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這刻，我想向你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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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的寧城，氣溫逐漸轉涼。

春風拂過細柳，又是一片明媚，萬里無云的好天氣，地處整個寧城地段最好的渝南高中，正在召開每周一例行的晨會。

操場上，藍白相間的校服人潮在不停的涌動，在陽光下宛如藍色波浪，走近看才發現是學生們在找各自班級的位置。

新高二的晨會站位換到了籃球場的前方，以至于女孩晚一步從至善樓下來后沒找到自己班級在哪兒。

程敘意不算很高，也不是矮墩子的的那種，她的膚色很白，臉蛋漂亮精致，加上那雙眼眸靈秀而透澈，笑起來就能讓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甜美。

綠柳成蔭，從擴音音箱中源源不斷地傳出朝氣而蓬勃的集隊音樂，和蟬鳥聒噪的鳴叫聲一起好似夏末二重奏。

程敘意穿著渝南高中的全套校服，頭發扎成馬尾辮，手上拿著團員資料文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左顧右盼地找著高二三班的位置在哪。

“意意——”

程敘意順著聲音來源瞧去，就見那人朝自己揮著手，身后站著好幾個本班的熟悉身影，于是加快步子走過去，站定后微喘著氣。

“怎么下來這么遲。”

開口詢問的女孩叫姜雅，是程敘意從高一相識的朋友，個子比她要高一些，胖瘦適中，音色溫柔似水實際做事干脆利落，是班里的學習委員。

姜雅的學習成績自打入學測試一直名列前茅，幾乎每次獎學金都有她的份，是自習課能怒刷兩三套卷子的類型，而程敘意則恰好相反。

上課睡覺開小差，自習課偷溜下樓去超市買零食是常有的事。

就比如剛才的語文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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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

高二三班的大部分同學已經倒了下去，其中也包括睡了一節課壓根沒醒的程敘意。

前一晚追劇到凌晨兩點多，程敘意的黑眼圈重得跟熊貓似的，一大早到學校就一股腦趴在桌面不動彈，直到現在。

“假期玩嗨了，”黎曼幾乎是踩著鈴進的教室，手敲講臺發出聲響，“一個兩個的跟喪尸似的，都給我坐起來。”

聽見這話，睡了一節課的那些學生都陸陸續續抬起頭，再不濟的也撐著腦袋靠在書堆旁，這里頭就有程敘意一個。

“睡成這樣，都下樓集隊吹吹風清醒一下。”

黎曼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年紀不比他們大很多，因此基本沒有代溝，大家都喊她曼姐或者曼曼。

加上黎曼常常照顧學生們，做事也很雷厲風行，守規矩有原則，因此三班的學生都很聽她的話。

“...”

同學們紛紛起身，桌子和凳子的摩擦聲此起彼伏。

程敘意垂著頭將身子向后仰靠在椅子上，仍是迷迷糊糊的狀態。

姜雅站起來：“意意我先下去交個表格，不用等我。”

程敘意點點頭。

她好不容易緩了會兒，起身那刻又聽見黎曼在前頭喊她名字，身子一抖之后人瞬間清醒。

“程敘意。”

試問哪個人在班主任喊大名的時候不害怕。

于是連忙回應：“誒。”

黎曼招手：“來我辦公室送個資料。”

程敘意歇了口氣，連忙應好披上校服就小跑跟上去。

思緒被拉回。

“跑腿去了，拿資料耽擱了會兒。”程敘意把資料放在一旁的灌木叢上。

姜雅：“什么資料？”

“團員申請資料，說是等會還要送去階梯教室——”

程敘意回過身去整理衣服，站定，剛好瞥見黎曼和位穿著時髦靚麗的女老師朝這邊走來。

在看清那人是誰之后，程敘意幾乎一秒顰眉，不出聲地將頭偏向一邊去。

渝南高中歷屆一二三班均是藝術班，一班美術重點班，二班美術次重點，而程敘意和姜雅所在的三班是混合藝術班，結合音樂，舞蹈，播音，編導四個專業為一體的班級。

程敘意學音樂，姜雅學的是編導。

程敘意的中考成績算不上理想，因此開學隨機分班的時候被分到了一班。后面填寫專業意向申請表的時候，選的音樂，加上通過考核搶了個特長生的名額，這才進的渝南。

“...”

“所以同學們更應該好好學習——”

快三十多分鐘過去，激昂澎湃的演講已到尾聲，底下的同學躁動不安。

程敘意把身子稍后靠了靠挨著姜雅，兩人就這么小聲地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天。

直到周圍掌聲響起的那刻，程敘意動了動有些酸的腿腳，側過身舒緩筋骨，卻無意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面龐郎若清月，鼻梁高挺，睫毛微微掃下來，長眉微挑地用目光打量著手中的演講稿。他面容冷淡，眼瞼懶懶耷拉著，陽光下那藍白色的校服襯得那人的清雋身影愈發卓然而立。

又是一陣掌聲響起，不過這次多了些議論的聲音。

“我去！是裴晏，學生代表居然是他。”

“站在前排看裴神，這是我可以的嗎。”

“聽說他上學期的期末考理綜考了高三組并列第一呢。”

“并列的，那另外一個是誰啊？”

話筒此時發出些許滋滋的電流聲，臺下議論的聲音也由此變小。

少年抬手捏住支架調整位置，而后湊近緩緩開口：

“大家好，我是高三三班，裴晏。”

程敘意抿了抿嘴，眼神并未從裴晏身上離開分毫。

她知道裴晏不喜歡上臺演講。

原因倒不是怕丑，是裴晏覺得上臺講一篇總分總結構且結尾必定是口號和奮斗話語的機械作文，屬實是浪費時間。

更何況他今天朗讀的這篇稿子也不是他寫的。

昨晚——

程敘意：【劉姨做的蓮藕排骨湯好香】

程敘意：【好無聊】

程敘意：【打不打游戲】

十多分鐘過去。

微信跳出信息提示框，正好擋住程敘意手機屏幕上的游戲操作鍵，宣布游戲失敗的滴滴聲響起。

裴晏：【好喝多喝點】

裴晏：【去睡覺】

裴晏：【不打，要順演講稿】

程敘意憤憤點開聊天框，正準備將游戲失敗撒氣于裴晏時，突然看見了什么，直接把這茬拋腦后去了。

程敘意：【什么演講，學校演講？】

對方正在輸入中。

裴晏：【對，替別人上】

似是停頓了幾秒，又發來一條信息。

裴晏：【三年級的，叫段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