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jié)局(終)
焚界1194年,時染登基的第十二年,無上宮宮主現(xiàn)世,被擊殺于皇陵。
詭秘的病人不知從何處冒出,所過處感染一片病人,百姓痛不欲生。幸而赤安帝國相府嫡女也是云深堂前堂主艾蘭親傳弟子宋舒央及時將解藥送出,阻止了病痛的蔓延。
無上宮三殿殿主在北疆起兵,各國派兵鎮(zhèn)壓,將無上宮老巢摧毀,擒獲三殿殿主。當無上宮宮主死訊傳來,三殿殿主自縊而亡。
各國傾盡全力捉拿三殿的人,九堂解散,東奔西跑。焚界自此重新洗牌,各國損失各異,無最高統(tǒng)治者,百姓求安居樂業(yè),各國休養(yǎng)生息。
傳說沐源帝國十四皇子帶九皇子封遲雨回了皇宮,于沐源帝君殿內(nèi)跪了三天。隨后沐源帝君退位,十四皇子將九皇子囚于書閣,廢沈氏,扶林氏,助庶兄上位,長公主監(jiān)政。
又聽說蒼血帝國攝政王與白鷺堂堂主趁亂世不安穩(wěn)時消失的無蹤跡,蒼血帝國皇女們聞風趕回皇城,掀起新一輪奪位風云。
赤安帝國可謂獨善其身,還因為相府嫡女立功,在百姓中威望高,橫掃曾經(jīng)處于四大帝國末尾的窩囊。除此之外,赤安帝國國君做主,以赤安帝國的名義為宋舒央向圣幽帝國國君提親,未果。
圣幽帝國很麻煩,國君為屠賊人身陷鬼門關(guān),幾番難以回來,好不容易才給拽回來,醒來第一件事先廢了國師子車亦。
這事不稀奇,各國都廢了國師。彼時不多人知道子車亦即無上宮宮主,反而為國師出身于無上宮而惋惜。朝廷血洗,據(jù)說名不見經(jīng)傳的絳王回了國,但沒有人真的見到過,也不知道他回了哪里。為圣幽百姓所飯后茶談的乃康復(fù)期被后宮那幾位嚴令不許上朝的女帝。
有人說女帝怕是被奪權(quán)做了傀儡,有人說這分明是情深深。
……
時染聽人茶談若有所思,人對于遠在天方的人事物總有無盡的遐想,無論真假都能說的栩栩如生。現(xiàn)在她聽著老先生說后宮奪權(quán)的故事,竟也跟著有些兒義憤填膺。
“我第一次見到朱雀的時候他就是幼嬰的形態(tài),我想著朱雀好歹是神獸,千年來才終于現(xiàn)身,怎么也休息了千年,一副靈力受損還一無所用的模樣又是怎么回事。后來看到子車亦就明白了,內(nèi)丹受損,千年萬年都不一定能修回來。所以朱雀記憶也塵封。子車亦獲得永生,也不一定永生,啃食內(nèi)丹不合六道,子車亦的命數(shù)就和我掛上了鉤。我一旦死了,子車亦也會死。”
時染回神,漫不經(jīng)心地跟坐她對面的兩女子解釋這事。
艾蘭點點頭:“如此。”
時染就輕輕笑了聲。
她還在康復(fù),淡淡一笑都柔柔的。
時染本在疑惑為何艾蘭出面把她收走八年,得知艾蘭與先帝為摯友卻也明白了。
千年了,居然無人能對付他。
“那姐姐打算什么時候娶我?”宋舒央把玩著斗笠,吃吃地笑:“我也算嫁妝豐盛,姐姐你們圣幽需要我!”
“我是不能娶,但你這嫁妝確實讓人心動。”時染戲謔道:“宋小姐,考慮一下跟我們二護法聯(lián)姻怎么樣?”
“姐姐!”
宋舒央又惱又羞,嬌嗔一聲。
時染哈哈大笑。
等艾蘭和宋舒央離開之后,時染默默倒了茶水。
外面染了煙塵味的茶水和宮里不一樣,她怕回去之后被聞出來。
“你又跟她們瞎掰了什么?”
