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率婷，開門！這你就不對了，我是你老板，畢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你，喂！你在挪動什么啊，我聽見聲音了！在防我嗎，過分了啊！”

　　二樓臥室門內傳來一陣解釋：“那是讓你防我可以嗎？畢竟，楚總你今晚可沒喝多少，我倒是喝了兩大杯，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浪形骸、飄飄欲仙了！”

　　楚項歌緊貼著門邊抿一下唇，喉結微微滑動。似乎腦海里在想象些什么畫面。

　　咳——

　　后退兩步，“那……你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啊，有點擔心。如果需要我?guī)兔Γ乙恢痹陂T口，隨叫隨到。”

　　周率婷捂住耳朵，坐在地上，后背使勁抵住矮柜，同時矮柜頂住了臥室門。

　　就算捂緊耳朵，也無法過濾掉那句“隨叫隨到”。

　　她放棄了：“我、我很好，你也快早點休息。”

　　楚項歌站在門外看看手表：“可是現(xiàn)在才九點鐘，之前我們不是經(jīng)常加班加到這個點才下班，不如……再聊會兒？你打開門，我向你保證，如果你說你困了想睡覺我立馬就走。我是認真的，想聽你說什么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背景下愛情觀。”

　　門內：“真的嗎？”

　　“當然真的，我對喜歡的女孩子怎么會用強，豈不是更讓你討厭。”

　　率婷把矮柜又嘿咻嘿咻得推開，拉開門。徑直見到楚項歌站在門外抿嘴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

　　楚項歌回過神轉為微笑：“就是覺得你這樣很可愛。我能進去了嗎？”

　　圓沙發(fā)上，楚項歌故意靠近她坐很近，手臂在沒有碰觸她的前提下搭在她后背的沙發(fā)靠背上，這種不似觸碰勝觸碰的撩撥簡直讓此刻的周率婷后會無比。她就算向往沙發(fā)另一邊挪動一下，也沒地兒——這特么是個正正的雙人沙發(fā)！位置只夠兩個互不相挨的屁股蛋坐上。

　　套路，全都是套路！周率婷自己單獨住了三天還從未注意過這沙發(fā)這般大小尺寸，天知道有多少女人在這間臥室——不堪想象。

　　“你在想什么？”楚項歌盯住突然走神的率婷。她被近在耳畔的迷神般磁性男低音給喚醒。不自覺而腳下至頭皮一陣酥麻。她不敢轉頭與耳畔旁的他對視。

　　“我去給你倒水。”她剛站起來，不料被楚項歌拉住手腕繼續(xù)坐下：“我不渴。”

　　“我渴。”率婷堅持站起身，走至桌柜旁，慢吞吞倒水。

　　楚項歌看著她一副緊張的狀態(tài)，整個人從容靠向沙發(fā)背，雙腿叉開，似乎已經(jīng)篤定自己可以霸占這個雙人沙發(fā)了。

　　果然——

　　率婷倒完水便轉身亦是從容站在原地，一手端水杯，一手撐著桌面，自然而然倚靠在桌沿。

　　“現(xiàn)在人人都有手機，網(wǎng)速也轉向5G，社交軟件更是成堆出現(xiàn)，網(wǎng)友見面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對吧。”

　　楚項歌點點頭：“所以呢？你是有什么新的創(chuàng)意和想法嗎，讓我投資，還是想貢獻給P站，讓她以后朝社交網(wǎng)絡發(fā)展？”

　　率婷：“大公司CEO就是不一樣，一句話一眼往后看十步。我現(xiàn)在的酒后智商只夠和你商業(yè)互吹，”

　　擺手：“談創(chuàng)意想法之類的恐怕沒有精力。”

　　楚項歌突然也站起來，朝她走去，大概他覺得他實在無法適應與女人這么遠距離說話。

　　率婷再一次感受他的身體溫度熱浪陣陣向自己襲來。

　　“我很討厭。”率婷難過得低頭，眼眸下垂。

　　“討厭我嗎？”楚項歌剛要沿桌沿往率婷背后伸的爪子又退縮了回來。

　　率婷搖搖頭：“討厭現(xiàn)今這個飛速發(fā)展的時代，討厭搖一搖，按一按，就能有成堆興趣相投的陌生人飛奔過來和你打招呼。也許有目的單純的但——”

　　楚項歌搶到，伸出三指：“我發(fā)誓我可不常用這些污七糟八的軟件功能。呃，好吧，我也用過，但是那些照片都是P的，網(wǎng)上看著是很誘人，但是真要奔現(xiàn)，恐怕得做好將公司流動資金投入股市的收益準備。”嫌棄臉。

　　“我也是這種認知，可是我們錯了，被新聞輿論或者概率數(shù)據(jù)騙了，那些奔現(xiàn)成功的呢？不然為什么這些功能沒被關閉，軟件公司也沒倒閉。總有它存在的流量依據(jù)。”

　　楚項歌眉頭凝蹙，疑惑之余款款而談：“你是不是身邊有成功奔現(xiàn)的案例？誰？AA？那該祝福啊，我是覺得成功奔現(xiàn)沒什么不好，茫茫人海，找見情投意合的，這本身就擴大了人們的選擇范疇，互聯(lián)網(wǎng)拉高了人們的見識水平，就算是弊端也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做好安全防御準備就行——”

　　“不是她，是我爸媽。”率婷的頭低得更低了，她開始用腳底板來回摩擦地板，“我現(xiàn)在特別后悔教會他們上網(wǎng)，自從我學的是網(wǎng)絡專業(yè)后，他們本是出于關心我的目的去了解我所學的，反而卻害了他們，文學作品中都有提到，七年之癢的婚姻是脆弱得可怕的，人如果一輩子只有一件特別后悔做過的事情，無論遇到什么，我的人生一定是這件。”

　　楚項歌沉默，深吸一口氣，聽見啜泣聲：“人如果一輩子只有一件特別后悔的事情，我的人生一定是剛剛對你說了那番高談闊論，對不起。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我為我的無知向你道歉……”

　　率婷終于抬頭，兩只淚眼望著他，看起來比從水泥坑里被撈上來還傷心。

　　楚項歌露出無比難過的表情，伸出手輕扶她的臉頰，為她抹去眼淚。

　　“我可能會對你的經(jīng)歷的體會不深，因為……我是當年超生被送出去的……”

　　率婷止住哭泣：“欸？那你的父母現(xiàn)在？”

　　楚項歌面色艱難搖搖頭：“試圖去找過他們，也找到了，在鄉(xiāng)下過得還不錯，我給了他們些錢，但是他們不認得我。”

　　“那養(yǎng)父母對你好不好？”

　　楚項歌坦然一笑：“不錯，很好。”頓了頓：“之后他們又生了女兒，總是防著我，對我基本放養(yǎng)，我覺得這樣父母很好是因為，在大學退學時，沒有煩人的嘮叨說教阻攔，一句‘人生是你自己的’就完事了，我當時很開心，真的，因為人身自由度非常高。這放在別的國內小孩家庭，不早就七大姑八大姨——”

　　率婷猛地沖上前去，緊緊抱住他：“別再說了，求你了……”一行沒有啜泣聲的眼淚滾滾淌在臉頰上，迅速打濕楚項歌胸口前的白襯衣。

　　“醉酒后的你，果然一如既往，比清醒還清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