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緩緩張開(kāi)(kāi)眼，周?chē)臒釟鉂L滾，身下干裂的土地發(fā)(fā)燙，猶如躺在平底鍋上。

她想起身，一點(diǎn)(diǎn)力氣也沒(méi)(méi)有，不遠(yuǎn)(yuǎn)處，兩個(gè)(gè)模糊的人影快速向這邊移動(dòng)(dòng)。

“那里有個(gè)(gè)人！”

她再睜開(kāi)(kāi)眼時(shí)(shí)，周?chē)且蝗荷泶┞椴家碌娜?，一個(gè)(gè)個(gè)(gè)睜大眼好奇地看著她。

她坐起來(lái)(lái)，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huán)境，墻壁是用土砌成的，茅草蓋在房頂，可還是有光從窟窿照進(jìn)(jìn)來(lái)(lái)。

“丫頭，你怎么暈倒在路上，你的家人呢？”

一個(gè)(gè)灰白頭發(fā)(fā)的老太太端來(lái)(lái)一個(gè)(gè)瓢遞給她。

安冉接到后，一口氣灌下去，嗆得她直咳嗽。

突然，一個(gè)(gè)披頭散發(fā)(fā)的女人跑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躲在老太太背后，一把鼻涕一把淚。

“阿婆，你可要為我做主??！”

一個(gè)(gè)提著砍刀的男人追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指著女人：“你這賤人！滾過(guò)(guò)來(lái)(lái)！把錢(qián)給我！”

“不！二寶還要上學(xué)(xué)堂，小蓮的嫁妝都在這里，平時(shí)(shí)你把錢(qián)輸光了也罷，你還要把錢(qián)給那劉寡婦！我不給！除非你把我剁了！”

男人提著砍刀就要對(duì)(duì)女人砍下去，可女人躲在老太太身后，幾個(gè)(gè)年輕力壯的男人一腳將他踹翻，壓制住他，他還在地上掙扎，嘴里發(fā)(fā)出低吼。

一只拐杖敲在他腦門(mén)上，男人瞬間安靜下來(lái)(lái)。

“李大牛！你可夠了！家里窮得揭不開(kāi)(kāi)鍋，你還要把錢(qián)給寡婦花！現(xiàn)(xiàn)在還要剁死我這個(gè)(gè)老東西！放開(kāi)(kāi)他！讓他砍！”

男人從地上站起，一臉愧疚：“阿婆，我沒(méi)(méi)想著砍你，我是要砍她，她躲你身后……”

“你為了別的女人就要?dú)⑺雷約旱陌l(fā)(fā)妻，今日如果不是有我在，豈不是讓你得逞了，那寡婦是什么德行，你去招惹她，害臊不害臊！還有，這錢(qián)以后讓李氏管，家里正需要用錢(qián)，你倒好給外面散財(cái)(cái)，今天這罰，你是免不了?！?

“阿婆說(shuō)(shuō)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會(huì)(huì)犯，今后定會(huì)(huì)和妻子好好相處，也和那劉寡婦斷了。”

只見(jiàn)(jiàn)李大牛低著頭，和幾個(gè)(gè)男人一同出去了。

老太太讓安冉住在這里，給她安頓好便出去了。

晚老太太給安冉做了吃食，問(wèn)(wèn)了她從哪來(lái)(lái)，父母是誰(shuí)(shuí)，又問(wèn)(wèn)了她今年多大。

安冉怕自己說(shuō)(shuō)的老人不能理解，只告訴了她自己今年17。

她端起清澈見(jiàn)(jiàn)底的米粥喝了一口，頓時(shí)(shí)皺起眉頭，又吃了一口野菜，強(qiáng)(qiáng)忍著才沒(méi)(méi)吐出來(lái)(lái)。

米粥有股怪味，野菜一點(diǎn)(diǎn)調(diào)(diào)料味也沒(méi)(méi)有，就相當(dāng)(dāng)于只是把兩者煮熟，發(fā)(fā)霉的米，干巴的野菜。

老太太似乎看出了什么。

“看你生的細(xì)(xì)皮嫩肉，肯定是富貴人家出身，這些菜已經(jīng)(jīng)是我最好的東西了，明日我們便去幫你尋找家人。”

安冉笑了笑。

“阿婆，我只是想，給您添了這么多麻煩，而我的家人······不在這個(gè)(gè)世界?！?