拎了湯包回來的人大馬金刀往位置上一坐。
“今天怎么把辮子給辮上去了?”時染奇道。
“你不是說,懷念我編辮子的樣子?”朱雀嘆了一聲:“我要是早知道你能傳承記憶,就不會以孩童的模樣出現(xiàn)在你面前,丟人現(xiàn)眼。”
時染彎了彎眸:“別這樣,我是時染,不是江紙鳶。”
“有區(qū)別嗎?”神獸大人含含糊糊地嘀咕。
時染沒吱聲。
第三代女帝死了又投胎,她早就不知道輪回了多少圈。本來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染,被朱雀強行招了過來,又因為江紙鳶曾經(jīng)留下的靈氣一點點得到了那一世的記憶。
但是她也沒說錯,她是時染,不是江紙鳶。只有看到子車亦的時候能稍有共情罷了。
朱雀索然無味地嘖了聲:“該回去了,給他們知道你跑出來又得鬧騰。”
“嗯。”
……
朱雀跟著時染一圈一圈走近禁地找到走到密牢入口時當真是無語了。
時染從鬼門關(guān)里溜了一趟回來就越來越不好說話了,嘴上什么都答應(yīng),做出來又是另外一回兒事。
“你大病初愈!”朱雀抓狂。
時染:“這病都快初了一年了吧?”
密牢很深,很寬,像個地宮,卻只關(guān)押了一個人。
男人赤身被囚在半空,四肢有靈鎖扣著,靈力化的風刃一寸寸刮下他的肉。
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
朱雀在后面嘀咕。
誰又能知道,眾人口中死于皇陵的子車亦被囚于密牢,永受凌遲之刑。
子車亦意識渾濁,長發(fā)凌亂。半邊臉上露了白骨森森。
他聲音沙啞:“你來了。”
時染看著他腿骨處緩慢生出的新肉,緩緩將視線移到他臉上。
是啊,她死了子車亦就會死。除此之外,他們都忘了問她沒死,永生的子車亦又怎么會死。
“……紙鳶。”
“我是時染。”時染不厭其煩地重復(fù)。
他似乎是想笑。
所有人都在老去,只有他經(jīng)歷了千年,占盡了先機。原來他拼命要復(fù)活的人早就投入輪回,只有他拖著活了千年的靈魂,人不人,鬼不鬼。
“我在乎你……也愛過你。”這聲音在密牢里悶悶的,像人命懸一線的遺言:“無論,你是江紙鳶,還是時染……”
他說話太費力了,時染忍無可忍地往外走。
或許密牢實在太小,她還是聽到了后半句。
“也無論,我有沒有走火入魔。”
可那又如何。
時染總覺得傷口隱隱作痛,走的更急切了。直到打開密牢的門看到外面的光才松了一口氣,仿佛從地獄里爬了出來。
子車亦得償這千年的罪,然后在她百年時跟她一起死去。
不能同生,那便同死。這話聽起來挺浪漫的,卻像一道枷鎖捆住了時染。她千年前救下的妖孽,要用這生來鎮(zhèn)壓。
“你想讓他魂飛魄散是嗎?”朱雀跟緊了時染。
“不應(yīng)該嗎?”時染反問。
朱雀:“他會的。”
時染腳步一頓。
朱雀摸著辮子,沒什么表情:“你以為誰的內(nèi)丹都是可以亂吃的?他早就沒有輪回的資格了。”
時染:“……”
她沉默良久,忽而轉(zhuǎn)身抱住朱雀。
“謝謝。”
朱雀嘆了氣。
她口口聲聲區(qū)分時染和江紙鳶,又不言不語把江紙鳶的疏忽扛到了自己肩上。真算起來,沒有幫江紙鳶攔住子車亦,輕敵讓子車亦獲得內(nèi)丹,又強行將時染拽到這里,有虧欠的人明明是他啊。
……
說起來時染恢復(fù)以后印來江跟轉(zhuǎn)了性子似的,擯棄從前的避諱,如今一天到晚跟在時染邊上,氣的上官影疏直哼哼。
這三個人強行補了一場婚禮,連印來江都干了這種鋪張浪費的事,非讓時染把他們從皇宮里帶出來繞著皇城逛一圈。于是整個焚界都知道,圣幽女帝不需要充盈后宮了。畢竟這三尊大佛沒有人打得過。
朗月過還特意從烏煙瘴氣的蒼血跑到這邊給時染送了賀禮,
“你名聲不錯。”印來江拆禮物時漫不經(jīng)心道:“之前不是說那幾個將軍不喜歡你?”
