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板一起參加了總公司的科技項目競賽。

參賽前一晚，他第二十次否決我的方案。

「今晚改出二十個版本，我明天選個滿意的參賽！」

我看著辦公室里他腿上坐著的香艷女秘，唇角冷笑。

一個吃老婆軟飯的，真以為是我領導？

這個分公司離了我，大家都得完！

1

我作為優秀應屆生，被分公司的老板娘親自簽下合同。

招我時，她夸下海口：

「我家公司的機會很多，只要你好好干，每年一次的競賽取得成績，我直接給你工資翻倍！」

「兩年競賽全部第一，我直接讓我爸提你去總部！」

那時我想著，總公司老總的女兒，說話肯定不是畫餅。

于是進入公司一年，我賣命地干活，沒有看見一次落日。

從入職那天起，我就在期待這次競賽。

努力沒辜負我，我成功從分公司里的選拔賽中脫穎而出。

老板親自帶著我去總部。

可沒想到原本決定好的方案，他在前一晚忽然變卦。

手上的已經是我修改第二十次后的成果。

我看著屏幕上的消息，抬眼朝他辦公室望去。

兩個座椅上交疊的人影格外明顯。

手里的鼠標差點被我捏爆。

連續高強度工作一個月，每天三個小時的睡眠，白天三杯的冰美式，讓我的精神處在崩潰邊緣。

這次我沒再修改。

直接發了原版的郵件給老板的妻子。

也就是當初招我進公司的人，何靜。

同時也發了一封郵件給競賽的郵箱。

競賽結果截圖第二天就在分公司的群里公布了出來。

第一名竟然是我老板陳輝！

作為總公司老大的女婿，他能勝出我不奇怪。

可底下公布的信息里，他投的分明是我第一版的方案！

根據我多年運用繪圖軟件的經驗，名單上面還有使用PS的痕跡。

竟然用這么蠢的方式侮辱我的智商。

我怒火沖上天靈蓋，氣得呼吸都喘了起來。

一個月的怨氣在這刻爆發。

下一秒我就沖進了他的辦公室里，手里打印出來的比賽結果被我砸在他桌子上。

「你他媽什么意思？讓老子一個月改了二十遍，結果你個畜生用我第一版比賽？」

「改二十遍就為了讓總公司的人看不出來抄襲？你就這么缺錢嗎？」

2

我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樓層里。

陳輝被我的怒吼嚇得一激靈。

入職一年，我平常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

所以成了他們眼中的好奴才。

不管是不是我的活，全都往我懷里塞。

所有正在進行的項目都要寫上我的名字，就是為了方便讓我背鍋。

只要我看了一眼，這個項目后續的責任，全是我來背。

但項目后續要是沒有問題，發獎金的時候我就立刻會被除名！

這樣的日子我忍受了整整一年，就指望這次競賽被總公司看到，徹底離開這個地方！

明明昨夜何靜看完我的郵件，還夸我創意很好，是個好苗子。

我高興得一蹦三尺，以為我馬上就可以脫離這個地方！

可今天的競賽結果上連我的名字都找不到！

以前的黑鍋我都可以忍。

但現在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要用我做出來的方案獲獎！

面前陳輝看著我的目光驟然陰沉，讓腿上的秘書出去后他伸手給自己點煙。

煙霧在他粗短的指尖纏繞，他張開油膩的嘴道：

「這次我也沒想到，競賽的結果是總公司的決策，你知道，我改變不了。」

剛剛出門的秘書端著茶水進來。

嫵媚地掃了我一眼，安慰道：「我們老板可是個商業奇才，年紀輕輕就已經帶領公司走向行業頂端了。」

「人家總公司的人也不傻，哪個項目方案做得好人家能看不出來嗎？輸了就是輸了，你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別輸不起呀！」

