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東城西南處。
闊海鯨幫十二堂口坐落于遠(yuǎn)東城各處,西南之地,屬飄零堂管轄。
盡管聶,林二人交手主要集中在遠(yuǎn)東正中城區(qū),但西南位置依舊被飄零堂弟子全面戒嚴(yán),防止別有用心者作亂。
數(shù)百飄零堂弟子分散開來,分布在諸多主要街口。
奚瑤與李婧二人身為真?zhèn)鏖T徒,率領(lǐng)數(shù)十名普通弟子鎮(zhèn)守進步街,刀劍出鞘,神情肅穆。
“婧兒,毒龍門的高手是不是來找九叔報仇的?”
街口,奚瑤一身勁衣,手握長劍,沖身旁少女低聲道。
“此次全城戒嚴(yán),可見毒龍門來者不善,并非輕拿輕放之舉。”李婧眉頭微蹙,浮現(xiàn)一抹擔(dān)憂。
她環(huán)顧四周,見其余普通弟子距離稍遠(yuǎn),輕聲安慰道:“瑤兒,別太擔(dān)心了。
幫內(nèi)傳言,九叔背后有大長老的影子,殺了趙軒海的后果,九叔肯定也有所預(yù)料,不至于毫無準(zhǔn)備。”
“九叔肯定會沒事的,他那么厲害。”
用力的點了點頭,奚瑤眼中擔(dān)憂稍淡,癟了癟嘴,目光望向遠(yuǎn)處,怔怔出神。
李婧見狀,不由嘆了口氣。
以前古靈精怪無憂無慮的一個姑娘,如今卻滿腹心事,這般少女心事,外人如何勸得。
“殺趙軒海不過打的興起一時下了殺手,哪有什么早有預(yù)料……”
百米之外的屋檐陰影下,易九不知何時到了。
靜靜的看著一身勁裝,沒有如往常一般身穿藍(lán)色衣裙的少女,他眸中泛起一抹波瀾。
前世,因為生活,他無心感情,直至積勞成疾穿越之前,都是孑然一身。
感情這東西,距離他真的很遠(yuǎn),無論是經(jīng)濟壓力,還是生活瑣碎,都讓他一度不敢讓另一個人走進他的生活。
今世,江湖深遠(yuǎn),腥風(fēng)血雨,自己尚且不能安穩(wěn),又如何敢有所羈絆。
奚瑤……
看一眼,便夠了。
思緒流轉(zhuǎn),他徐徐閉眼,深吸一口氣的功夫,再度開闔,已是一片清明,再無柔軟。
或許日后,能護己周全,能替他人遮風(fēng)擋雨之時,他會承擔(dān)一份責(zé)任,但不是現(xiàn)在。
年少的青春悸動,就留在這深秋的風(fēng)中吧。
呼!
秋風(fēng)卷起幾片落葉,簌簌飄落間,青衫背影消逝。
長街之上,怔怔出神的奚瑤驀然心頭一動,臻首微側(cè),視線所及空無一人。
“是錯覺嗎……”
心生呢喃,少女微微低頭,旁人看不見的袖口處,錦囊一角悄然露出。
如易九還在,自能一眼認(rèn)出,赫然是司音樓中一戰(zhàn),他所遺失的錦囊。
若他所見,興許不會一眼即走。
可世間萬事,何曾有過如果?
中年心事濃如酒,少女懷春總是詩。
……
闊海鯨幫深處。
昏暗的修煉室內(nèi),一道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僂。
呼∽
沉悶的呼出一口血腥氣息,雄闊海臉色慘白,周身一股股真氣不受控制的溢散開來。
“尚未完全煉化,便強行引動屠狜真瞳,大半真氣烙印崩解,數(shù)年苦功功虧一簣……”
手掌在胸前輕輕磨挲,雄闊海眉宇之間流露出濃重煞氣。
此時,在他胸口的皮肉深處,一枚介于虛實之間的黝黑珠體震顫不休。
每一次震動,都讓他面色一陣發(fā)白。
密密麻麻的氣血與真氣絲線從四肢百骸衍生而來,縱橫交錯,如同枷鎖一般將黝黑珠體封禁在胸口深處。
宛如實質(zhì)的兇煞之氣在珠體內(nèi)翻涌,不斷震斷封鎖的氣血絲線,如同一頭蓋世大妖欲要掙脫而出。
半響后,隨著雄闊海竭力催動氣血,丹田真氣拼命灌輸之下,黝黑珠體的躁動方才逐漸平緩。
“屠狜真瞳!”
盡管面如白紙,毫無血色,雄闊海依舊目光火熱。
這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與機緣。
十?dāng)?shù)年前,他從天荒機緣巧合得到此物,在查閱諸多上古典籍后終于確定。
黝黑珠體,乃天荒遠(yuǎn)古大妖“屠狜”之真瞳。
屠狜一族,乃遠(yuǎn)古之時橫行天荒的蓋世大妖,兇焰滔天,鼎盛之時,于無妄界海中抗衡九州人族先賢,神墟古之神圣。
其隕落之后,通體精魄血魂所凝結(jié)的獨目真瞳,可謂至寶。
得到此物的雄闊海壯志躊躇,若能將其煉化,反掌間踏破天人玄關(guān),乃至于窺得造化神妙亦未嘗沒有可能。
誰知在查閱古籍時走漏風(fēng)聲,被人一路追殺,數(shù)年間,數(shù)萬里遁逃潛伏,終于在這滄瀾州極東之地扎根。
建立闊海鯨幫,便是為了舉一城之力,搜羅資源,助他煉化屠狜真瞳。
這十年來,他常年閉關(guān),大多幫中事物都交由林方溯處理,唯有關(guān)鍵時刻出手,便是因為,封禁與煉化屠狜真瞳牽扯了他絕大部分精力。
若非如此,林方溯亦不會生出二心。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明知林方溯有了異心,雄闊海依舊視而不見。
因為他需要一個人替他打理闊海鯨幫,執(zhí)掌遠(yuǎn)東搜羅諸多資源。
內(nèi),打理闊海鯨幫。
外,抗衡毒龍門。
因此,即便林方溯越來越明顯的奪權(quán),雄闊海依舊隱而不發(fā)。
他十年苦功,豈能因為虛名權(quán)勢而輕易放棄。
若能逆轉(zhuǎn)先天,踏破天人玄關(guān),莫說遠(yuǎn)東一城一地,便是偌大滄瀾州也可縱橫捭闔。
“傾一城之力供養(yǎng)我一人,也足足花了十年時間……”
雄闊海心情復(fù)雜。
遠(yuǎn)古大妖屠狜,便是隕落不知多久,殘余的威能亦不是苦海境武者所能承受。
憑借一身氣血不斷沖刷洗練,并且常年輸入真氣用以磨滅真瞳中殘留的一絲大妖意念,十年時間才終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半年前他親赴毒龍山門,便是因為成功在即,為了免受打擾,借易遠(yuǎn)坤叛幫之名震懾毒龍門。
可今日聶連山打上遠(yuǎn)東城,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他若不出手,便意味著闊海鯨幫的根基毀于一旦,往后斷了資源給養(yǎng)。
無奈之下,唯有全力爆發(fā),引動屠狜真瞳之力,顛倒天象、顯化真氣海,驚退聶連山。
略微引動,便浪費了他數(shù)年心血,烙印其中的真氣與氣血烙印崩解小半,可謂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