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棄愛你慌啥?廢柴女逆襲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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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3評論第1章 001血悔殘符
喉管里卡著半塊腐肉,這是我第三百次嘗試吞咽從巖壁上摳下來的硫磺火烤焦的尸塊。
傷口里還沾著未褪的艷紅衣袍,布料纖維里嵌著細碎的金箔,像極了那年冬至阿爹給我縫的新裙。
我蜷在血河中央的礁石上,聽著脊椎骨摩擦礁石發出的碎響,指甲縫里滲出的黑血正被河底翻涌的氣泡一點點吸走。
鎖鏈嵌進肩胛骨的瞬間,我數清了左腕內側的三十三道灼痕。這些被魔修內丹燙出的印記,在墜入無間獄的七百天里,終于不再滲出磷火。
河對岸傳來新鬼的哭號,某個被剜去雙目的士子正用頭骨撞擊青銅鏡,鏡面上浮動的畫面是阿爹被割下頭顱的場景。
他后頸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就像他總在深夜替我焐熱的那盞琉璃燈。
“蘇瑤,你可悔否?“
夜叉的問魂鞭抽在脊背時,我正在舔舐手腕的腐肉。咸腥的血味讓舌尖發麻,卻比不過記憶里阿爹倒下的那碗參湯的苦。
那日,他顫抖著把宗門玉碟推到我面前,碟底刻著的“蘇“字在燭火下明明滅滅,就像他望向我時眼底翻涌的水光。“瑤兒,你看······”
我握著染血的匕首跪下,月光穿過茅屋破碎的窗欞,在阿爹臉上投下蛛網般的裂痕。他的眼睛還睜著,渾濁的瞳孔里凝固著最后一瞬的驚愕,灰白的眼白上爬滿血絲,像是暴雨前翻涌的烏云。我顫抖著伸手想要合上那雙再也不會笑的眼睛,卻在指腹觸及的剎那僵住——他眼底竟倒映著一抹明黃衣角,繡著金線勾勒的云紋,那分明是蘇家圣女獨有的服飾。
枯樹上的銅鈴在夜風里搖晃,發出細碎的嗚咽。我盯著那抹殘影,喉間泛起鐵銹味。蘇柔的衣角此刻應當還沾著養父的血,她親手將淬了噬心蠱的匕首捅進養父心口時,繡著并蒂蓮的袖口想必也濺上了暗紅。阿爹至死都沒舍得閉眼,大概是想把兇手的模樣刻進魂魄里,哪怕輪回十世,也要記住這個披著圣女華服的惡鬼。
我用染血的衣袖輕輕擦拭他的眼瞼,指尖卻擦不掉那道刺目的明黃。月光落在養父的皺紋里,那些我曾以為永遠不會消散的笑紋,此刻都成了凝固的傷痕。
當第一百道魂火灼穿丹田時,我終于笑出了聲。喉間溢出的黑血在水面畫出扭曲的符紋,那是阿爹曾經想教給我的他千辛萬苦尋得的“仙法”。當時我嫌他啰嗦,反手就把他畫出的符文揉成一團。他慌忙去撿那些碎紙,枯瘦的手指在泥地上摸索,像極了那年我發高燒,他在雪夜里找退燒藥的模樣。
“瑤兒,這是阿爹好不容易從破廟壁畫上拓下來的引氣訣……”他聲音發顫,將皺巴巴的紙撫平,“雖不成章法,但或許能……”話音未落,我一把奪過那張皺巴巴的殘卷,指尖用力一扯。紙片如雪片般紛飛,沾著養父指腹血漬的符文在空中打著旋兒,最后輕飄飄落在他沾滿泥點的草鞋邊。“阿爹,何必白費功夫呢?“我嘴上帶著幾分不耐煩,心里卻藏著隱秘的得意——這月白緞子的新衣,流云般的發髻,都是蘇家給的體面。
李德發僵在原地的手還保持著遞出殘卷的姿勢,指甲縫里嵌著白天耕地的黑泥,掌心幾條裂口滲著血絲。他望著滿地碎紙,喉結動了動,像是要把那些說不出口的話都咽回肚子里。“瑤兒,可是...“
“我知道,不就是在破廟墻縫里摳出來的······“我脫口而出后就后悔了,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見他瑟縮的模樣,我又慌忙補上:“阿爹,蘇家的藏經閣里全是正統仙法,等我在蘇家站穩腳跟,一定給您帶最好的修煉典籍回來!“
他灰白的眉毛顫了顫,渾濁的眼睛里映著我新換的珍珠步搖。那是親生母親親手給我戴上的,據說價值百兩。我看著他布滿皺紋的臉,突然想起幼時他背著我走十幾里山路求醫的模樣,心里泛起酸澀。可蘇家的長老說過,修仙最忌心軟。我若想保護阿爹,唯有自己強大。
“這些野路子功法只會耽誤您。“我努力讓語氣變得溫和,卻不知說出的話如冰刃,“您看這符文畫得歪歪扭扭,靈氣根本無法順著經脈運行。“我蹲下身,撿起一片碎紙,指著模糊的墨跡解釋,“真正的引氣訣需要配合特定靈草,您這樣練下去,一定會走火入魔。“
后來,我踩著那些碎紙離開茅屋,沒回頭看他蹲在地上,將紙片一片片拾起,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陶罐。直到我被蘇家接走的那日,才在包袱最底層發現那個罐子,符文上還沾著他的血漬——大概是深夜摸索抄寫時被油燈燙的。
此刻,我跪在滿地血泊中,顫抖著握住他冰冷的手。“阿爹……”我想合上他的眼睛,卻怎么也按不下去。他掌心還緊攥著那些破碎的符文,沾著血的符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原來他到死都還想著,要把畢生研究的“仙法”交給我。
我突然想起幼時,他背著我走在山路上,指著星空說:“瑤兒以后要做最厲害的仙人,去摘天上的星星。”那時他的聲音多明亮,不像后來,對蘇家人帶著討好的卑微。
風從破窗灌進來,卷起地上的符紙。我終于看清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原來不是毫無章法,每個符文都像一朵盛開的花——和他種在屋前的野菊一模一樣。淚水砸在他臉上,卻洗不掉他眼中殺人兇手的倒影。
“阿爹,我錯了……”我將符文緊緊攥在手里,那些被我撕碎的符文,此刻卻在我心口拼出最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剜著我的心。老黃牛在圈里發出悲鳴,和著我的哭聲,在空蕩的茅屋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