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讓人傷腦筋啊。”
黃塵過后，破碎的土地上，漸漸浮現出幾個人影。
剛剛發生過的一切仿佛都是夢境，那些極盡喧囂的玩家們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統統消失。唯一能證明這場戰役的，只有半跪著將拳頭砸進地里的闞瀧，和樣貌悲慘的土地。
闞瀧抬頭，毫無疑問，這個聲音的來源，就是幕后黑手之一。就是這個人，摧毀了龍脈，讓他珍視的孩子們受傷，現在他又妄圖屠殺民眾，以此來切斷龍脈守衛軍最后的榮耀——他想徹底摧毀龍脈守衛軍這一存在！
闞瀧就像一座沸騰的活火山，他憤怒地看向眼前的三個人，一男一女穿著遮擋身份的黑色的斗篷，另外還有一個他熟知的人。
“花百里——”闞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去管那兩個陌生的黑衣人。
“闞瀧老爺子……”花百里垂下頭去，低聲應道。
這是花百里第一次露出這種模樣，面對其他人，他總下意識地有一種奇怪的“優越感”，認為自己沉睡了百年，心理年齡早就超脫了他們。而在闞瀧面前，他卻不由得感到慌張，他是真真切切的老人啊，那個如鋼鐵一般的老人，見證了數代龍脈守衛軍的元老人物，同時也是，對自己來說如同親爺爺一般的存在……
“閉嘴。我想你應該記得小時候我教給你最多的一句話是什么吧？”闞瀧盯著花百里，眼中紅光大盛。
這實在不應該是一個年老者所能露出的表情——陰邪至極的笑容，充滿欲望與陰謀的氣息，滿含暴力與毀滅的瘋狂。
花百里有些顫抖，嘴唇囁嚅，想說些什么。
“對，凡事，必須考慮它的后果。”
與黑刃那毒蛇吐信般的聲線不同，闞瀧的聲音就像一個震耳欲聾的洪鐘，緊貼著花百里的耳朵轟隆隆地響起。
花百里應聲倒下，在他的鼻尖與大地親吻的前一秒，一個藍色的影子不知從什么地方竄出來，將他帶走。
“那么，接下來……”
闞瀧這才開始正視這兩個黑衣人，他從虛擬背包取出一把樸實無華的唐刀，沒等那兩人反應過來花百里是怎么消失的，就二話不說地朝他倆劈了過去。
無形的刀鋒在空中迅速放大，下一秒就來到了黑刃和十一的面前。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眨眼間，十一擋到了黑刃面前，手持分裂的子體神器[鏡中劍-水月]，硬抗闞瀧的攻擊！
瘋狂的刀刃深深嵌入十一手中的水月，強大的壓迫讓她不得已雙膝跪地，即便如此，刀刃依舊不斷地入侵她的武器。
牙酸的武器碎裂聲、膝蓋不堪重負的咔咔聲、十一喉嚨里翻滾的悲鳴聲。在這一刻匯成了一篇殘酷交響樂！
“覺得讓人傷腦筋是嗎？老頭子也這么覺得呵！龍脈守衛軍的榮譽，我做夢都沒想到會毀在你們這群膽小鬼的手中！我發誓，我會殺盡出現在我眼前的所有玩家，即便不能真的讓你們死掉，我也會讓你們沉淪在死亡懲罰的深淵！”
闞瀧瘋狂地說。仇恨像潮水一般在他的腦海里拍涌，他甚至不想問黑衣人是怎么繞過龍脈上的軍隊來肆意屠殺民眾的，他現在就只想做一件事——殺了他們，一次、兩次、不，不夠，都不夠！是無數次，只有無數次的懲罰，才能讓他安寧，這，就是惹怒龍脈守衛軍的下場！
咔——
普通的武器終究抵不過神器的鋒芒，即便是闞瀧這樣的存在，也不可能。
十一撐著有指節大小缺口的水月，想從地上站起來。可她做不到，她的膝蓋已經碎掉了。斗篷滑落，一襲瀑布般的黑色長發滑落，嘴角的血花綻放，幾縷青絲隨意地搭在她的嬌靨，意外地構成了一幅驚心動魄的美麗肖像圖。
“死老頭，你說誰是膽小鬼？”十一掙扎無望，索性倨傲地坐在地上，直視闞瀧那雙閃著紅光的眼睛。
“還有什么疑問嗎？隨意調動疼痛緩沖數值，用‘10’級緩沖來屠殺無辜民眾的存在，不就是你們‘玩家’嗎！”闞瀧怒聲呵斥。
