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時間,嫣然元貞二人在公司和往常一樣,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各忙各的事。直到陳校長打電話給嫣然說學校已經建完了,請嫣然和元貞一起去看看。嫣然找元貞商量,元貞說:“你別去了,還是我自己去吧,我們都走了,公司有事的話不方便處理。”嫣然說:“那還是我去吧。”元貞猶豫了一下說:“好吧,我手頭也確實有一些事還沒有了,我會安排得力的人陪你去。”嫣然說:“不必,我自己可以。你安排個貨車就行,我想給孩子們買些禮物,不方便托運。”元貞說:“我這就辦。”當天嫣然把從陳校長那里拿的學校全部學生的花名冊交給秘書,上面有每個孩子的性別、身高、體重記錄。又列了一個長長的物品清單,包括兩季的校服、運動衣、鞋子,還有帽子、各類體育用品、投影儀、電腦、音響、電子琴、畫板、毛筆、筆記本、作業本等等,還有一個很長的圖書書單。安排秘書親自跟著元貞派來的貨車一起去采購,并特意囑咐一定要質量好的,不能讓孩子用偽劣產品。秘書整整跑了一天,回到公司給嫣然復命后,嫣然讓貨車司機第二天就啟程去鳳尾寨送貨。又讓秘書定了兩天后的機票。
兩天后,陳校長在機場接機,見了嫣然說:“你買的禮物已經送到了,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嫣然看著陳校長感激涕零的樣子,覺得一陣心酸,就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一樣說:“您千萬別這樣說。”二人乘車來到鳳尾寨小學,嫣然看到全校的學生都穿著她送的校服在校園里列隊歡迎她,又是一陣心酸,趕緊說:“別讓孩子們站著了,都快回教室吧。”學校建的很好,窗明幾凈,風格也和周圍的環境很協調。施工負責人也在學校等著嫣然,嫣然主動走上去跟他握手說:“謝謝你,辛苦了。”等孩子們都回教室以后,陳校長陪著嫣然也進了教室。嫣然一進教室,孩子們就整齊劃一的起立齊聲喊:“嫣然姐姐好。”嫣然又是一陣心酸。此時嫣然才真正理解了元貞為什么開始不讓自己來的真正原因。陳校長讓嫣然給孩子說幾句話,嫣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就給元貞打電話。電話通了,嫣然讓元貞給孩子們說幾句話,元貞想了一下,讓嫣然把電話免提打開,對孩子們說:“孩子們,蔣叔叔給你們讀一首小詩,這是一位印度的老爺爺寫給你們的。”
“我要送些東西給你,我的孩子,因為我們同是漂泊在世界的溪流中的。我們的生命將被分開,我們的愛也將被忘記。但我卻沒有那樣傻,希望能用我的贈品來買你的心。你的生命正是青青,你的道路也長著呢,你一口氣飲盡了我們帶給你的愛,便回身離開我們跑了。你有你的游戲,有你的游伴。如果你沒有時間同我們在一起,如果你想不到我們,那有什么害處呢?我們呢,自然的,在老年時,會有許多閑暇的時間,去計算那過去的日子,把我們手里永久失了的東西,在心里愛撫著。河流唱著歌很快地流去,沖破所有的堤防。但是山峰卻留在那里,憶念著,滿懷依依之情。”
元貞深情的吟誦讓嫣然幾乎要落淚了,嫣然知道在場的所有人中應該只有她讀懂了元貞的意思,也只有元貞懂得她此刻的感受。她只希望孩子們長大以后都能領會。
從學校出來,嫣然想起那個叫玉沾的小姑娘,就問陳校長是否可以見到玉沾。陳校長說玉沾就在自己家里。看嫣然詢問的眼神,就繼續說:“玉沾的父母在外面打工,參與了販毒,都被抓了。”嫣然跟著陳校長一起來到家里,見到玉沾,嫣然把玉沾抱起來問:“吃過飯了嗎?”玉沾說吃過了,又說:“我想媽媽了,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嫣然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嫣然放下玉沾,用手機上網查收養條件,才知道必須要滿30歲才符合收養人的條件。從陳校長家里出來,嫣然覺得心里堵得慌,就又給元貞打電話,說了玉沾家里的變故,元貞說:“回來吧,你已經盡力做了你能做的事了。”
