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念成契
最新章節(jié)(jié)
書友吧第1章 斷舍里
這個(gè)(gè)夜,無風(fēng)(fēng)無月,寂靜籠罩著冷落的街道。天空仿若被人潑了墨似的漆黑,原本明亮的路燈卻怎么也照不亮前方的路。
一個(gè)(gè)男人,走過一條條街,向小路拐去,濃霧彌漫了整條小路。他神情木然,機(jī)(jī)械般的前行,直至迷霧消散,一個(gè)(gè)火車站出現(xiàn)(xiàn)在了眼前。
男人抬起了低垂著的頭,多年失意的生活早已將他的棱角磨平,唯剩下滿頭斑白的發(fā)(fā)和一雙空洞混濁的眼,“斷舍里”男人喃喃的念著車站的站牌,緩緩的走進(jìn)(jìn)了車站。
這個(gè)(gè)空曠的站臺(tái)(tái),遠(yuǎn)(yuǎn)處霧氣彌漫,看不清來和去的方向,只有眼下這一隅的清晰明了。男人排在隊(duì)(duì)伍的最后,前方是男女老少形色各異的人,沒人發(fā)(fā)出一點(diǎn)(diǎn)聲音,諾大的站臺(tái)(tái)安靜的異常。
突然一聲火車的轟鳴炸響,一列綠皮火車驀地出現(xiàn)(xiàn)在眼前,隨著一聲“卡切”車門開啟,從每個(gè)(gè)開啟的車門內(nèi)(nèi)都走出一個(gè)(gè)頭戴大檐帽的黑衣檢票員。隊(duì)(duì)伍開始前行,檢票的速度很快,一切就像提前演練過的一樣。
直至男人的到來,他茫然的望了一眼那個(gè)(gè)檢票員,對(duì)(duì)方的臉卻是看不清的,隱匿在帽子的陰影之中,“請(qǐng)(qǐng)出示車票。”沙啞陰郁的嗓音從帽檐下傳出,男人突然有些慌亂,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么卻突然發(fā)(fā)現(xiàn)(xiàn)手上多了一張車票,他將車票遞了過去,列車員緩聲到“請(qǐng)(qǐng)上車,祝您旅途愉快。”
這節(jié)(jié)火車上的乘客不多,他找了一個(gè)(gè)靠窗的位置坐下,火車緩緩開啟,窗外仍是濃夜中彌散的霧,什么也瞧不見。突然,車廂內(nèi)(nèi)的昏黃燈光下在玻璃的反射中,出現(xiàn)(xiàn)了一抹妖艷的紅色。
他迅速回過頭,正對(duì)(duì)上那雙帶著瑩瑩笑意魅惑眾生的眸。男人混濁的雙眼帶了一絲希冀的精光,他快步奔向那抹紅色。那是一個(gè)(gè)帶有侵略性絕美容顏的女人,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jì)(jì),如海藻般濃密的秀發(fā)(fā)披散在肩頭,紅色長裙下包裹的是修長且勻稱的玲瓏胴體,勝雪般吹彈可破的肌膚在昏黃的光暈下映出一片旖旎之色。
“林先生,好久不見。”女人朱唇輕啟,吐出嬌媚的音籟。
男人在她面前坐定,雙手顫動(dòng)(dòng)不安的搓了幾搓“阿錄小姐,我…”便低著頭再也說不下去,只是不住的嘆息。
阿錄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一下子捉住了他不知還如何自處的雙手,“不要緊,讓我們來幫你吧。”她目光滿是誠懇。
男人頹廢的低著頭,“可是我已經(jīng)(jīng)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交換了。”
“你還有最后一樣?xùn)|西。”阿錄放開了他的手,如花般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你的靈魂。”
“我的...靈魂?”男人瞪著眼睛喃喃道。
“林先生,這是你最后的機(jī)(jī)會(huì)(huì)了,用靈魂換回家人的衣食無憂,這可是筆穩(wěn)(wěn)賺不賠的買賣。”見男人仍在猶豫,阿錄起身雙手扶在桌板上附身貼近男人接著道,“林先生,以往您來交換,不也是為了能讓生意起死回生繼而帶給家人更好的生活,如果您放棄了這次機(jī)(jī)會(huì)(huì),您的債務(wù)(wù)將壓垮您的妻兒,他們的后半生將在貧困交加中度過,郁郁而終。您可是要抓緊考慮了,這列車馬上就要到達(dá)(dá)終點(diǎn)(diǎn)了。”
男人抬起了頭“終點(diǎn)(diǎn)是...哪里?”
“冥殿,接受審判輪回的地方。”一把男聲在身后響起。
身著白色列車員服裝的男人坐在斜對(duì)(duì)面的座椅上,幽暗深邃的眸子正盯著眼前的女人。
阿錄瞟了一眼那個(gè)(gè)男人,直起身坐在了位置上斜依著車窗并不瞧他。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滿是頹唐之色“原來我已經(jīng)(jīng)...死了啊...”淚水從眼眶如流水般溢出“我終是失敗了啊,老婆,孩子...我...對(duì)(duì)不起你們...”
