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緊急情況

清晨，麗城市第五小學校園內，書聲瑯瑯。四年級八班，學生們放下早讀的課本，年輕的林麗麗老師開始講授王維的《鹿柴》。

教室前面的黑板靠近左邊，寫著“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林麗麗老師手中的電子指揮棒在黑板上有節奏地移動著；右邊是一大塊屏幕，與黑板等高、相連，隨著林麗麗老師的動作，屏幕上播放著詩句對應內容的畫面。

虎虎抬頭看了一眼講臺，眼睛向上翻了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首詩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飄來飄去的云。云不斷變幻著形狀，虎虎想到他假期去過的山里很熱鬧，人群像云朵一樣擠得密密麻麻的。林麗麗老師指向“空山不見人”，屏幕上出現一座靜謐的大山，虎虎一臉的想不通。

突然間，毫無預兆的，校園內響起了尖銳的防空警報聲。林麗麗老師頓住，露出略帶迷惑的表情。

虎虎轉頭，迷糊地望向林麗麗老師。八班所有學生都抬著小臉，不解地望著林麗麗老師。整個校園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防空警報聲持續響著，一聲高過一聲，尖銳異常。

林麗麗老師很快回過神來，轉正身，面對著小朋友們說：“大家不要慌，誰也不許離開自己的座位。”又略帶嚴肅地補充道:“每年特定時間都會響，這次有點突然，我估計也沒什么大事。你們等著，我去問問情況。”說完，林麗麗老師快步跑了出去。

林麗麗老師一離開，小朋友們立馬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⒒⒊巴飪戳絲矗牧伺淖睂塹莫{猛，說:“你看，一年級有小孩在往外跑?！?

獅猛朝窗外看去，還空著的校園內，稀稀拉拉地可以看到十幾個小不點在往操場上跑。獅猛立馬站起來，跑到教室門口，大聲喊道:“大家排好隊，咱們去操場上。白熊，你來前面帶隊。”

虎虎愣了一下，還是迅速跟著小朋友們排起了隊。金香跑到前面，小聲對獅猛說:“林麗麗老師不讓離開座位?！?

獅猛略帶焦急地反對道:“書上說緊急情況要往外跑!”

金香還想反駁，虎虎拉住她，指了指窗口說:“外面的學生越來越多了?！苯鶼閶桿倜榱艘謊?，不再吭聲，順勢站在了女生隊伍旁邊。

獅猛的臉上有一只小獅子，虎虎的臉上有一只小老虎，金香的臉上則是一朵粉色郁金香，現在看起來都有些緊張，縮成一團。這些標記長在嘴巴之上、眼睛之下，就像彩色紋身，非常顯眼。放眼全班，每個學生的臉上都有不同的標記，有屬性相同的小動物或者小花朵，但沒有完全一樣的，形狀、姿態各異。相同的動物或花朵，顏色也有區別。

第2節:行動迅速

林麗麗老師跑出教室，先問隔壁班的老師：“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會突然響起防空警報呢？”

隔壁班的黑板上寫著數學題，上了年紀的數學老師站在窗戶邊正往外看，他不緊不慢地轉過頭回道：“以前沒有這樣突然響，也沒有提前通知，但我覺得應該沒什么事，不要太擔心。我們以前……”

林麗麗老師很著急，沒等他說完，立馬朝著教務處方向跑去。教學樓是“回字形”的，教務處在八班背面。林麗麗老師轉過第二道彎，已經看到教務處的牌子了，學校的喇叭又突然響起，喊道:“請各位老師帶領小朋友們前往防空洞躲避！請......”聲音急迫、尖銳而刺耳。

林麗麗老師意識到情況緊急，返身往八班跑去，卻在第二個轉彎的樓梯口與白熊撞在一起。林麗麗老師站穩，看到他后面是八班的小朋友，排成兩隊，獅猛和金香一左一右在隊伍兩邊，松了一口氣。她掃眼一看，問道:“大家都在這里了嗎？”

白熊點了點頭。林麗麗老師一推他的肩，說:“快！”

白熊帶隊往前跑去，林麗麗老師跟在獅猛旁邊，問道:“你們知道防空洞的位置嗎？”

獅猛大聲說:“知道！通往‘秘密花園’的路就是防空洞。薛可老師每年都要帶我們去一次?！?