老太太眼角突然濕潤(rùn)(rùn)，好像會(huì)(huì)錯(cuò)(cuò)了意。

“多懂事的孩子，我孫女現(xiàn)(xiàn)在肯定也如你這般大，如果不嫌棄，給我做個(gè)(gè)伴?！?

“那阿婆，您的孫女呢？”

“她呀，兩年前說(shuō)(shuō)是要去外面闖蕩，等發(fā)(fā)達(dá)(dá)了便帶著全村人享福，可兩年了，依舊沒(méi)(méi)她的音信。”

阿婆重重嘆了口氣。

到了半夜，安冉肚子疼得難忍，去外面找?guī)?，她找到一個(gè)(gè)干草堆后開(kāi)(kāi)始釋放，要命的是沒(méi)(méi)有紙，隨便找了一個(gè)(gè)樹(shù)(shù)葉擦了，去找地方洗手。

夜晚的村莊非常安靜，家家戶戶門(mén)窗緊閉，一點(diǎn)(diǎn)光亮也沒(méi)(méi)有，只有天上的一輪明月，將村莊籠罩其中。

安冉忽然看見(jiàn)(jiàn)一個(gè)(gè)人影鬼鬼祟祟地繞到一家院子里，他的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

只見(jiàn)(jiàn)他繞到窗戶下，將窗紙捅破，趴在那上面望了一會(huì)(huì)兒，拿出一個(gè)(gè)東西，一吹，亮起火光。

窗戶下的柴禾堆慢慢被點(diǎn)(diǎn)燃，他死死地按住窗戶。

“你這樣不行，你給那卡個(gè)(gè)東西，他們就出不來(lái)(lái)了?！?

男孩從墻邊拿出一個(gè)(gè)石塊擋在那里。

安冉翻過(guò)(guò)木柵欄，抬起墻邊的大木頭樁子，砰一聲抵在了窗戶上。

男孩愣愣地睜大眼睛看著她，這人難道和屋子里的人也有仇怨？他怎么瞅著這人有點(diǎn)(diǎn)面生。

安冉剛剛整出的動(dòng)(dòng)靜吵醒了屋里的人，他們似乎聞到煙味，奮力地推窗戶，愣是推不動(dòng)(dòng)，窗戶只是砰砰地響著。

“走水了！”

家家戶戶的村民亮起了燈，紛紛跑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手里提著木桶，拿著大盆小盆。

安冉和男孩悄悄混到人堆里，看著熱鬧。

此時(shí)(shí)火勢(shì)(shì)已經(jīng)(jīng)沖天，再大的臉面也比不上性命重要。

門(mén)砰地被推開(kāi)(kāi)，劉寡婦和李大牛一同沖了出來(lái)(lái)，一盆水瞬間潑過(guò)(guò)來(lái)(lái)將他們澆透，此時(shí)(shí)兩人衣服都穿亂。

見(jiàn)(jiàn)到這么多村民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兩人穿過(guò)(guò)人堆跑遠(yuǎn)(yuǎn)了，村民們無(wú)(wú)暇顧及這對(duì)(duì)奸夫淫婦，忙亂地救火。

第二天，男人連門(mén)也不敢出，婦人們聚在一起，討論的都是昨晚那場(chǎng)(chǎng)火，還有李大牛和那劉寡婦如何恬不知恥。

“那兩人真不是東西，半夜偷個(gè)(gè)情都能把燈打翻，要不是我家那位發(fā)(fā)現(xiàn)(xiàn)及時(shí)(shí)，恐怕把整個(gè)(gè)村子都嚯嚯了。”

“半夜整出這種事，沒(méi)(méi)讓人睡個(gè)(gè)好覺(jué)(jué)，真是苦了李氏，嫁給一個(gè)(gè)這么個(gè)(gè)玩意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