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擁擠的街道上一個(gè)(gè)逃犯正玩命地跑著，比他還不要命的是身后騎著摩托快要追上他的瘋子，警察韓宋。

逃犯他現(xiàn)(xiàn)在很崩潰，原本在兩個(gè)(gè)街口前，他開(kāi)車(chē)撞廢警車(chē)后，看著車(chē)內(nèi)(nèi)頭破血流的警察還以為能逃脫掉?？蓻](méi)成想還沒(méi)放松半刻鐘，不知怎么回事，車(chē)上的警察居然騎著不知從哪來(lái)的摩托又追了他兩條街。跑不動(dòng)(dòng)了，實(shí)(shí)在是跑不動(dòng)(dòng)了，兩條腿怎么可能跑過(guò)吃汽油的。

摩托上的韓宋，漸漸縮短與逃犯的距離，瞅準(zhǔn)(zhǔn)時(shí)(shí)機(jī)(jī)棄車(chē)向逃犯撲過(guò)去。跑沒(méi)了半條命的逃犯臉朝下被按在地上，韓宋坐在他身上給他反手戴上手銬。這一進(jìn)(jìn)去又是十年啊，罪犯掙扎著扭動(dòng)(dòng)被按在地上的頭，從牙縫里擠出來(lái)幾個(gè)(gè)字，“值了，讓警察那么破費(fèi)(fèi)追老子，值了?！?

韓宋把他提起來(lái)，毫不客氣地踢了一腳“客氣了，你值不少錢(qián)呢?！邊@一腳只是為了借力讓逃犯站直，可下腳也不輕，罪犯疼的咬牙說(shuō)“老子要告你暴力執(zhí)(zhí)法?！?

“盡管告，CA不講究這個(gè)(gè)?！表n宋是個(gè)(gè)正經(jīng)(jīng)警察，可CA只是個(gè)(gè)半吊子組織，和警署合作，受警署批準(zhǔn)(zhǔn)，掛名在警署下，卻不是正牌的政府機(jī)(jī)構(gòu)(gòu)，職員工資全部來(lái)源于放出去的懸賞。要不是快要月末付房租了，他也不至于這么拼命。

警車(chē)被撞廢了，韓宋只好把逃犯押到最近的警局。

警局大廳的長(zhǎng)(zhǎng)桌一邊，給嫌犯畫(huà)肖像的小姑娘正強(qiáng)(qiáng)忍著眼里的淚水應(yīng)(yīng)付著她從業(yè)(yè)以來(lái)最難纏的甲方。

長(zhǎng)(zhǎng)桌另一邊，報(bào)(bào)案的甲方周以熙仍然以溫和的語(yǔ)(yǔ)氣挑剔著畫(huà)作，韓宋押著犯人路過(guò)與她對(duì)(duì)視一眼，彼此確認(rèn)(rèn)是看不上眼的人。

虛情假意，笑面狐貍。

衣衫不整，影響市容。

韓宋把犯人扔到警局的扣押室里，正準(zhǔn)(zhǔn)備離開(kāi)時(shí)(shí)，身上也是堅(jiān)(jiān)強(qiáng)(qiáng)的手機(jī)(jī)響了起來(lái)，是CA的頂頭上司打過(guò)來(lái)的，“老板，”

電話(huà)另一頭響起熟悉的聲音，榮老狐貍吩咐道“韓宋啊，新來(lái)的側(cè)(cè)寫(xiě)師今天要來(lái)入職的，到現(xiàn)(xiàn)在還沒(méi)來(lái)公司，估計(jì)(jì)迷路了，我把號(hào)(hào)碼發(fā)(fā)給你，你去接一下吧?！?

韓宋掛斷電話(huà)，撥通了剛剛發(fā)(fā)過(guò)來(lái)的號(hào)(hào)碼，剛剛好的時(shí)(shí)間，正在和善挑剔肖像的周以熙身上的手機(jī)(jī)響了起來(lái)，“您好，哪位？”

離家兩年的周以熙今天剛剛回市里，本打算先把行李放回公寓再去局里報(bào)(bào)道，沒(méi)成想一時(shí)(shí)高興過(guò)頭偏偏把自己的書(shū)包落在了出租車(chē)上，包里比較重要的東西有自己的側(cè)(cè)寫(xiě)筆記，入職信和CA地址，不知下一步該去哪的周以熙索性去了警局報(bào)(bào)案，結(jié)(jié)果出租車(chē)司機(jī)(jī)還沒(méi)著落，倒是接到了自己直系領(lǐng)(lǐng)導(dǎo)(dǎo)的電話(huà)。

