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挽照撿到子書顏的時候，后者正被堵在巷子里群毆。

冷冽的東風在外面呼啦啦的吹，也沒能蓋過陰暗的小巷子里傳來的喊打叫好聲，偏偏一點兒呻吟聲都沒有，讓人不禁懷疑被揍的那個是不是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真是慘無人道啊。

花挽照是一個修士，修士講心無掛礙專注己身，換句話說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何況紅塵俗世，這等慘事也不知一天要發生多少起，事事都管，管的過來？天道又不給功德值，于修行無益啊。

但凡事都抵不過一句“我樂意。”

花挽照來這個地方逛久了，最近也甚是無聊。一點好奇心性使然，她坐在墻頭上看了半天了，胸前發辮上墜著的絨絨球給吹的隨風搖擺，她能感知到被揍的那孩子還活著，可她愣是沒聽見一點動靜。

那群半大孩子下手極狠，凡人被這么虐待，早該受不住了，就算不討饒，喊兩句痛也是應該。可這個......真是個硬骨頭。

好歹讓她看了這半天的熱鬧，緩了緩這些日子的無聊，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她也該回報點什么。花挽照抬起右手，幾根手指微微一動，巷子里便噼里啪啦下起了一陣石頭雨。

“啊呦，誰使壞？”

“不講武德！”

一群半大孩子氣的跳腳，紛紛捂著被砸傷的地方罵陣，可私下轉了一圈沒找到罪魁禍首，只好又把氣撒到唯一的倒霉蛋身上。

為首的男孩先上去踹了一腳，“喪門星！倒霉蛋！就知道碰見你沒好事！”

余下的孩子也要跟著效仿，花挽照皺皺眉頭，不太理解為什么沒影的事都能怪到那孩子身上，眼看事態發展跟預想的不一樣，只好再施一個小法術。

方才還晴光大亮的天空忽然就暗了下來，巷子里陰風大作，四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成濃稠的黑色。

“妖，妖怪！”

不知道誰先破著音喊出了這個詞，那群施暴者方才的威風凜凜一掃而空，哭喊著從巷口四散奔逃。

至于那個挨揍的？自己命都要沒了，誰還管他。

花挽照看那群小人倉皇逃竄的樣子，想起了六長老養的那群鴨子，不由笑出了聲。她拍拍手上的灰塵，跳下墻頭準備離開。

“咳。”

一聲微弱的咳嗽。

鬼使神差的，花挽照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了一眼。

是個小少年呢，身形單薄，破碎的薄衣衫上斑斑駁駁除了泥痕就是血跡，衣衫破裂的地方可見刀傷鞭痕，剩余勉強完好的的肌膚上也是青紫交加，不知是凍得還是被揍的。

少年跪在地上吐了口血出來。

花挽照動了動腳，本已經轉過了身子，停了片刻，還是緩步走到跟前彎腰問了一句，“你怎么樣了？”

聲音溫和，暖香襲人。

一根墜著毛絨球的發辮在眼前搖搖晃晃。

小少年抬起頭，泛著紅血絲的眼睛里倒映著身前人的影子。

花挽照這才發現，這孩子雖面黃肌瘦，可唯獨一雙眼睛黑縝縝的，冷的驚人。

“你為什么，要救我？”

少年嘶啞的開了口，說出來的話讓花挽照很是驚異。

“咳，我知道是你出手。”

眼前的女子漂亮的不似凡人，若是尋常那些富家小姐，是瞧都不會瞧他一眼的。

當然，若是換做正常時候，少年也不會認為自己這條爛命還能遇見神仙，但此時神智不清性命將休，竟是生出了幾分妄念。也許，真就有那么一點點好運氣，能賜予自己呢？

小少年咽下口中殘留的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有些冷，繼續道，“謝謝，但我沒什么可給你的。”

在他眼里，神仙凡人都一樣，若無所圖，何苦屈尊降貴來救他？

花挽照在這一刻，做了一個自己都未曾想過的決定。

“我瞧你合我眼緣，可愿做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