“哈哈哈……”十一笑了，聲音越來越大，諷刺地說“退任的龍脈守衛軍大將，腦袋里裝的都是漿糊嗎？”
“你說什么？”闞瀧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一個小姑娘這樣羞辱。
“龍王的群聚，”一旁的黑刃說話了，他依舊沒有摘下自己的斗篷，“花百里的背叛，再到之前的屠龍之宴的宣發、星瀾淵尼德霍格的現身、單挑花木蘭卻肆意逃脫的銀發惡魔，以及一心想殺死惡魔哥哥的妹妹……”
“喂，闞瀧！”黑刃突然大聲喊道，闞瀧不禁身軀一震。
“你覺得你看漏了多少東西？如果你以為這些單單憑借我們這些膽小鬼就能做到，那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闞瀧的瞳孔收縮——沒錯，這些看似毫無關系的大事件，絕非連龍脈都無法進入的“玩家”可以操作的。
那么能操縱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
“難道說是……白王？”闞瀧迷茫。
“當你以為自己接近真相時，你只是被引入了另一個謊言。“黑刃來到闞瀧身邊，低聲說道。
“可惡的小鬼！你是誰！摘下你的面具！我要知道你是誰！”闞瀧咆哮，帶著狂風呼嘯的拳頭砸向了黑刃！
嘭。
這是肉體碰撞的聲響，應聲倒下一個人形。
“咳！”一口鮮血噴出，十一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小腹，蜷縮在地上。即便雙膝碎裂，她還是用盡全力擋在了闞瀧和黑刃之間。
“將死之人不需要知道我的樣子。”黑刃高傲地睥睨闞瀧，并沒有去管倒在地下的十一。
“你以為你有得選嗎？還是說你有信心打贏我？”闞瀧冷冷地說。
“當然不會，我自然打不贏你，不如說，找遍整個峽谷也都找不出幾個人能作為你的敵手，”黑刃冷笑一聲，“當然，神除外。”
接著，黑刃蹲下身來。
“還能動嗎？”黑刃這才和十一說話。
可十一已經說不出話了，她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是么。那等你回到重生點，直接到工會總部來。”
十一稍稍顫抖了一下……重生點，意思就是……
可她依舊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反抗。
安排完畢，黑刃站起身來，毫不在乎地背過身去，似乎完全忽視了闞瀧那可怕的破壞力。
闞瀧也沒有立刻阻止黑刃的離開，眼神流轉，他似乎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抓起倒在地上的十一的右手，以她的視野為基礎，闞瀧做出了呼出系統菜單的指令。
十一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她開始掙扎，但沒有用。哪怕她處在全盛狀態她都不可能反抗闞瀧，更別說這樣殘破的自己了。
系統設置-神經模擬-疼痛緩沖
十一狠狠地看著闞瀧，可闞瀧沒有停下的意思。
打開最后一個標簽項，闞瀧看著疼痛緩沖的調整值，指標冷冷地指著最左端，那是比AI的固有疼痛緩沖度“1”更低的存在，完全無緩沖的疼痛緩沖值——緩沖“0”！
“我收回我的話，你不是膽小鬼，你值得我尊敬，小姑娘。”
說著，闞瀧奪取了水月的使用權，刺穿了十一的身體。
近乎嗚咽的悲鳴只響了一聲，聽聲音就像一只小貓一樣。
黑刃這時轉過頭來，目光停留在了十一的疼痛緩沖數值上，以及那把刺穿少女身體的長劍。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