確認(rèn)(rèn)了笑面狐貍正是自己新一任側(cè)(cè)寫(xiě)師的韓宋以為周以熙是遭到了搶劫，所以身上也一定沒(méi)錢(qián)，于是從自己身上掏出一把皺巴巴的紙幣隨手扔到桌子上，默默掃一眼確認(rèn)(rèn)金額后，他又揣回去兩張，“從這里你自己打車(chē)去公司，我要去趟醫(yī)(yī)院，地址知道吧？”

周以熙正被滿(mǎn)桌皺皺巴巴的紙幣驚的說(shuō)不出話(huà)來(lái)，挺好的，挺好的，好歹是別人出錢(qián)，好歹那個(gè)(gè)人是個(gè)(gè)還知道去醫(yī)(yī)院的正常人，她抬頭，用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的假笑回他，“不知道，記著公司地址的信丟了?！?

“跟司機(jī)(jī)說(shuō)去江南作坊舊址，上二樓，右手邊第一個(gè)(gè)門(mén)?！表n宋從押犯人進(jìn)(jìn)來(lái)時(shí)(shí)就覺(jué)得頭有些疼，因此沒(méi)心情去懟她丟三落四，甚至自以為脾氣好的給周以熙解答了CA地址。

頭上還流著血的領(lǐng)(lǐng)導(dǎo)(dǎo)去了醫(yī)(yī)院，周以熙一個(gè)(gè)人打車(chē)來(lái)到了領(lǐng)(lǐng)導(dǎo)(dǎo)口中的江南作坊舊址，外表看上去，此處就是一廢棄建筑，頂層立著寫(xiě)著大大的江南兩個(gè)(gè)字的鐵架子。

“你是新來(lái)的側(cè)(cè)寫(xiě)師嗎？”不遠(yuǎn)(yuǎn)處走過(guò)來(lái)一個(gè)(gè)人，周以熙轉(zhuǎn)(zhuǎn)頭看過(guò)去，來(lái)人穿著花襯衫，燙了頭發(fā)(fā)，看面相就很招女人，總結(jié)(jié)中心思想就是一個(gè)(gè)騷字。

風(fēng)(fēng)騷的柳風(fēng)(fēng)也在上下打量周以熙，“你看起來(lái)是我喜歡的類(lèi)型，柳風(fēng)(fēng)?！彼焓謫?wèn)好，周以熙和善地回他，“承蒙夸獎(jiǎng)(jiǎng)，周以熙?！?

“祝你三個(gè)(gè)月后能順利離開(kāi)這，等你見(jiàn)到你的頂頭上司，就知道這真的是祝福?！繃?guó)風(fēng)(fēng)提前惋惜地拍了拍周以熙的肩膀。

這還真不算是祝福，周以熙可不打算試用期內(nèi)(nèi)離開(kāi)這，“要是我已經(jīng)(jīng)見(jiàn)過(guò)我的頂頭上司了，該怎么辦？”

見(jiàn)過(guò)韓瘋子了？他不是出外勤了嗎？柳風(fēng)(fēng)問(wèn)，“哦？那你對(duì)(duì)他第一印象怎么樣？”

從柳風(fēng)(fēng)臉上那么幾個(gè)(gè)有些矛盾的表情里周以熙還不是很清楚這個(gè)(gè)人和她上司具體關(guān)(guān)系如何，索性不如先順著柳風(fēng)(fēng)故意表現(xiàn)(xiàn)出的態(tài)(tài)度來(lái)說(shuō)，于是她試探說(shuō)，“總不好背后說(shuō)人壞話(huà)吧?！?

柳風(fēng)(fēng)好似反應(yīng)(yīng)了一會(huì)(huì)，笑了起來(lái)，“你果然很對(duì)(duì)我胃口嘛，走吧，一樓還有門(mén)禁，我和你一起進(jìn)(jìn)去?！?

