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一零，你叫什么？”

“……”

陳一零蹲在路邊，試圖摸一摸面前這條毛茸茸的小狗。它正一邊吃著她提供的狗糧，一邊警覺地躲著她的手。

圍著這堆狗糧，小狗的身體已經轉了兩個360度。眼看狗糧都快被它吃完了，陳一零連一根狗毛都沒摸到！

真是一只狡猾的小狗！吃了我的狗糧還不讓我摸一下！陳一零氣極了，故意說：“唉，你屁股上的毛有點臟，不知道是不是大便啊？”

小狗低頭舔狗糧的動作僵了僵，身體再次圍繞狗糧旋轉了90度，繼續若無其事地吃。它吃得很香，不時發出咂咂的聲音，一邊吃，還一邊拿眼睛偷偷瞄了她幾眼。

“明天再給你帶狗糧好不好？”

小狗抬起毛茸茸的腦袋，黑黑的大眼睛看了看陳一零，眼中的神色欣喜，表情十分憨厚可愛。

“嗯……普通的狗在吃完別人給的食物都會搖搖尾巴，就像我們人類，如果接受了人家的好意就會說謝謝……當然，你不用和我說謝謝，我知道你是一只狗……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向我搖搖尾巴？”

小狗歪著腦袋站那里發呆了幾秒鐘，忽然搖了搖尾巴。

“能聽懂我說話？真是只聰明的小狗狗！”陳一零對這個發現開心不已。

小狗對于這個夸獎并不怎么受用，它快速舔完最后一粒狗糧，轉身，打算走開。

“喂，怎么走了？我口袋里還有呢！你還想吃嗎？想吃那就再搖搖尾巴。”

它的尾巴迫不及待地又搖了搖。陳一零忍不住笑了起來。“咦？真聰明！你真的能聽懂我說話呀！”

小狗渾身一哆嗦，忽然邁開腿，往遠處跑了。

“嘿！如果聽不懂我說話，就停下！看，我把狗糧灑這兒了！”

小狗在離她三十米處果斷停了下來，甚至還回頭朝她看了一眼。陳一零這時被小狗憨憨的樣子給逗笑了。“你果然很聰明！哈哈！”

小狗這時也仿佛意識到自己被捉弄，轉身憤怒地看向她，齜開牙，氣勢洶洶地朝陳一零正面奔過來。

一邊奔跑，一邊吼叫。叫聲非常洪亮，非常有野獸的氣勢，但是，她聽懂了，它咬牙切齒吼的是：“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滾不滾……”。

陳一零雙腿一軟，險些跌到了地上，撿起書包落荒而逃。她知道自己又闖禍了，這次，她把一條狗給氣得說起人話來了！

小狗見她被自己嚇跑，也不再追趕，原地跳了三跳，最后用前爪狠狠地拍打起自己的腦袋。

躲了那么多年，怎么今天就破功了呢！被人類知道自己會說人話，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啊！哎，只怪那狗糧，那雞肉味的狗糧，太上頭！

小狗名叫辟谷，這是它第一任主人葛老頭給它取的。老頭熱衷于修煉長生不老之道，所以，它的兄弟姐妹名字全都古怪，還有叫守一、服氣、金丹……真正的金丹是它吃的，老頭只煉出了一顆，自己不吃，最后關頭卻喂給了它。

如今，老頭死了，它還活著。

辟谷叼著嘴里的最后一口狗糧，用舌頭狠狠咂了一圈，終于在狗糧完全化開前，把嘴里的東西吐到了它的“最好吃狗糧”號坑，慎重地蓋上薄薄一層泥土，抬起后腿，均勻地在土上灑下養料。有句老話說的好，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沿著綠化帶里這一排桂花樹，它已經種了很多東西了。有一小截過期的火腿腸、有五堆肉骨頭、有幾坨米飯、有連碗一起種的麻辣燙、有剩半根香蕉的香蕉皮……是不是能成功種出這些食物它不確定，這要看天意！不過，它以前在山林里生活的時候曾經有過成功的經驗，那是一棵果子樹……

每次想到那棵樹，它就難過得想哭，那是一段難忘的歲月，它辛苦種出的果子是多么多么的酸啊！可是，靠著這些果子它活過了一個又一個戰亂饑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