“林先生,機(jī)(jī)會(huì)(huì)只有一次,您可要考慮清楚了!”阿錄定定的看他,聲音中帶了一絲急切。
“林先生,人生幾何,冥冥中早有定數(shù)(shù),這是一條單程的路,路上的風(fēng)(fēng)景再美那也是過程,審判輪回后這前塵便與你再無關(guān)(guān)聯(lián)(lián),交易靈魂你便再無來生了。”對(duì)(duì)面的語氣中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shì)(shì)。
“蘇白,你什么意思!”阿錄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悅,“這可還沒到你冥界的地界。”
蘇白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表示明白,“所以我也沒阻止你來找林先生談心。”
看著蘇白一臉慈祥的笑意,阿錄咬了咬牙,哼了一聲便扭過頭去,把選擇的權(quán)(quán)利交給了林先生自己。
此時(shí)(shí)這個(gè)(gè)男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此生的自己少年時(shí)(shí),為夢(mèng)(mèng)想奮斗;青年時(shí)(shí),為愛情奮斗;中年時(shí)(shí),為家庭奮斗,夢(mèng)(mèng)想中的事業(yè)(yè)在一次次天災(zāi)(zāi)人禍中岌岌可危。為了挽救那賴以生存的希望,自己走進(jìn)(jìn)過那家交易所,用身體用壽命換來一次次的轉(zhuǎn)(zhuǎn)機(jī)(jī),可命運(yùn)(yùn)就是如此的愛開玩笑,終于還是敗給它了。也許下一世,自己再不會(huì)(huì)過的如此失意,興許獲得命運(yùn)(yùn)的眷顧,只是自己再也見不到妻兒的那一張張笑臉,此生自己所最終追求的也不過是妻兒的幸福安樂,審判過后那些便成了過眼的云煙,他不要他此生所愛過的貧苦交加...想到這里,他的手狠狠的握了握隨后放開,他已經(jīng)(jīng)做了決定,“阿錄小姐,請(qǐng)(qǐng)帶我去交易吧。”
阿錄,嘴角上揚(yáng)(yáng),懸著的心終于也放了下來,她看向?qū)γ嫻哪腥恕疤K白,林先生已經(jīng)(jīng)做了決定,我想你也不會(huì)(huì)阻攔哦?”
蘇白依舊神色淡然,“林先生既然在進(jìn)(jìn)入審判前已經(jīng)(jīng)做了決定,我也不會(huì)(huì)再說什么了。”隨手一揮手中便多了一張車票,那是林先生的車票,輕輕一點(diǎn)(diǎn)那車票便燃了起來。
阿錄臉上的笑意更盛,“林先生,這邊請(qǐng)(qǐng)。”她張開手虛空畫圓,車廂內(nèi)(nèi)便出現(xiàn)(xiàn)了一個(gè)(gè)黑洞洞的通道,林先生頷首向蘇白鞠了一躬便走入了那個(gè)(gè)通道。
阿錄正走進(jìn)(jìn)通道的時(shí)(shí)候,蘇白再次開了口“每次都來的急,走的也急,下次不如去我那參觀參觀?”阿錄轉(zhuǎn)(zhuǎn)身面向他“哦?冥殿什么時(shí)(shí)候成展覽館了,是說參觀就參觀的?”
“鬼差在人間也有住所。”蘇白拍落了身上的灰燼。
阿錄背著手轉(zhuǎn)(zhuǎn)了轉(zhuǎn)(zhuǎn)眼珠,“看本小姐心情。”轉(zhuǎn)(zhuǎn)身隱入黑暗。
蘇白搖了搖頭嘴角攀上一絲無奈的笑意,這是她從列車上拐走的第幾個(gè)(gè)靈魂了?這個(gè)(gè)女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最開始也就是在車站外游說,后來是站臺(tái)(tái),再后來是列車。自己卻拿她無計(jì)(jì)可施,畢竟這不是冥界,靈魂在未到達(dá)(dá)冥界之前都有自己選擇的權(quán)(quán)利,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極力的勸說。可惜他面對(duì)(duì)的還是一個(gè)(gè)極美麗且精明的女人,多年隨著女人的步步緊逼,兩人的對(duì)(duì)弈他也是落了下風(fēng)(fēng)。
人心總是貪婪的,欲望的驅(qū)(qū)使下,越來越多的人找到了靈契交易所,用友情用愛情用金錢用壽命去交換自己想要的一切。最后甚至用自己的靈魂去做交易,永生永世不得輪回。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身為鬼差就是要把靈魂好好的帶領(lǐng)(lǐng)到冥殿,接受審判,進(jìn)(jìn)入輪回,這是自己的本分,現(xiàn)(xiàn)在從自己手上被拐走的靈魂越來越多,冥王那邊怕是也不好交代了,現(xiàn)(xiàn)在是時(shí)(shí)候該好好想想對(duì)(duì)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