我當場氣笑出聲。

他商業奇才？

他方案做得好？

分公司能在行業頂端是因為總公司就是行業的領頭羊！

他這一年能帶著公司逐漸盈利，都他媽是老子一晚一晚熬夜改項目方案改出來的！

不然就憑他招的自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早就破產了！

我氣得紅了眼。

「名單上的第一是誰你我都心知肚明，別在這跟老子演戲，平常我不想說你，你真拿自己當根蔥？懂得都沒公司掃地阿姨多！」

「我叫你一聲陳總是我給何靜姐面子，不然就你這水平我他媽拿腳指頭寫方案都比你賣得高！」

發泄完我當場拿出手機就要給總部負責競賽的部門打電話。

競賽的結果是誰問問不就清楚了。

響了兩聲對方就接通了。

我徑直按下免提，還不忘指著陳輝的肥臉罵上一句：

「老子就不信總公司全是你這種飯桶！」

陳輝呲目欲裂，死死瞪著我手里的電話。

「好好好，反了你個鱉孫了！我今天就看看分公司是你說了算還是老子說了算！」

話落，他用力將自己手機砸在桌子上，屏幕上還是修圖軟件的界面。

我充耳不聞，開口問：

「喂？你好，請問今年公司內部的項目方案競賽，冠軍是A區分公司對吧？」

對方被問得一愣，但還是禮貌回道：

「是的。」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回答，緊接著他解釋：

「今年A區分公司參賽的員工很有創新，項目方案也做得大膽，一眼就被老大看中了，破格直接給了冠軍。」

「而且還要破格將人提升到總部項目部重點培養。」

聽到這里，陳輝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

他的秘書手里的杯子險些沒拿穩，兩個人迅速對視一眼，陳輝朝她搖搖頭示意別擔心。

我將一切看在眼里，冷哼一聲，繼續發問：

「那請問，這位要被提拔到總部的人，是分公司的老總陳輝嗎？」

對方像是愣住了，接著「啊？」一聲。

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陳輝的秘書就沖到我面前搶走手機。

可她穿著高跟鞋，動作沒我快。

手機被我搶回來后她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嚇得陳輝徑直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恨不得一次跨兩步，走到秘書旁邊將人扶了起來。

低頭安慰了幾句，語氣關心到極致。

我想他問候親媽也不過如此。

然后轉頭朝我怒吼：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她——」

后半句他像是意識到什么，硬生生噎了回去。

緊接著，他用手狠狠指向我，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林昊！你被老子開除了！帶著你的全部垃圾滾出老子的公司！」

他的怒罵和聽筒里的回答同時響起。

「本次競賽的冠軍是——林昊。」

3

見我從辦公室出來，那半句話清晰地回蕩在辦公區域。

陳輝在里面氣急敗壞怒吼出聲：

「林昊！把你那破爛手機給我關掉！」

外面同事敲鍵盤的聲音驟然安靜。

我轉身走出門，關門聲用力到整個樓層都在震。

走得毫不留戀。

開除我？

呵呵。

這個分公司沒有我，一個月就全得完！

電話還沒掛斷，分公司的人聽我前面提到陳輝，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你剛剛提到陳總，是出什么事了嗎？」

我輕笑了一聲。

「沒事了，已經解決了。」

對方明顯松了口氣。

他的動作反而讓我疑惑起來：「陳總怎么了嗎？」

「你入職一年了吧，聽過A區分公司王瑞的事嗎？」

一句話讓寂靜的辦公區徹底結冰。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還真的聽說過這個名字。

是比我大兩屆的學長，和我一樣畢業直接入職了分公司。

可兩年后，猝死在了工位上。

正是這個原因，我才頂替了他的位置。

他在大學期間非常優秀，我們同一個專業，校園里也一直流傳他的事跡。

提起他，我們整個專業都很惋惜。

此刻辦公區里幾個靠自己應聘進來的員工竊竊私語。

「陳輝那個老色鬼是不是又占別人項目了？」

「我的天，又是個新人，再出人命怎么辦啊？」

「不一定，我賭林昊贏。」

可我簡單地道謝后，就回到工位上收拾自己的破爛。

一個小小的辦公桌上，沒有一個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全是陳輝那些關系戶托我修改的項目方案。

我一個個給他們扔回去，拿了我喝水的杯子直接走人。

回去后我打開冰箱，隨手拿了一瓶伏特加純飲。

平常不摻雜汽水我都喝不下去，可現在除了純飲，根本滅不了我心里積壓的火氣。

工作一年，我變成了自己從來沒想過的慘樣。

一杯酒下肚，我胃里瞬間燃燒起來，腦子昏昏沉沉。

明明大學里我還是叱咤風云的專業第一。

可怎么轉頭我就成了997的廢物？

我躺在狹小的懶人沙發上發呆，眼睛盯著天花板。

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客廳。

陳輝竟然給我打了電話。

「林昊，你趕緊來公司一趟，那個園區項目的負責人要和你溝通圖紙的問題！」

我沒吭聲，只勾起一側唇角覺得諷刺至極。

「聽見沒？你裝什么死？年輕人一點苦都吃不了？哪個打工的不挨罵？」

「給你十分鐘！」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黑下來的屏幕上，倒映我滿是死氣的臉。

「去你媽的巴子！」

下一秒，我舉起手機準備朝遠處的地上砸過去。

手揮到了半空，卻猛地一激靈。

砸了就是五千塊。

我收回手，認命地關機。

底層的人，連情緒崩潰都要瞻前顧后。

3

昏沉中我不知道坐在地上睡了多久。

被敲門聲吵醒時，打開門我困意醒了七分。

來人是何靜。

看見我那刻，她臉上掛著淡然的笑。

「怎么不接電話？」

我想起被關機的手機，嘆口氣又重新開啟。

手機還沒反應過來，就收到了一串未接來電。

全是陳輝的。

接著就是他微信發來的怒罵。

【你死哪去了？還要讓客戶等你？】

【年輕人心高氣傲我能理解，也不能為了一口氣不要工作了吧？房租交了嗎？物業費交了嗎？水電交了嗎？家里沒有老人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