柳風(fēng)(fēng)話(huà)里的意思就是不喜歡韓宋，可是周以熙也看到了說(shuō)話(huà)人眼中一閃而過(guò)的對(duì)(duì)她的厭惡，于是笑笑不說(shuō)話(huà)，跟著他進(jìn)(jìn)入了江南作坊大樓。

推門(mén)走進(jìn)(jìn)去，順著整墻整墻風(fēng)(fēng)格強(qiáng)(qiáng)烈的涂鴉，周以熙跟著柳風(fēng)(fēng)，懷著一種我是不是來(lái)錯(cuò)(cuò)地方的心情走上二樓，繼續(xù)(xù)向前走，右手邊第一個(gè)(gè)出現(xiàn)(xiàn)的門(mén)上用噴漆寫(xiě)著大到覆蓋整扇門(mén)的“A”。柳風(fēng)(fēng)推門(mén)讓她先進(jìn)(jìn)去，還好，外表臟兮兮的樓，里面還是像樣的辦公室的樣子。

“柳風(fēng)(fēng)哥今天怎么來(lái)的這么晚?！幣輝緹蛠?lái)辦公室的側(cè)(cè)寫(xiě)師祝粲運(yùn)(yùn)聽(tīng)見(jiàn)推門(mén)聲走過(guò)去，差一點(diǎn)(diǎn)撞到周以熙，“哦，你是…新來(lái)的側(cè)(cè)寫(xiě)師嗎？”

“周以熙，祝粲運(yùn)(yùn)?！绷L(fēng)(fēng)一邊指著兩人介紹，一邊擠進(jìn)(jìn)來(lái)。

“以后就辛苦你了?！弊ｔ舆\(yùn)(yùn)打量周以熙一遍，真誠(chéng)(chéng)的握了握新來(lái)的可憐人的手，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落到韓宋手里了。

她的上司是吃人的野獸嗎，一個(gè)(gè)兩個(gè)(gè)的都可憐她?！澳銕ナ煜は颅h(huán)(huán)境，我去醒醒酒?！繃?guó)風(fēng)(fēng)攬了攬祝粲運(yùn)(yùn)，順便吩咐他。周以熙順勢(shì)(shì)看向祝粲運(yùn)(yùn)，那個(gè)(gè)人耳根子肉眼可見(jiàn)的紅了。就當(dāng)(dāng)沒(méi)看見(jiàn)，柳風(fēng)(fēng)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醒他的酒，周以熙跟著祝粲運(yùn)(yùn)去熟悉環(huán)(huán)境。

進(jìn)(jìn)門(mén)后，右手邊有兩片拼成L型的辦公桌，中間留出條路來(lái)，其余桌子上大多都放著資料和電腦，只有走到頭靠窗的一左一右兩張是用來(lái)坐人的，右手邊的是周以熙以后的位置，左手邊是韓宋的。

“椅子很舒服啊?！敝芤暈蹩陀^評(píng)(píng)價(jià)(jià)了一句。

“以后，你會(huì)(huì)恨它的?！弊ｔ舆\(yùn)(yùn)用一種“你還年輕著呢”的眼神看她。被L型桌子圍住的，每人的空間里放著一個(gè)(gè)衣柜一樣的東西，“這是簡(jiǎn)(jiǎn)易更衣室?！?

周以熙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不過(guò)，她一個(gè)(gè)側(cè)(cè)寫(xiě)師，什么情況會(huì)(huì)用到更衣室啊？

與她倆的桌子相對(duì)(duì)的，進(jìn)(jìn)門(mén)后左手邊是柳風(fēng)(fēng)和祝粲運(yùn)(yùn)的辦公區(qū)(qū)，是一樣的配置。門(mén)正對(duì)(duì)著的是咖啡機(jī)(jī)，飲水機(jī)(jī)，和實(shí)(shí)時(shí)(shí)轉(zhuǎn)(zhuǎn)播電視。

祝粲運(yùn)(yùn)他們那片辦公桌中間的走道盡頭有一扇門(mén)，進(jìn)(jìn)去后是會(huì)(huì)議室，會(huì)(huì)議室后面是一間小的審訊室，可以透過(guò)會(huì)(huì)議室的玻璃開(kāi)燈后看到，再加上這層左邊的帶淋浴衛(wèi)(wèi)生間，這就是整個(gè)(gè)A組的配置。

樓上有BCDE組，再往上有資料室，老板辦公室，最后，沒(méi)有食堂，吃食自理。

一圈看下來(lái)，再回到二樓A組的時(shí)(shí)候，頭上包著紗布的韓宋已經(jīng)(jīng)在柳風(fēng)(fēng)嘲諷一句“韓警官真是拼命??！”之?，回來(lái)坐在位置上寫(xiě)結(jié)(jié)案報(bào)(bào)告了。

周以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順手拿了份資料看。

“你叫什么名字？”韓警官突然轉(zhuǎn)(zhuǎn)過(guò)椅子面向她，審犯人似的問(wèn)。

“周以熙?！敝芤暈跣χ鶿?

