，終究是沒有長在自己身邊?！?

戚怡縵掀開眼皮。

“我自己剪的?！?

戚母一時無言，搖了搖頭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

溫市。

已經是深夜。

下車后，戚母先是悄悄去了戚若絮的房間，見她已經睡著了，桌上的藥也已經吃了，她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回頭看著在門邊的戚怡縵，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出來，貼心合上房門。

這才回過頭去看著她，略微顯得有些不耐。

“怎么了？”

戚怡縵穿著剛剛買的浴袍，松松垮垮地站在門前。

“我房間在哪？”

戚母這才反應過來，她回到家后太擔心大女兒了，一時之間居然忘了吩咐下人給她收拾房間。

她皺了皺眉頭：“現在還早，你先去客廳看一下電視劇，我叫人給你收拾。對了，以后在家里不要叫我媽。”

雖然也沒聽她叫過，可是還是得提醒一下免得叫旁人知道她的存在。

“你得叫我姨媽，你母親是我們家遠房親戚，現在來我這里做客，懂了嗎？”

戚怡縵沒太大表情，轉身直接去客廳看電視去了。

身后的戚母卻不太高興，覺得戚怡縵沒有禮貌，看到她走路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優雅，倒是一股子地痞流氓的瘸味。

她忍不住搖了搖頭，還好當年把她送走了，不讓就她這樣的問題少女，也不好管教。

還是若若懂事聽話，人長得也乖巧。

智商也極高，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給她漲了不少臉，想到此處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她臉又胯下去，真是天妒英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