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梟，我們做個約定吧！”黃梓榆抬起頭說。

“什么約定？”

“我們約定一個十年，十年之后，你會發現，你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歡我，你還會認識新的女生，找一個新的女朋友。”

“不會的，我只喜歡你……”

一中是個市重點高中，出過幾個省狀元后，一躍成為省重點高中。一中有兩種學生，成績好的和成績差的，好的成為火箭班的重點培優對象，差的成為韭菜園里的苗，根長根短，都是韭菜，不指望能開出多好看的花。好學生差學生中混雜著窮孩子和富孩子，富孩子中考時差的分，靠錢多多補上，一分一萬，家長從銀行取了錢，太多了，拿麻袋裝著，帶到學校報名點，叫那些窮孩子開了眼界。

高一十二班轉來一個新學生，聽說是從大城市里來的，這是十二班的學生僅能夠知道的，他們不知道的是，新生在原來的學校打架，被學校勒令退學。他打的人，是學校出了名的道哥，民間聲音覺得他是“為民除害”，但打架就是打架，違反校紀校規，損害學校形象的人，沒有“正當”理由。

“我叫殷子梟。”新生這樣介紹自己。

十二班的學生睜著好奇又新鮮的眼睛盯著新生，都是一群想法不多的未成年，又帶點羞澀，沒人帶頭，也不好意思鼓掌歡迎。

“殷子梟，你個子高，先坐到最后一排吧，再過兩周，我會重新排一下座位，你放心，座位都是輪著坐的，你不會永遠都是最后一排。”班主任高老師兼數學老師說。

“恩。”殷子梟懶懶地回應了一聲，困頓的聲音像沒睡醒。

一個長相干凈的女生走進來，手里抱著一沓語文作業集，對著班主任說：“老師，這是大家的語文作業，現在可以發下去嗎？”

“馬上就上課了，你找幾個同學一起發吧。”距離下一節語文課還有七分鐘，課間十分鐘，能被做好多事，班主任開個小班會，任課老師多講一道題。

殷子梟淡淡地瞥了女生一眼，女生長的并不出眾，但是很舒服，沒有搶眼的缺陷，青春痘饒過了她，臉上一點兒瑕疵都沒有，皮膚不算白也不算黑，普通小民的色。

“小西，幫我發一下，謝謝。”黃梓榆分了一些給張小西，張小西快速地翻了前面幾個，把沒有班長陳應杰名字的作業冊交給了后排室友：“思雨，分點給你。”陸思雨脾氣好，對朋友仗義，常常是有求必應。

殷子梟來到最后一排，書包隨意地往課桌里一塞。同桌唐星是個外包戶，性格大咧不講究，對人比較熱情，能屈能伸，為了抄作業，豁出色相也在所不惜，有時候，又很有骨氣，被人損了一句，就發狠學習，躲在被子里咬手電筒記英語單詞。

“你好，我叫唐星。”唐星揮揮手。

“殷子梟。”殷子梟冷酷地回應。

“你住在哪個宿舍，晚上我上你寢室串門去。”女生串門聊天，男生串門抽煙。

“走讀生，不住宿舍。”殷子梟覺得這個同桌有點聒噪。

這時，黃梓榆剛好發到唐星的作業，走過來道：“唐星，羅老師說讓你下課了找他一下。”

“西瓜頭找我什么事？”唐星緊張嚴肅地坐直身子。他幾乎把班上所有老師都取了個綽號，只有恩威并施的物理老師他不敢冒犯。

“不知道。”黃梓榆答道。

“課代表，你身為西瓜頭的首席大弟子，怎么能不知道呢？”唐星道。

“可能是因為你的字寫的太丑了吧！”黃梓榆瞎猜。

唐星煞有介事地去看自己的作業冊，字確實丑，只有他自己能自我欣賞：“哪里丑了，我這可是行書，西瓜頭不會欣賞。”

黃梓榆無語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繼續發其他同學的作業。下了第一節語文課后，唐星老實地走上講臺去跟語文老師深入交流，黃梓榆手里拿著一本新的作業冊，走到唐星的座位上。

“同學，這是你的語文作業。我們前面已經做了四個章節了，羅老師說你剛來，前面的就不用寫了，后面的跟我們一起做就行了。”

“恩。”殷子梟看著那本作業冊，手插在褲子口袋，無動于衷。

黃梓榆第一次見到這么冷漠的人，放下作業冊，沒有再與他更多交流，便回到自己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