“乙烯，怎么不去學(xué)(xué)化學(xué)(xué)。我叫韓宋?！敝芤暈觴c(diǎn)頭示意她知道了，小時(shí)(shí)候哥哥調(diào)(diào)侃她，找份工作上司還要調(diào)(diào)侃她，她家周總怎么那么會(huì)(huì)起名字。

“新的工作來(lái)了?！笨偫习逋崎T(mén)進(jìn)(jìn)來(lái)，柳風(fēng)(fēng)的酒就這么剛剛好醒了，起身迎上去，榮狐貍適時(shí)(shí)開(kāi)口，“不是給你的?！繃?guó)風(fēng)(fēng)聽(tīng)見(jiàn)后又剎車(chē)轉(zhuǎn)(zhuǎn)身回去，捂著心口語(yǔ)(yǔ)氣悲愴的抱怨著，“唉，老板偏心，員工傷心啊?！?

“看看你接不接。”榮成仁把資料扔給柳風(fēng)(fēng)，那人反手接住，隨手翻了兩頁(yè)(yè)，一撇嘴就轉(zhuǎn)(zhuǎn)身扔給了也走過(guò)來(lái)的韓宋，“你的案子。”

“周側(cè)(cè)寫(xiě)師，第一個(gè)(gè)案子可要好好工作?！睒s成仁囑咐一句，繼續(xù)(xù)回他辦公室擼貓去了。

犯人的身份很明確，近期有在市里活動(dòng)(dòng)的記錄，沒(méi)什么發(fā)(fā)揮她擅長(zhǎng)(zhǎng)區(qū)(qū)域的地方，周以熙推測(cè)(cè)了幾個(gè)(gè)側(cè)(cè)重地點(diǎn)(diǎn)，把報(bào)(bào)告交給韓宋。

韓宋看了看，退回去，“再檢查一遍。”

周以熙檢查了一遍，又添上幾個(gè)(gè)概率小的地方，再交上去。

韓宋重復(fù)(fù)剛才的動(dòng)(dòng)作，再一次，“再檢查一遍?！?

不想接這個(gè)(gè)案子，直接跟他上司說(shuō)啊，在她這拖延時(shí)(shí)間有什么用。周以熙再次返工，再次交上去的報(bào)(bào)告，韓老板可算是滿(mǎn)意了。

韓宋頭頂著紗布，又一次出外勤，周以熙在辦公室里無(wú)(wú)所事事一直待到下午六點(diǎn)(diǎn)，她看向?qū)γ媯拔揖鴕@樣一直等著不能下班是嗎？”另一頭的兩個(gè)(gè)人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

“柳警官不用出外勤嗎？”為什么另一頭的兩個(gè)(gè)人也干坐在那啊。

“等我家蠟燭分析案例呢?！北稽c(diǎn)(diǎn)名的祝粲運(yùn)(yùn)正看著案例，他的耳朵又默默的紅了一次。這一次，周以熙又沒(méi)有錯(cuò)(cuò)過(guò)，柳風(fēng)(fēng)說(shuō)他喜歡女人，祝粲運(yùn)(yùn)喜歡柳風(fēng)(fēng)嗎？有意思。

到了晚上八點(diǎn)(diǎn)，有意思也撐不住了，周以熙給自己添了杯咖啡，倒弄機(jī)(jī)器的時(shí)(shí)候，柳風(fēng)(fēng)也湊了過(guò)來(lái)，“周側(cè)(cè)寫(xiě)師希望韓警官抓到犯人還是抓不到犯人？”這么個(gè)(gè)反抗家暴殺人的案子，抓到了兇手拿錢(qián)也不痛快，這種苦差事榮狐貍就知道往韓宋身上攬。

“我的工作已經(jīng)(jīng)結(jié)(jié)束了?！敝芤暈趺蛞豢誑Х齲ゲ蛔サ蕉疾魂P(guān)(guān)她的事吧。

“你還是希望他抓到人比較好，”柳風(fēng)(fēng)提醒她，“一個(gè)(gè)小組不會(huì)(huì)同時(shí)(shí)接兩個(gè)(gè)案子，這個(gè)(gè)案子不破，永遠(yuǎn)(yuǎn)沒(méi)有下一個(gè)(gè)?！幣簿陀肋h(yuǎn)(yuǎn)沒(méi)錢(qián)賺。

“那就希望抓到人吧?！敝芤暈鯇?duì)誰(shuí)(shuí)都和善，這兩年也對(duì)(duì)誰(shuí)(shuí)都冷血，賺錢(qián)和不賺錢(qián)，那就希望賺錢(qián)吧。

這么說(shuō)著，韓宋回來(lái)了，其余的三個(gè)(gè)人齊刷刷的看向他，韓警官開(kāi)金口，“人正關(guān)(guān)在審訊室?！?