嫣然在去機場的路上接了一通奇怪的電話,電話是楊彪公司副總打來的,副總在電話里感謝嫣然的幫忙,讓他能夠坐上公司老總的位子,還希望嫣然能夠繼續提攜。嫣然開始覺得一頭霧水,之后忽然明白了,問副總:“楊彪現在怎么樣了?”副總在電話里大笑著說:“就算沒有做叫花子也差不多了。”掛了電話嫣然覺得一股寒氣襲上心來,嫣然以為元貞在短信里說的緩辦是敷衍自己的話,當時還認為元貞軟弱,息事寧人,沒有原則,現在才知道元貞是真的把楊彪給辦了。嫣然不敢想象元貞是用什么樣殘忍的手段把楊彪害的那么慘。
下了飛機,元貞親在在機場接嫣然。嫣然沒有和元貞打招呼,自己上車坐在后座。元貞邊開車邊從后視鏡看坐在后座上的嫣然,覺得氣氛有些凝重,就打開了音響,嫣然冷聲說:“關掉。”元貞順從的關了音響。再次從后視鏡看了看嫣然。片刻后嫣然開口問:“你是用什么辦法把楊彪拉下馬的?”這次元貞沒有從后視鏡看嫣然,但嫣然能夠感覺到車速有明顯的頓挫。元貞沒有立即回答,把車子開到高速公路旁的一個臨時停車場,停好車,轉身看著嫣然問:“你怎么知道的?”嫣然把副總打電話的內容簡單告訴元貞。元貞轉身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說:“這個混蛋。”停了一下,轉身看著嫣然,嫣然看著窗外,等元貞解釋。元貞無奈只能和盤托出。
原來早在陸一鳴夫婦結婚紀念日上元貞就開始注意這個楊彪了。之后元貞對楊彪的底細做了詳細的調查,應該說這是一個惡人。細節沒有給嫣然說,用元貞的話是:“你不該聽到那些齷蹉的內容。”之后元貞沒有直接和楊彪接觸,而是和副總進行了必要的接觸,了解到楊彪個人用大量資金來藏玉。元貞個人有賞玉的愛好,結交了一些業內的朋友,通過這些朋友知道玉行內有一伙職業騙子,手段之一是在國外制作高仿古玉,并假冒拍賣會交易記錄和玉器出入境記錄,造成古玉傳承有序的假象之后,在國內藏家中尋找買家,以透漏內部消息或其他方式引起買家關注。然后通過香港或內地拍賣會上拍,再在拍賣會上用托來抬價。這只是其中一個很簡單的方法,更復雜的詐術是不會讓外人知道的。國內很多藏家都是像楊彪這樣的外行,有錢,喜歡附庸風雅,也想著撿漏發橫財。被騙了以后要不就是一直都不知道,把贗品當真品收藏,即使知道了,礙于面子也不敢把事情宣揚出去,所以這伙騙子生意很好,勢力也很大。元貞在獲得了這些信息后只簡單做了一些鋪墊工作,并沒有真正行動。直到楊彪找上門來,元貞才開始推動這件事。這伙騙子在副總的協助下,用了比平時更狠的手段,基本把楊彪的家底徹底掏空。之后副總把楊彪上當破產的消息放給公司董事,楊彪自然就徹底破產了。元貞在此事的全過程都只在幕后起到推手的作用,并沒有任何直接參與的事情。元貞說完之后嫣然愕然的問元貞:“你為什么要用這么狠毒的手段對付他?”元貞說:“他已經威脅到你了。”嫣然說:“他只是說一說,又沒有任何動作,你怎么就可以做出已經威脅到我了的判斷?難道一個人的想法也是犯罪嗎?”元貞說:“你不了解這個家伙,他既然已經盯上你了,那就會不達目的絕不罷休,而你又絕不肯妥協。如果我不先下手,最終他一定會傷害你。我絕不能到他傷害你了才有所動作,那就太晚了。”“你這是有罪推定,你這是犯罪!”嫣然大聲詰責元貞。元貞也一反常態倔強的說:“這個世界不是童話故事,即使犯罪我也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哪怕就是有傷害的可能性也不行!”二人對視一陣后,嫣然摔門下車,把后備箱打開,從后備箱里拿出元貞的運動包摔在地上,后備箱里還有一根棒球棒,嫣然曾經問過元貞,以為元貞打棒球,元貞說是為了防身。嫣然把棒球棒也扔在地上,然后蓋上后備箱,走到駕駛室位置拉開車門,看著元貞,元貞下車后,嫣然上車關門駕車走了。這里距離市區至少還有40公里。
元貞站在公路上看著嫣然駕車絕塵而去,嘆了口氣,拿出包里的運動鞋,脫掉皮鞋穿上,然后把包和皮鞋一起扔到路基下,扯下領帶裝進褲袋,解開領口的扣子,附身撿起棒球棒,扛在背后,荒腔走板的哼著歌開始往回走。走了大概兩個小時,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元貞打開看到嫣然的短信:“走哪了?”元貞回復:“快到了。我是直接回家還是去公司收拾東西再回家?”片刻嫣然回短信:“繼續走回家,我不讓你走你哪兒也去不了!”元貞把手機放回口袋,繼續哼著小曲扛著棒球棒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