林麗麗老師來學校的時間短，對學校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聽獅猛這樣說，放下心來，稍微放慢腳步。數清是32個學生，她更是松了一口氣。

四年級都在四樓，八班行動比較快，很快跑出了教學樓，看到外面鬧哄哄的。有些低年級小朋友沒有排隊，老師不斷抓跑偏的小朋友；有些小孩似乎被嚇到了，一個勁兒地躲在樹后面哭，老師硬拉著往前；還有些班級，老師和學生都慢悠悠的，一副“事不大”的“演練”表情。

帶隊的白熊很迅速，八班的小朋友們也不敢放松，跟著白熊往前跑。轉過教學樓，后邊是操場，順著操場邊的小路跑過去就是足球場。足球場平時用來舉辦全校性質的大型活動，靠近里面有個兩層小樓的看臺?？磁_最下面一層有一個紅色鐵門，孩子們眼尖，遠遠地看到那個門已經打開了。

獅猛高興得邊跑邊跳了起來，向著大家喊道:“進去我們就安全了！快!”

第3節:防空洞避難

門里面是一個往前往下延伸的洞，洞兩邊亮著燈，不閃眼，把整個洞照亮如白晝一般。看著大家都進入洞中，林麗麗老師松了一口氣，喊道:“孩子們，不用著急了，可以慢一點了?！?

小朋友們慢了下來。往下快走500米左右，地勢明顯開始上升；又大約500米之后，來到另一扇紅色鐵門前，這門是鎖著的。林麗麗老師讓小朋友們聚攏在一起，大家在靠近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虎虎對鼠灰說：“實在太累了，平時也就上體育課跑跑800米，這加起來有好幾個800米吧?！?

鼠灰想了想說:“大概有1000多米，你是太緊張了，才會覺得跑了很多路?！?

其他班級的學生陸陸續續進來，聚成一堆一堆的。小朋友們越來越多，洞里越來越熱鬧，吵吵鬧鬧的，有笑的，也有哭的。就像自由活動時間一樣，他們除了嘰嘰喳喳地講話，因為互相挨擠，你拍我一下、我捶你一拳地動手鬧騰起來?？臻g限制不能追逐，小朋友們很快就有了廝打傾向。

看到這種情況，林麗麗老師說：“大家一起來唱歌吧，金香起個頭?！卑稅嗟男∨笥褌兣鈉鶚謥懟?

金香站了起來，說：“音樂課上剛剛學的《小溪流水響叮咚》，就先唱這個吧。”金香起了個頭，其他小朋友立馬跟著唱起來。

八班一唱，其他班的小朋友也很快組織起來。混亂緊張的氣氛像是消失了一樣，這次還不知緣由的避難，變得就像一次小朋友的集體活動。只有林麗麗和其他老師還緊皺著眉頭，臉上帶著忐忑不安、迷惑的表情。

小朋友們愉快地唱歌、玩游戲，很快忘記了剛才的急和亂。時間越來越長，老師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不時有老師過來找林麗麗交流信息，傳達、詢問得到的新情況。負責物資發放的老師，過來送了幾次水和壓縮餅干，只說看情況要到晚上了，讓他們看好小朋友。

小朋友們都唱不動也玩不動了，就嚷嚷著要出去，林麗麗老師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一刻了。嘴上安慰著小朋友不要著急，心下暗暗慌亂，突然，防空洞里的喇叭喊道：“警情解除，警情解除……”

孩子們一片歡呼雀躍，老師們都露出了放松、驚喜的表情。

學生們按順序排隊往外走，八班進來的比較早，出去的比較晚?；⒒⒆叱齜攬斬?，看到外邊圓月高懸，烏云遮住了半個月亮，星星時不時閃一閃，天有些低沉，他有些恍惚，洞里沒有明暗變化，只覺得時間長，但沒想到已經這么晚了。操場上稀稀疏疏站著家長們，孩子們一個個撲往自己父母懷里。父母都比孩子們情緒激動，有些家長直接抱著孩子哭起來。孩子們的情緒被感染，也哭了起來，操場上哭聲一片。

虎虎邊哭邊跟著爸爸媽媽來到學校門口，坐上車，擦了擦眼淚，問道：“為什么防空警報會響？”

媽媽一副不知道從哪里說起、猶豫的表情。正好來到紅綠燈路口，虎虎爸爸停下車，轉過頭，嚴肅地跟虎虎媽媽說：“我看不會只有這一次，說實話吧，讓虎虎也知道是什么情況?！?

虎虎媽媽臉上有點難過，嚴肅而帶著些傷心地說:“虎虎，我們被攻擊了，被原人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