“不是送到警局嗎？”周以熙問(wèn)，早上還看到他押著個(gè)(gè)犯人回警局呢。

“她不認(rèn)(rèn)罪?！表n宋出外勤時(shí)(shí)其實(shí)(shí)運(yùn)(yùn)氣很好，在周以熙提供的第一個(gè)(gè)地點(diǎn)(diǎn)就找到了犯人，那人逃跑，韓宋也沒(méi)對(duì)(duì)她動(dòng)(dòng)手，就是一直追著她，就這樣耗到了晚上，犯人撐不住了才抓回來(lái)。

“認(rèn)(rèn)不認(rèn)(rèn)罪，也有區(qū)(qū)別嗎？”周以熙又不懂了。

“賞金多少的區(qū)(qū)別?！繃?guó)風(fēng)(fēng)替她科普。

那就是有很大區(qū)(qū)別了，適時(shí)(shí)，榮成仁收到消息下樓趕過(guò)來(lái)，“正好，周側(cè)(cè)寫(xiě)師去勸犯人認(rèn)(rèn)罪?！?

“這不是我的專(zhuān)業(yè)(yè)?！敝芤暈跣χ芙^。

“你適合這項(xiàng)(xiàng)工作，快去吧?！邊@是她從這個(gè)(gè)榮狐貍口里第二次聽(tīng)見(jiàn)她適合了，第一次是她被聘請(qǐng)(qǐng)來(lái)的時(shí)(shí)候，她問(wèn)榮成仁，為什么請(qǐng)(qǐng)她，就算她自己覺(jué)得自己確實(shí)(shí)很厲害，可確實(shí)(shí)也沒(méi)有什么工作經(jīng)(jīng)驗(yàn)(yàn)啊，比她好的人選不是沒(méi)有。榮狐貍說(shuō)，因?yàn)樗m合這項(xiàng)(xiàng)工作?，F(xiàn)(xiàn)在，是第二次。

周以熙走出A組，從另一個(gè)(gè)小門(mén)進(jìn)(jìn)入審訊室。對(duì)(duì)面坐的應(yīng)(yīng)該是個(gè)(gè)有些可憐的女人，可她完全沒(méi)什么感覺(jué)，在她對(duì)(duì)面坐下，開(kāi)門(mén)見(jiàn)山地說(shuō)：“我來(lái)勸你自首?！?

“我沒(méi)有罪，為什么要自首?！睂?duì)面的女人，比她激動(dòng)(dòng)得多。

“你殺了一個(gè)(gè)人?！敝芤晕醺嬖V她。

“你知道我殺的是什么人嗎，我為什么要為那個(gè)(gè)人去坐牢。”她一點(diǎn)(diǎn)都不后悔殺了那個(gè)(gè)男人。

為什么要坐牢嗎？“因?yàn)闅⑷艘獌斆?。所以只是坐幾年牢，并不吃虧?！?

“你知道我殺的是什么人嗎？那樣的人，那樣的人……”那樣的人，她只后悔在他死之前沒(méi)能多捅他兩刀，“你要是我，也會(huì)(huì)殺了他。”

對(duì)(duì)面的人看起來(lái)完全不同情她，“我不是你。你有殺人的力氣，之前卻沒(méi)有反抗的勇氣嗎？”

“反抗的勇氣，說(shuō)的真容易?！蹦贛H叫她忍下來(lái)，她忍不住，被打的鬼哭狼嚎，引得鄰居報(bào)(bào)了警，警察教育男人不能再打她，男人笑著應(yīng)(yīng)下來(lái)，之后變本加厲。一而再再而三，鄰居不再管了，母親只教育她要嫁個(gè)(gè)好男人，可沒(méi)說(shuō)沒(méi)有嫁給好男人該怎么辦。那天，那一瞬，她知道兩人中有一個(gè)(gè)人要死掉了，憑著動(dòng)(dòng)物求生的本能，她都不知道怎么揮的刀，選擇了讓自己活下來(lái)?？梢粋€(gè)(gè)身無(wú)(wú)長(zhǎng)(zhǎng)處的女人，那一瞬活下來(lái)，之后該怎么辦？“你知道這幾年我過(guò)的是什么日子嗎？”

