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小院里，一個瘦弱得不成人樣得小姑娘躺在床榻上蜷縮著身體，額上沁出冷汗。

寒冬臘月的天她卻一身單衣。

蘇小荷艱難地睜開雙眼，眼底滿是不甘和嘲弄。她看向門口那碗沒動過的粥和自己吃剩下的半塊饅頭，眼底還有最后一絲希冀。

蘇小荷掙扎地起身，明天就是她要出嫁的日子了，她不能死在這里！

春麗！對！她攢下來的銀錢都給她，求她幫忙請個大夫過來！

蘇小荷艱難地往門外挪動。

寒風吹得她打了個哆嗦，真的……好痛！

突然，兀的一聲蘇小荷被踹翻在地，又順著坡向下滾了幾圈。

蘇小荷連忙拽住一旁的草地險些沒掉到冰湖里！

她瞪大了眼睛，卑微祈求道，“姨娘……救救我……”

“明日、明日我就要嫁到李府了……以后絕不會再礙您的眼……”

話音被打斷，宋姨娘冷笑，“這副模樣還能得了李家大公子青眼，倒是我低估你了！”

蘇小荷的希望瞬間破滅了，嘴唇有些發顫，不死心地問，“我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宋姨娘語氣中的嘲弄更甚，“原來你還認我這個娘啊，我不是叫你不要同大小姐搶嗎？！可你是怎么做的！嗯？”

“你明知李家二公子同你姐姐有婚約，你還爬上李家大公子的床！是不是想壓明月一頭，說！”

“姨娘我沒有……”蘇小荷哭著拼命搖頭。

“不過沒關系，你馬上就再礙不得明月的眼了！”話音剛落，宋姨娘抬腳一個使勁兒，蘇小荷便滾落到冰湖里了。

“咕嚕嚕——咕嚕嚕——”

冰面被砸出一個窟窿，蘇小荷在水下拼命掙扎！

最后入目的是宋姨娘那雙淬了毒的眼，蘇小荷不掙扎了。

姨娘恨她？

為什么？

這十幾年來拜姨娘所賜她活的豬狗不如！她憑什么恨她？！

湖水開始翻涌，蘇小荷覺得自己好像感覺不到冷了，蘇小荷浸沒在冰湖里，周身是刺骨的寒意。

她恨！明明差一點她就能從這個水深火熱的狼窩里逃出去了。

為什么蒼天如此不公！

明明李承啟都答應要娶她了，她知道是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攜恩圖報，雖然是個妾，可她已經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可她不明白她的親生母親對她何至于此！

她的靈魂好像于肉體分割開，蘇小荷親眼目睹著“另一個自己”沉到湖底。周身輕盈起來，先前的腹痛仿佛不復存在了一般。

蘇小荷飄至蘇府上空，她想原來人死后就是這樣嗎？天色蒙蒙亮，李家派來接親的人來了。

幾個家丁睡眼惺忪，打著哈欠要倒不倒地站在轎子前面。

因為只是個妾，李家只打發了幾個仆人抬著一頂小轎把新娘子接回去，這事兒就算成了。

可沒想到干等就是不見新娘子人影！

太陽已經有些大了，家丁臉上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大公子不待見的一個小妾而已，還擺上譜兒了！

領頭的家丁理了理袖子上去詢問，蘇家的人這才驚覺二小姐失蹤了！

還是一個丫鬟細心，注意到冰面上的裂痕這才把蘇小荷打撈上來。

最后在冰湖里打撈出來她被浸泡的有些面目全非的尸體，看著讓人膽寒。蘇小荷有些酸澀，她這一生好像從來沒有好看過，就連死也死的這般丑陋。

李家來的人沒看兩眼就忍不住吐了，連忙揮手回去復命了。

“死了？”趙氏趙氏眼底有些嘲諷。“是，奴婢親眼所見！那臉上都泡的面目全非……”

“行了！下去吧。”

婆子有些遲疑，“那二小姐的尸體……”

“自然是等主君回來處理！這么簡單的事兒難不成還要我教你嗎？！”

“是是是、奴婢知曉……”婆子連忙退下。

“母親——”一聽聲音趙氏的目光就忍不住柔和起來。

“還知道回來呀、我還以為你都快把我這個母親給忘了！”趙氏佯裝生氣。

“哎呀我哪敢啊~母親永遠都是明月最愛的母親呀！”，蘇明月吐舌。

趙氏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你！都快嫁人了這性子還改不了。”

“對了母親，我今天回來看到西苑那邊今天好生熱鬧，是怎么了嗎？”

趙氏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無關緊要的事罷了，我的明月只需要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就行了！”

蘇明月有些羞澀，“母親~”原來有母親疼愛是這樣的啊，蘇小荷已經不想再去看她們母女情深的戲碼了。

從趙氏那兒出來蘇明月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她一直都不喜歡西苑那個野丫頭，如此最好！

“大小姐，宋姨娘有事找您。”

……

西苑里宋姨娘在蓋著白布的尸體旁哭得假模假樣兒，然后就被一旁的丫鬟扶起來了。

一處僻靜的廂房里，宋姨娘推開門進去，蘇明月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宋姨娘討好地笑笑。

蘇明月頗有些不耐，但想想今天西苑發生的事兒還是耐著性子安慰了她幾句。

可沒想到宋姨娘突然神情激動起來，”明月啊，你捫心自問這么些年姨娘待你如何？”

“姨娘自是待我極好。”蘇明月敷衍道，只想快些脫身。

不料宋姨娘卻緊緊拉住她的袖子！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的女兒……”宋姨娘憐愛地看著蘇明月。

蘇明月心底一片惡寒，當即就惱了，“宋姨娘，你怕不是老糊涂了吧？我蘇明月是蘇家嫡女！可不是你肚子里的庶出！”

“說得好！”趙氏推門而入，宋姨娘當即臉色慘白神色慌亂起來。

“母親！”蘇明月連忙跑過去尋求母親庇佑。

趙氏的眼神仿佛在看路邊的野狗，“宋姨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教唆我蘇家嫡女，若是得了失心瘋就趕緊回你的汀蘭苑好生待著。要是再這般生事，就別怪我心狠送你去濟慈庵里了殘此生！”

宋姨娘臉色突然難看起來，連忙跪下，“今日是妾身悲傷過度糊涂了，誤把大小姐當成小荷了，還請夫人小姐見諒。”

趙氏看著跪在地上的宋姨娘笑得嘲諷，隨即當著宋姨娘的面兒對蘇明月開口道：

“我的女兒自是蘇家嫡女，當初那些個妖魔鬼怪居然不自量力想換走你？可是為娘的又怎么會認不出你呢？”

聞言宋姨娘的臉色煞白，神色滿是不敢置信，“夫人……此言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