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以后，伺候淮州知府夫人蘇瑾的小婢女紅豆會去聚香樓買蘇瑾最愛吃的點心，咱們只要蹲守在這里，努力把點心賣給小婢女就行。”

說這話的是一個只有巴掌大小通體圓溜的球，它散發著一層淺瑩瑩又不刺眼的淡藍光，懸浮在一名看著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身旁，一雙豆豆眼盯著前面的木門，眼中暗含期待。

“嗯。”溫織桐挎著一個籃子，籃子上蓋著布，聽它的話在角落里等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時間。

半柱香的時間一到，她將面上蒙著的布摘下，將那張純良稚嫩的臉龐露了出來。

她一雙杏眼清澈無比，臉頰兩側稚氣未消，上揚的唇角讓她顯得更加溫柔無害，這樣一副天真無邪的臉龐，任誰看了都會給幾分好顏色。

小藍球對于她利用自身優勢達到目的的手段非常滿意，緊緊跟隨在她身邊，方便時刻為她提供便利。

溫織桐慢悠悠地假意路過，在后宅門前脆聲吆喝：“雪媚娘，又甜又糯的雪媚娘。”

紅豆一出來便聽到有一姑娘在門前脆生生地吆喝，口中還說著令她覺得新奇的字眼，她關上門，叫住溫織桐，“等會兒，小妹妹你賣的是什么呀？何為雪媚娘？”

溫織桐對她展露一個甜甜的笑，掀開自己籃子中的物件，四個雪白的奶團子出現在紅豆眼前。

“姐姐，這就是雪媚娘，可好吃啦。”

小妹妹笑得雖然很甜，四個白團子長得也確實討巧，可紅豆實在沒聽過那么奇怪的名字，也屬實看不出這東西是用什么做的，咬著手指猶豫道：“這用什么做的，能好吃嗎？”

溫織桐賣力與她推銷道：“這是用牛乳制成的，外皮軟糯，內里綿密細膩，入口即化，絕對好吃的。”

聽了她的話，紅豆質疑道：“牛乳？除了顏色，這也不像啊，牛乳怎么能做成這般的點心，你在與我開玩笑嗎？”

牛乳不是水一般的嗎，怎么可能做成這樣圓滾滾的點心，這小姑娘撒謊也就罷了，還故弄玄虛地取了個雪媚娘的名字，實在是……

紅豆搖頭嘆息，擺了擺手，也不愿與她過多計較，“小妹妹，你還是別做這檔子生意了，也虧得是遇到了我，要遇到脾氣不好的早把你亂罵一通了，趕緊回家吧。”

無功而返絕無可能，溫織桐微微斂眸，藏住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深沉，她必須獲得蘇瑾的幫助，否則她的哥哥和爺爺……

溫織桐再次抬眸，輕咬著唇瓣，腮幫子微鼓，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姐姐，我沒有撒謊，你若不信便試一個，我不收你的錢。”

“不收錢？”紅豆一聽不要錢，有些心動，但轉念一想，天底下哪有免費的餡餅，這小姑娘說不要錢，該不會是哪來的拐子吧？吃了這東西她還能站著說話嗎？！

她忽然警惕了起來，打量著周圍，卻在這時，她嘴里冷不防被塞了個滿嘴，心中登時大駭，指著溫織桐，“唔！！！”

你你你！！！

溫織桐甜甜地笑著，“姐姐，怎么樣？好吃嗎？”

她不說紅豆還沒注意到，一說，紅豆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嘴里，感受到綿密香甜的奶油入了口腔，她忽然睜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眼，“嗯？”

還，還怪好吃的。

她還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點心，外皮軟糯微甜，內里像是充盈綿密的棉花一般，可又不是棉花那種看似蓬松綿軟，實則干巴難嚼的東西，而是入口即化的奶香，像是含了一大口濃濃的牛乳一般。

紅豆的眼睛都享受地瞇了起來。

溫織桐將籃子里裝的三個白團子都賣給了她，賺得不多，但她如今看中的不是錢，而是點心帶到知府夫人面前能給她帶來的助力。

她做了不止三個白團子，但三個呈給蘇瑾便足夠了，過猶不及，少了又沒滋味，各中分寸得把握好。

就在這時，方才一直沉默著的小藍球突然說話了：“快離開這里，那人在附近！”

千萬不能讓那些人看到她！

溫織桐剛才對著紅豆露出的笑意全然消失，再次用脖子上的布罩住臉，沿著相反的方向回家。

……

“紅豆那丫頭怎么還沒回來？難不成今日聚香樓的點心都賣完了？”蘇瑾坐在軟榻上，她這人嗜甜，又好聚香樓那口，吃不到聚香樓的酥餅，總感覺嘴里沒滋沒味的。

跟在她身旁的李嬤嬤也奇怪，“按理說這個時辰應該回來了，這死丫頭是不是擱哪玩了，等她回來我必須得好好說說她。”

“嗯，是該好好說說，這些丫頭得時刻提點著。”

話音剛落，她們口中的紅豆便一臉喜氣地回來了，李嬤嬤當即瞪了她一眼，“跑哪兒玩去了？”

紅豆直呼冤枉，“夫人，奴婢絕對沒有懈怠，奴婢是去給您買點心了，您瞧，奴婢今日還帶了好東西回來。”

她將采買回來的東西遞給李嬤嬤，李嬤嬤打開食盒，看到上面的酥餅，忍不住嘲了一句：“平常買酥餅不消兩刻鐘便能回來，可如今愣是三刻鐘才回來，還有這本就是夫人讓你買的東西，還敢居功？我看你是皮癢了。”

紅豆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李嬤嬤，您再看看下一層，那才是奴婢說的好東西。”

李嬤嬤發現下面還有一層，狐疑著打開了，將那盤有著三個白團子的點心一并放到了桌子上。

蘇瑾微微抬眼，從軟榻上起身，瞧見那三個雪白圓胖的團子，好奇發問：“這是何物？”

紅豆忙道：“此物名為雪媚娘，是用牛乳制成的，夫人您嘗嘗，絕對好吃。”

蘇瑾伸手戳了戳那軟乎乎的白團子，眉眼輕抬，目光慢悠悠落在紅豆身上，“牛乳？倒是稀奇，紅豆，你莫不是以為我沒有吃過牛乳？”

牛乳是水狀的，而這些個滾胖的白團子和牛乳除了顏色哪里有半點相干？與其說是牛乳，不如說是饅頭，蘇瑾的面色沉了沉。

李嬤嬤當即呵斥道：“放肆！竟敢糊弄夫人，你這死丫頭莫不是皮癢了！”

紅豆簡直欲哭無淚，害怕地跪在地上磕頭，直呼不敢和冤枉。

李嬤嬤正在訓斥紅豆，蘇瑾的指甲卻無意戳破了白團子的表皮，讓內里裹著的白色奶油露了出來。

這倒讓她覺得稀奇，面色緩了緩，用一柄銀質小勺舀了一勺含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