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透過催眠入夢之法,所看到的一切都有如幻影,并不清晰,但是那兩樣標志性的事物,足夠證實他的結論。
木秋拉上了女孩兒肩上的衣服,頓了頓,才將她抱到床榻上,輕蓋薄被而眠。
他一時過度專注于不可思議的夢境,竟沒有注意到腕上的朱砂鏈子熒熒發亮。
平伏同南燭,一個雙臂抄在胸前,靠在“清歡池”院子的假山上,一個邊摩挲雙掌,邊來回踱步。
“咯吱——”
兩人在聽到門開的一剎那,心不由緊了緊。
“南燭,你且在此照顧月姑娘。”
冷不丁的收到這么個指令,紫衣男子從假山上彈起,有些不情愿:“她又如何了?”
木秋“唔”了兩息,想到了對方被強行回到薔薇印中的記憶里,確實損耗極大,便回道:“許是太累了。”
這一句太累,原本并無特別,只是當南燭,看到床榻上女孩兒的模樣,頓時生出無數腦補。
他甚至暗自難過了許久,自己尊崇了這么多年的青冥少尊,也被“女子”玷了清白。
自此之后,他對蘇流月的態度可謂是奇怪至極,明明照顧她的人是他,但他眼中總是不時透露著嫌惡。
每每阿月被他的嫌惡膈應,多次推辭他的照應時,對方還咬牙回道:“蘇小姐不必客氣,這是南燭的本分,南燭欣然如此。”
真是把女孩兒弄得一頭霧水。
*
木秋回到清歡閣。
想到近來總是遇到的對手,問道:“隱伏去睿王府上探查,可有結果了?”
“回少尊,尚未收到消息。”平伏想了想道:“這般看來,那竹精竟是在替睿王謀事。”
先前,隱伏一直潛在相府之中,逡巡于月笙居附近,親眼見了設陣之人便是竹精。
只是,那陣法將里頭的人都鎖在院內,他一時無法出去報信。
直到月小姐回府,陣法已然啟動,他才能尋隙出府。
由此,少尊也才能及時收到消息,救了阿月。
木秋沉吟,他細細捋了捋這前后干系道:“未必。相府的陣法年歲已久,那睿王十年之前,不過是個小毛孩子,又為何讓人去鎖一個元神?”
平伏點了點頭,撓了撓后腦勺,就望著少尊不說話了。
“不過那日秋去睿王府救月姑娘之時,感覺到一股視線一直在暗處盯著,不論那竹精是否在為睿王謀事,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如今確在睿王府!”木秋說著,隨手一個翻掌,便運起了功。
但是他當下尚未完全復原,不便將人去揪出來。
咦?木秋眼前一亮,望著掌心的眼神里透著不可思議。
“對了,少尊,今日那相爺又來討要月小姐了。”平伏稟道。
“不必理會。”木秋毫無波瀾地收功。
“是!只是今日,史公公也來了,說是太皇太后想見您!”
“哦?”木秋笑了,“看來睿王沒少在皇帝面前吹耳邊風,連太皇太后都搬出來了。”
他徑自往閣屋里走去,平伏便退到堂屋外頭守著。
木秋的嘴角微翹,他覺得這次皇都之行,實在是有意思極了。那竹精,比他想象得厲害。如此費勁心機要得到月姑娘,只怕早就知曉,對方是陰陽混元體。
只是此人又是將人元神鎮壓,又是把人綁了讓睿王行事,于己倒是無利。
少尊亦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是,先下手為強,總歸是沒錯的。
“平伏,你去一趟蝶意樓。便說他們推薦的雙修之人我很滿意,先前的單子算是結了。另,再下一單,望蝶意樓告知天下,秋如今的雙修道友,便是——蘇流月。”
平伏知道,先前若只是是試探,摸底,這便是公而告知的意思了。
“是!”他猶豫了幾息,終究果斷轉身御行離去。
他雖擔心少尊,卻更是無條件信任少尊。如今只能早些把事情辦完,便能回來守著少尊。
*
然而,平伏剛離開不久,原先正在靜修的木秋便睜開了雙目。
清歡水榭來了不速之客。
木秋一個御行,到了府門前。府中設陣,他略動念,門就開了,便看到外邊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灰色斗篷,蒼老的聲音“咯咯”笑著,頗為刺耳。
“青冥少尊,我們又見面了。”
木秋雙手負在背后,一步一步往前走,他回:“是啊。”
仿佛是兩位摯友相見,正在話平常。
老者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對方竟然走出了結界。
他前幾日設陣綁了那蘇府的小姐,發現對方已然晉升為仙。但他收陣之時感覺蘇小姐的元氣充盈,全然沒有遭受天劫的損傷。
他便懷疑是有人替她遭受了劫難,且將天象用結界隔絕了。
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便是眼前之人。
“替他人抗天劫,損傷極大,不可能,絕不可能一點損傷都沒有……”老者心中暗想。
“來者不善啊!”木秋暗說。
兩人各有心思,只是誰都未嘗想到,一個很關鍵的點——薔薇印。
別說竹精,即使是木秋自己,也驚奇于薔薇印的功效。
那東西不僅沒對他起反噬作用,反而有療愈之效。
說時遲那時快,木秋出掌為爪,便將人吸至他的位置,他本人卻消失在了原地,竹精反應過來,正想跳出陣法,頭上卻有一張火網劈頭蓋臉地鋪下來。
這是火鳳一族的“涅光引”。
竹精哪里會不知,他施法生出無數盤根錯節的竹根,將火網硬生生撐起。
眼看火網漸漸被撐起,已在網上之人立時一個墜壓,無數竹節仿佛承受了千斤墜一般,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漸漸不支。
兩人斗法斗得如火如荼,若有人瞧見,那情景卻是有趣得很。
木秋站在火網之上,起起伏伏,仿佛孩童在玩兒跳跳床一般。
老者戴在頭上的斗蓬,被法力波及,掀了開去,露出了老者通紅的臉,還有那緊鎖成川字的眉頭。
“他竟厲害如斯了?”老者斜睨對方一眼,只見木秋雖雙手不停結印運功,卻并不窘迫。
簡直是游刃有余!
“秋兒,這些年,你變得更強了。”
“秋兒?”木秋稍一晃神,老者便尋了間隙,竹節無限延伸,給他頂出了一個出口。
木秋知道上當,更加了兩分功力,網中的竹子無主人撐著,哪里受的住,皆燒成了灰燼。
他欲追擊,卻發覺氣海一陣翻涌,想到自己尚未復原,便止步了。

離千墨
這一次真的咕了很久。不可以再咕那么久了,千墨沖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