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重來一次的勇氣，你愿意替我活下去嗎？”

“如你所愿。”

“多謝，從今往后，再?zèng)]有我。”

*

“蓁兒，你可愿？”

言蓁猛然回神。

額頭溫?zé)釢駶?rùn)，她抬手一抹，入目是尹S萄坌燃t。

哦對(duì)，她想起來了，現(xiàn)(xiàn)在的情況是原身不愿意讓出試煉資格，然后被師尊莫妄抬手丟下來的一方硯臺(tái)砸破了額頭。

鮮血橫流，無人在意。

哪怕原身才剛從秘境出來，還將獲得的東西盡數(shù)(shù)贈(zèng)給了她最尊敬的師兄們。

此刻她站在大殿中央，她名義上的師尊端坐高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中盡是不耐。

“小師妹，”大師兄岳祿之見此，不由皺眉開口，“師尊也是好心規(guī)(guī)勸，你別鬧脾氣。”

“此次你雖拿到進(jìn)(jìn)入玄鏡的歷練資格，但精進(jìn)(jìn)空間不大。不若就將資格讓給你三師兄，等他修為提升，你身為他的小師妹，自然也臉上有光。”

“屆時(shí)，他也一定會(huì)記著你的好，你怎么就理解不了師尊的一番苦心？”

說到最后，他語氣里滿是失落，對(duì)言蓁很是失望，“你還百般拒絕，實(shí)在是太不懂事。”

玄鏡，玉衡宗十分特殊的訓(xùn)(xùn)練之地，幾乎每個(gè)進(jìn)(jìn)去又出來的弟子，實(shí)力都會(huì)比之前強(qiáng)上許多。

可因玄鏡開啟需要花費(fèi)大量靈石，再加上對(duì)筑基后期往上的弟子用處不大，因此，僅供親傳與內(nèi)(nèi)門弟子一生進(jìn)(jìn)入一次。

“大師兄，我看你就是對(duì)她太好了，以至于她現(xiàn)(xiàn)在都敢反駁師尊！”二師兄韓季青冷冷出聲斥責(zé)(zé)。

“身為師尊親傳弟子，應(yīng)(yīng)顧全大局。將資格讓給你三師兄是多贏局面，你為什么不同意？是不是生了異心，根本就沒把我們當(dāng)(dāng)成師兄？”

聽到異心二字，莫妄當(dāng)(dāng)即瞇起眼。

言蓁瞬間淚如泉涌：“二師兄！我沒有！你可以打我罵我污蔑我，但是不能懷疑我對(duì)無妄峰的忠誠(chéng)！”

她眼淚又快又急，看得岳祿之頓住。

剛剛哪怕他們那樣施壓、動(dòng)手，言蓁都不曾掉過半滴淚，眼下韓季青只是口無遮攔了一點(diǎn)……

他剛想開口，身邊韓季青又抬高聲音，“就算我說錯(cuò)了，可我是你師兄，你就該乖乖受著，不許反駁！”

“你何不想想，為什么我就只說你，不說別人，難道你就一點(diǎn)錯(cuò)也沒有嗎？”

“師尊，我看就該罰她禁足三月，好好反省自己！”

莫妄沒有回應(yīng)(yīng)。

“二師弟，就算小師妹不懂事，你也不該這樣說她，”岳祿之皺眉，“好好教導(dǎo)(dǎo)就可以了。”

“……是，大師兄。”韓季青悶悶應(yīng)(yīng)聲。

“不過師尊，二師弟說得對(duì)，小師妹近來愈發(fā)(fā)張揚(yáng)跋扈，是該好好反省，”岳祿之又看向莫妄，行禮，“不如就罰她禁足三月吧。”

“相信三月過后，她就該知曉自己今日有多過分。”

隨著他的動(dòng)作，他腰間金鈴叮當(dāng)(dāng)作響。

言蓁盯著沒動(dòng)。

那是原身九死一生得到的寶物，只因他一句“大師兄需要”，原身就歡天喜地地送了出去。

就為了那一份師兄妹情。

可卻連一句謝都沒得到。

“是啊師尊，正好將資格給三師弟，一舉多得。”韓季青也跟著附和。

師尊莫妄滿意點(diǎn)頭：“甚好。既如此，就這樣定了。”

三人自說自話，對(duì)言臻一頓連貶帶哄后，就想將這件事定下。

“我不愿。”

想要去給師弟報(bào)訊的韓季青驚訝轉(zhuǎn)(zhuǎn)頭。

言臻直視莫妄，目不轉(zhuǎn)(zhuǎn)睛，聲音哽咽：“順尊，我不愿。”

原劇情中，原身礙于同門之誼，倒是同意了，可結(jié)(jié)果呢？

這些人將原身的付出當(dāng)(dāng)成是理所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毫無感激之意。

原身是下秘境最多的、受傷最多的、吃苦最多的，可她每次得到的東西，全都讓這些師兄們拿走了。

且，原身因?yàn)樯倭诉@次歷練機(jī)會(huì)，修為趕不上同期的弟子，在宗門大比被打成重傷，落了下乘。

可那個(gè)時(shí)候，這些師兄們是怎么說的呢？

“師妹，你總是怠于修煉，導(dǎo)(dǎo)致修為遲遲提不上去，真的很給我們丟臉。”

“師妹，你此時(shí)連外門弟子都比不上，就沒有想過多努力一點(diǎn)嗎？”

“她還知道努力？我看她都把心思放在針對(duì)別人上了！”