“所以說(shuō)，坐幾年牢，會(huì)(huì)變得好過(guò)些。反正都會(huì)(huì)坐牢，自首還能少幾年?！敝芤暈跏冀K眼無(wú)(wú)波瀾。

“這個(gè)(gè)人到底是善解人意還是冷血無(wú)(wú)情，還真是一天之內(nèi)(nèi)看不出來(lái)啊?！睍?huì)議室里有三個(gè)(gè)人正默默看著審訊室的狀況，其中的柳風(fēng)(fēng)說(shuō)。

“真的不能放她走嗎？”祝粲運(yùn)(yùn)看著那個(gè)(gè)可憐的女人，忍不住說(shuō)。

“當(dāng)(dāng)然不能了?！绷L(fēng)(fēng)回答，沒(méi)抓到就算了，抓到又放掉可是犯大忌的。

“榮老板怎么接這種案子?！弊ｔ舆\(yùn)(yùn)抱怨道。榮狐貍之所以叫榮狐貍，就是因?yàn)榭偰軗頻接退蟪雋ι俚陌缸?，現(xiàn)(xiàn)在這算什么啊，讓大家都覺(jué)得憋屈。

“大概是上面劃過(guò)來(lái)的?！背^(guò)一定年限的懸賞案子有的會(huì)(huì)自動(dòng)(dòng)劃到CA。柳風(fēng)(fēng)盯著周以熙看，可除了在心里認(rèn)(rèn)同了一句這人板著臉也很好看外，什么也沒(méi)看出來(lái)。

這期間，韓宋只是站在一旁看著，一言未發(fā)(fā)。

犯人同意自首，向來(lái)關(guān)(guān)燈最晚的二樓，A組成員也各自下班。周以熙站在大門(mén)口，覺(jué)得心里悶得慌。

“走，我送你回去?！弊钔硐掳嗟捻n宋以為她沒(méi)錢(qián)回家，于是助人為樂(lè)。

有個(gè)(gè)還算認(rèn)(rèn)識(shí)(shí)的人送，總比打陌生人的車(chē)好，周以熙沒(méi)說(shuō)什么跟著韓宋上車(chē)。

“家在哪？”韓宋問(wèn)她。

“和平路33號(hào)(hào)。”周以熙臉上的表情很容易讀出來(lái)不是開(kāi)心的表情，韓宋以為她在擔(dān)(dān)心錢(qián)的事，“工資一周以?xún)?nèi)會(huì)(huì)打到卡上，之前我可以借給你?！?

這話(huà)說(shuō)的周以熙一愣，難怪這人早上會(huì)(huì)掏出把打車(chē)錢(qián)給她，“我只是丟了側(cè)(cè)寫(xiě)本和入職信，錢(qián)還在?！?

“恩?！表n宋應(yīng)(yīng)了一句，默默發(fā)(fā)車(chē)。

車(chē)就這樣走在夜晚的路上，韓宋覺(jué)得，今天路上格外安靜?！敖裉焓怯昧聳裁磳徲嵓記蓡?？”

“不是，就是因?yàn)椴皇菍?zhuān)業(yè)(yè)的才開(kāi)門(mén)見(jiàn)山地說(shuō)?！敝芤暈跬巴?，只能透過(guò)窗子看見(jiàn)嘴唇在動(dòng)(dòng)，看不清她的表情。

“恩?！表n宋又應(yīng)(yīng)下，過(guò)了一會(huì)(huì)兒又突然說(shuō)，“CA沒(méi)有食堂，要自己解決吃飯問(wèn)題?！?

“恩?！邊@次換周以熙應(yīng)(yīng)下，韓宋好像在沒(méi)話(huà)找話(huà)說(shuō)一樣，惹得她忍不住轉(zhuǎn)(zhuǎn)頭看向他，看向他，這人又一言不發(fā)(fā)了。

“韓警官家在哪？”最終還是周以熙問(wèn)了一句，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沉默。

“也在城西?！表n宋看著路，一動(dòng)(dòng)不動(dòng)(dòng)的回答。

是嗎？就這么一小會(huì)(huì)，拐錯(cuò)(cuò)了兩次彎，看了五次導(dǎo)(dǎo)航，家在哪門(mén)子的城西。周以熙再次看向窗外，無(wú)(wú)言的苦笑。今天她勸一個(gè)(gè)女人去坐牢，還諷刺她沒(méi)有反抗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