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毒害親夫，武大郎找閻王告狀，潘金蓮的魂魄被帶到閻王面前審問，她哭哭啼啼，拒不認罪，閻王爺問她有什么可委屈的，潘金蓮反問閻王一個問題，把閻王問住了。鳴露，你知道她問了個什么問題嗎？”

高鳴露脫下護士服，熟練的掛在衣架上，一邊換鞋，一邊回答閨蜜：“我不知道，但縱有千般理由，萬般可憐，謀害親夫就是不對，不過在古代社會夫為妻綱，閻王還挺有耐心的，要是我直接就把她砍了。”她突然反應過來，又說，“不對，已經是在閻王殿了，哈哈哈……”

視頻電話的對面，李幼禾抓著手機，噗嗤笑了起來：“鳴露啊，還真讓你說準了，潘金蓮的問題就是，閻王爺，請你告訴我，婚姻里的女人就只能一味順從嗎？”

“那閻王怎么說？”高鳴露整好衣裝，站在鏡子前，隨口問道。

“閻王說夫為妻綱在北宋也不完全對，放到二零一九年更不對，然后讓潘金蓮投胎到了今年，成為了一只醫學院試毒的小白鼠。哈哈……鳴露，你說好不好笑？”

“弱小即是原罪，足夠獨立強大，才能過得幸福，無論男女，自己才是生命中那個唯一不變量，如果想綻放，必須突破自我，放膽去追。李幼禾，說你呢，下次你公婆再冷嘲熱諷的話，你一定得懟回去，讓他兒子檢查去，懷不上孩子難道光是女方的問題??？”高鳴露說著，伸出食指關節，朝著手機視頻里李幼禾的腦門敲了兩下，“別那么軟弱！”

“其實……公婆對我挺好的?！?

“你呀，小心吃虧！今天我爸生日，我訂了個蛋糕，準備去拿，得掛啦啊?！備啉Q露手中拿著手機，走出普外一科的更衣室。

李幼禾微微嘟了嘟嘴巴：“那你快去拿蛋糕吧，好羨慕你，離父母那么近，我春節過完就沒見父母了?！?

高鳴露合上手機，走進外科樓直通的地下車庫，開車出庫。她雙手扭動方向盤，往蛋糕店駛去。

初春時節，北原這座城，到處都氤氳著微濃的寒氣。高鳴露伸手撥了撥那頭精干的短發，告訴自己，今天是老高的生日，一定要忍住不給老高甩臉子。

高鳴露邁進家門：“爸，媽，我回來了！”

“哎喲，我的護士長回來啦！”鳴露媽接過她手中的蛋糕，看著女兒直笑。

高鳴露強調了一句：“是副護士長?！?

鳴露爸坐在電視機前，手中緊握著遙控器：“露露啊，來陪爸一起看電視吧?！?

高鳴露坐到沙發的另一角，跟父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往電視機上瞟了一眼，忍不住笑了：“果然是越老越小啊，爸，不過你也小的太厲害了吧，前段時間還看得是‘成龍歷險記’，現在都看上‘葫蘆娃’啦？”

“葫蘆娃好啊?！兵Q露爸癡癡地看著電視，面上微笑著，電視里演的正是爺爺被救了出來，葫蘆兄弟們一起聚到爺爺身邊的場景，葫蘆娃們一口一個爺爺的叫著。

鳴露爸突然興奮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兩步走到電視機跟前，雙臂張開，抱著電視機，口中叨叨：“唉！爺爺在這兒呢！爺爺在這！我的乖孫子們，爺爺太喜歡你們啦！”

高鳴露瞬間無語，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她的額頭飄下三條看不見的黑線，老高不僅催婚，都開始催生啦！她如坐針氈，哭笑不得。

“爸，你就這么喜歡看葫蘆娃？要不我把視頻給你下載到手機上？躺著也能看，上廁所也能看，再給你制作個音頻mp3，睡覺的時候戴上耳機，說不定夢里還真能抱得著他們。”

鳴露爸看向女兒，眼睛瞇起一道縫，露出目的達成的淺笑：“露露，你那么聰明，能猜不到我的意思？別拿你爸開玩笑了，你最好趕緊給我生個真孫子出來，今天是我生日，我生日愿望就是你今年能結婚，可別讓我的愿望落空！”

高鳴露的眼睛往天花板上翻了一下，趿拉著拖鞋，躲進廚房：“媽，要不要幫忙？”

“那你把這兩盤菜端過去吧，咱們馬上開飯?！?

餐桌上，全是鳴露媽的拿手好菜，鳴露媽解下圍裙，坐在餐桌前，把一雙筷子送到鳴露爸的手中：“老高，給你筷子。”

“這個涼拌土豆絲應該再放點醋，等我一下。”鳴露媽去廚房拿醋。

“媽，幫我拿雙筷子?！?

鳴露媽左手拿著醋，右手拿著一根筷子，走回餐桌旁，把那根筷子舉到高鳴露眼前：“給你?！?

高鳴露滿臉疑惑，看著那一根筷子，又看看桌上的六菜一湯：“媽，你逗我呢？一根筷子怎么吃？”

“就是呀，一根筷子連飯都吃不了，那你一個人怎么生活？”鳴露媽把那根筷子在女兒面前搖了搖。

高鳴露的額頭再次飄下三根看不見的黑線，嘆了口氣，起身去廚房拿筷子。電視里葫蘆兄弟還在爺爺、爺爺的叫著，她的心情逐漸煩躁起來。

吃飯間，父母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女兒的神情，鳴露媽試著詢問：“露露，你張阿姨想給你介紹個相親對象，明天能不能去見見？”

她一聲不吭的低頭吃飯。

“這孩子，好歹說句話呀！”鳴露爸給女兒碗中夾了個雞腿。

高鳴露很想大吼一句，還有完沒完，可她努力克制住了，從鼻孔里微微的“嗯”了聲。

“那你是同意啦？”鳴露媽燦若云霞。

“嗯，我同意……了嗎……”高鳴露裝作想起來什么似的，“不行不行，我明天得值班呢，改天再說。”

鳴露媽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

鳴露爸依舊不死心：“值班哪有終身大事重要，可以請假呀。露露，一般男人你張阿姨是不會給你介紹的，那個小伙子很厲害，白手起家，人很踏實的，你都三十一歲了，可不能再任性！”

高鳴露終于忍不住了，一直低著的頭猛然抬了起來：“誰規定三十一就必須要結婚的？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就算是天條，我也是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中那個！跟你們說過很多次了，拜托，真的，以后請，再也別跟我說類似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