原身不理解。

明明她是修煉最勤奮的，也根本沒有針對(duì)過其他人！

而且，對(duì)方之所以對(duì)她下重手，分明是因?yàn)槎熜猪n季青和人起了沖突，霸占了本該屬于別人的資源，對(duì)方這才拿她出氣的！

當(dāng)(dāng)她想重提往事，借此和這些師兄們換些修煉資源時(shí)，他們又是怎么說的？

他們罵原身小家子氣，心胸狹隘，挾恩圖報(bào)！

現(xiàn)(xiàn)在又想要資格？

做夢(mèng)！

莫妄臉色驟沉：“為何不愿？”

言蓁聲音哽咽，面上滿是孺慕之情：“師尊，你曾教導(dǎo)(dǎo)過我們，屬于自己的東西不能輕易讓出，否則就是給您丟臉。”

“試煉資格是弟子應(yīng)(yīng)得的，弟子不想給您丟臉。”

莫妄見她滿臉依賴，頓了頓，緩緩開口：“提升修為，才是真正的不給為師丟臉。”

“弟子不愿讓師尊丟臉，”言蓁背脊直挺：“弟子有辦法，讓我們峰在接下來的宗門內(nèi)(nèi)部大比上，奪得第一。”

岳祿之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小師妹，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宗門資源緊張，只會(huì)傾向能力出眾的弟子，哪怕是他們親傳之間，競(jìng)爭(zhēng)亦是非常激烈。

他們無妄峰年年排倒數(shù)(shù)，言蓁的話在他們看來，無異于大放厥詞。

“我沒有胡說八道，大師兄要對(duì)師尊有信心，”言蓁眼中滿是崇拜，“師尊在我心中，就是無所不能的！”

“不過修行之途，不能只依靠他人。如何奪得宗門大比第一，也是弟子需要考慮的事情。”

“絕不能因?yàn)橐粫r(shí)失利，就失去爭(zhēng)斗之心。如此心性不堅(jiān)定之人，怎能在修煉一途走得更遠(yuǎn)(yuǎn)？”

這一番話，聽得莫妄十分滿意。

而岳祿之說她胡說八道，那不就是暗著說莫妄比不過其他人？

莫妄皺眉，威壓猛地傾瀉而下，岳祿之兩人駭然跪地。

言蓁心中好笑。

熟知?jiǎng)∏椋匀灰仓肋@個(gè)師尊最好面子，不然也不會(huì)為了讓三師兄溫景精進(jìn)(jìn)修為，而提出讓她讓出資格這種離譜的事情。

拿下第一這件事，對(duì)他來說簡(jiǎn)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良久之后，莫妄緩緩開口：“為師如何信你？”

雖然言蓁資質(zhì)(zhì)出眾，但普通的人，從練氣十二層到筑基至少需要花費(fèi)一年時(shí)間。

距離試練開啟，僅剩一月。

“我現(xiàn)(xiàn)在是練氣十一層，”言蓁抬手，雙指并攏，對(duì)天起誓，“若弟子不能在試煉開啟前筑基，便甘愿讓出試煉資格。”

話落，她腳下亮起代表著誓成的光亮。

下一秒，那光亮化作光束飛向天際，沒入云層。

二師兄韓季青瞪大雙眼：“小師妹你瘋了？！”

在殿外偷看的三師兄溫景也驚呆了。

事情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

一個(gè)歷練的資格而已，怎么就嚴(yán)(yán)重到這種地步？

感受到誓言波動(dòng)的其他人紛紛看向無妄峰。

敢立天道誓言的人寥寥無幾，這是發(fā)(fā)生了什么事情？

“允，”莫妄起身，原本抿直的嘴角微微揚(yáng)起，有了些弧度，“賜你的。”

他抬起手，一顆筑基丹藥緩緩飛至言蓁面前。

言蓁接住，聲音微微抬高，多了幾分真切的喜悅：“謝師尊。”

費(fèi)了那么多口舌，終于得到好東西了。

等莫妄離開之后，她將東西往芥子袋里一揣。

“等等！”岳祿之不敢置信，“小師妹，師尊為何賜你丹藥？”

明明她剛剛才開口反駁了師尊，落了師尊面子，為什么師尊看上去反而對(duì)她越滿意了？

言蓁自然知道原因。

敢立下天道誓言的人，心志堅(jiān)定，且光明磊落。

莫妄只需稍微透露門下弟子有人敢立誓，就會(huì)被人夸贊教導(dǎo)(dǎo)有方。

都已經(jīng)(jīng)到了這個(gè)境界的人，居然還這么在乎外界看法，難怪他遲遲沒辦法破鏡。

而這幾個(gè)人居然那么多年都看不出莫妄極好面子？

“我其實(shí)也不清楚，”她搖搖頭，又遲疑著開口，“可能，師尊就是會(huì)比較欣賞勇于表達(dá)(dá)自己真實(shí)想法的弟子？”

“你們想想，我有反駁師尊的勇氣。而有這種勇氣的話，做什么都會(huì)成功的。”

韓季青懵懵的：“反駁師尊，是為不孝，真的不會(huì)被罰嗎？”

“不會(huì)的大師兄，師尊心胸寬闊，不會(huì)同我們計(jì)較的。”言蓁虛弱笑笑。

說完她就想離開，結(jié)(jié)果還沒離開大殿，就被人攔住去路。

“等等，”三師兄溫景抬手?jǐn)r人，面色復(fù)(fù)雜，“你不能走。”

“我要?dú)v練資格，你把資格給我。”

言蓁停下腳步，欲言又止。

“我和你換，什么東西換都可以，你別不識(shí)好歹，言蓁，”溫景死死盯著她，眼里泛起血絲，“這個(gè)資格，我勢(shì)在必得。”

言蓁歪了歪頭，忽而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