時染更衣的動作頓了頓,謹慎回答:“……朗月過是女將軍。”
印來江點頭:“我知道。”
時染又說:“她是蒼血帝國的。”
“嗯。”印來江已經(jīng)拆了朗月過里三層外三層的賀禮,拎起朗月過贈的衣服:“挺好看的,她還挺熟悉你的身材。”
“……”時染懵了,恨不得把朗月過從驛館抓出來質(zhì)問。
隨后印來江放下衣服,五護法平靜地看著她:“我吃醋了。”
時染:“……!!!??”
他明明是在氣她今晚給他們夾菜的時候給上官影疏多夾了一筷子吧?
……
“你說他們從小一直這么斗到大,能有消停的時候嗎?”時染跟封千里抱怨:“你可不能學他們一樣。”
封千里勾著她親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扯走了時染剛披上的外衫。
“別走。”
時染身體一顫:“寶貝,你不累嗎?”
封千里目光幽怨。
時染:“……”
她嘆一聲,壓著人親了上去。
某天時染下朝早,閑來無事去太醫(yī)院逛逛。她混在一群大人中,經(jīng)過某個樹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擺擺手悄聲脫離了隊伍。
有兩個人坐在樹上聊天,時染拿了丫頭的灑水壺裝模作樣。
鬧騰了好幾天的蓮君在抱怨:“小染兒太偏心了,印來江不就在皇宮多待了幾天,她至于心疼到現(xiàn)在嗎?昨天她溜出去玩兒,回來還給印來江帶糕點。搞什么啊那黑臉吃什么糕點!還說我老玩!我不是忙著賺錢嗎?”
時染抹了把額頭的汗。
封千里就很平靜:“五護法管皇軍,在時染面前,她自然更辛苦一點。也是最近忙才疏忽了你。”
時染默默點頭。
封千里接著說:“五護法也就喜歡吃東坊的點心,時染也就微服出訪排隊了半個時辰罷了。她之前不也順路在膳房給你拿了糕點嗎?”
時染:“……”
封千里你這個心機崽!
……
時染帶著從街巷中買來的上官影疏愛吃的東西回宮時,果真聽到宮女稟報上官影疏不肯吃晚飯。
“陛下,你要吃吩咐奴婢去買就可以了,為什么……”宮女被時染突如其來的采購嚇得面色蒼白。
“不關(guān)你們的事。”時染指揮他們把東西搬到蓮沼殿:“朕要哄小孩兒。”
小孩兒上官影疏正委屈的扯花瓣,看到接連送進來的食物壞脾氣地喊:“干什么!不都說了今天不吃了嗎?”
“真的不吃嗎?”時染拎著袋食盒,面露猶豫:“那我拿去給別人吧。”
“不行!”
剛轉(zhuǎn)身那人就撲了過來,擁著她的腰死不放手:“你終于過來了!”
“我不過來你就不知道去找我嗎?”時染轉(zhuǎn)身抱他,反問道。
眼看上官影疏從氣惱轉(zhuǎn)到委屈到欣喜,時染親親他,在他看不到的時候默默松了口氣。
第二天時染義正言辭地拒絕朱雀的擴后宮建議:“夠了,不要了。”
朱雀:“可是你以前……”
“那是江紙鳶!”時染捂著他的嘴低聲警告:“你最好別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天知道,她每次看到先祖?zhèn)兊暮髮m都頭皮發(fā)麻。
“不讓我們知道什么?”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時染愕然抬頭:“你們躲到上面去做什么?”
上官影疏笑得陰陽怪氣:“只是好奇陛下和紙鳶帝的關(guān)系。”
封千里若有所思:“我就說子車亦那事你瞞了我們什么。”
印來江冷著臉:“你在書閣翻過紙鳶帝后的圖譜。”
時染:“……”
都說了我不是江紙鳶!
(終)

公子離瀟
好了,女帝磕磕碰碰差不多一年,到此告一段落。賊啦感謝堅持陪女帝走到現(xiàn)在的寶貝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