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區紅美人街區,漸漸平息風雪的天空顯露出遠處泛白的天際線,蘭頓·白禮度的長筒靴踩在雪地上,在街道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突然蘭頓身子一僵扶著街邊的墻壁吐出一灘血腥的內臟碎片。腦海里快速閃過的記憶片段讓蘭頓知曉了分身的狀況,神情顯得陰晦不明。
“月季花街112號,地獄七大罪之子?”蘭頓·白禮度俯下身,摘下右手的手套。只見他掌心處露出一張生長著利齒的小口,將地上的內臟污穢舔食干凈。
推開一扇沒有上鎖的二層小樓房門,蘭頓·白禮度將戴著的白色禮帽掛在門邊的衣架上,皺著眉頭聞著房屋里飄蕩的香煙味。煙霧彌漫的客廳里,彭斯叼著煙斗站在庫里斯的身邊,兩人面前的紅木桌桌面上擺放著一只漆黑的表面上有著點點紅斑的金屬眼瞳造物。
走進客廳的蘭頓目光第一時間就被詭異的金屬眼球所吸引,連帶著身體都不由得地靠向那金屬眼球所在處。啪,彭斯猛然拍打著已經走到桌邊的蘭頓。被驚醒的蘭頓看著將要觸碰金屬眼球的右手,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庫里斯看著突然出現的蘭頓,拿出了一副墨鏡遞給了這位先生。“不要裸眼直視它,黑色可以有效隔離這種引誘,”庫里斯指著自己和彭斯教授鼻梁上的墨鏡,“它對血肉的渴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貪婪?!?p> 戴上墨鏡的蘭頓再次直視金屬眼球,明顯地感到心里的熾熱熄了幾分。打量著桌面上的金屬眼球,這位霜惡魔眼底卻還是止不住流出一絲貪婪,“涅耳戈斯之瞳?”
“嗯,”彭斯看著這位貪婪的同伴,將叼著的煙斗拿在手里。“但現在就是個只會吞噬血肉的金屬塊。”
“還沒有解開封???”蘭頓注視著涅耳戈斯之瞳,眼底的貪婪更加明顯了幾分。
“庫里斯你來為藍執事講解。”彭斯揉著鼻梁,轉身向著樓上走去。長時間與涅耳戈斯之瞳的引誘進行斗爭讓這位教授精神上有幾分疲憊,特別是對一位寄宿了惡魔的人類來說,這種誘惑更加恐怖。
庫里斯驚訝地暗自打量了一眼突然出現的蘭頓,語氣里卻極為克制地講解道:“根據收集來的煉金術士的手稿和資料來看,想要解開涅耳戈斯之瞳的封印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國王的血肉與靈魂和符文之銅?!?p> 砰,聽到庫里斯的講解,蘭頓·白禮度竟然不自覺地壓動了桌腳?!胺鬧~?!”蘭頓轉過身盯著庫里斯,連墨鏡也沒有阻擋住這位霜惡魔眼里震驚的神色。兇悍的氣息讓庫里斯本能地退后了幾步,但還是點頭回應了這位藍執事的質疑與驚訝。
“桀桀,小子,你知道什么是符文之銅?”蘭頓微微彎著身子,身高帶來著的壓迫感讓庫里斯感到了幾分壓抑。
“星核中誕生的生命金屬,可以與一切事物等價的奇跡金屬?!睅燉鎪瓜亂庾R地用莫艾手稿里的語句回答。
“有些見識?!碧m頓·白禮度咧著嘴,露出森白的牙齒,“那你可知道符文之銅的價值,最好的辦法,桀桀,你是想要從那個惡魔的嘴里拖出一個靈魂?”
作為斯曼家族嫡系成員的庫里斯自然明白蘭頓話語里的含義,克制著內心的恐懼,挺直了背部抵抗這位藍執事陰森的氣場。
“這個辦法已經是現在最好的方式,藍執事。而且,我們已經有了一塊合適的?!睅燉鎪箮е斂謊陲椀莫熜Γ旖塹擬慚廊綦[若現。
蘭頓·白禮度眼瞳緊縮,臉龐上肌肉微微抖動,這是因無法克制內心的驚詫而表現出來的神情。扶著桌面的手掌輕輕拍擊著桌面,蘭頓身形重新恢復了正常,收回了那頗具壓迫力的姿態。
“在哪?”
“抱歉,教授吩咐過這是組織機密,暫時只能有我知道?!?p> 墨鏡下的眼瞳里閃爍著隱晦的光芒,蘭頓伸出手拍著庫里斯的肩膀,“你比上一個戴這個面具的蠢貨要聰明得多?!庇喙鈷吡艘謊圩爛嬪系哪晁怪?,蘭頓·白禮度轉身向著二樓走去。咔嚓,墨鏡被蘭頓扔在樓梯上,隨即被踩成一堆碎片。
窗邊的沙發上,假寐的彭斯聽到墨鏡破碎的聲音,睜開了雙眼。點燃手里的煙斗,彭斯吞吐出一團云霧,聲音沙啞地說道:“你來遲了,這可不像是你往日的習慣?”
蘭頓·白禮度語氣冷漠地講述了昨晚的經歷,“我記得威廉是你的學生?”
“嗯,是個很不錯的孩子?!迸硭寡劬锿嘎凍鲆喚z疲倦,手指關節叩擊著沙發木質扶手。“月季花街112號,七大罪的世俗據點?”
“有可能?!?p> “先保持克制,我們現在要學會做一只匍匐的野獸。時間還沒到,還沒有到。”彭斯瞇著眼睛看著空氣中消散的煙霧,科勒的死亡讓這位滑稽黨黨魁感到了危機。沒有了科勒作為滑稽黨與法洛斯世俗界政治高層的聯系,滑稽黨現在已經成為了法洛斯這場風暴的中心。
月季花街112號,灰霧退卻之后,三人再次回到房屋之中。自知理虧的哈特·萊茵主動走到窗邊,關上了玻璃窗。壁爐內的火焰在歌隆爾妖精的活動下重新被點燃,溫暖的火光映照在室內眾人的臉龐上。
哈特將一枚古樸的鑰匙放在房間里的小桌桌面上,臉上依舊是那夸張猙獰的笑容。根據哈特的解釋,這是一根秘居的鑰匙。
秘居,傳說中是偉大的魔法師梅勒所創造的空間魔法造物,平時隱蔽在世界的褶皺之中,只有通過特定的門鑰匙才可以打開通道。比如,“血伯爵”斯曼親王所潛伏的安眠者墓園就是一處大型秘居。
手指捏著銹跡斑斑的銅質鑰匙,猶戈嘴角忍不住地咧開了微笑。一棟世俗的房屋換一所秘居,這可是絕對值得的交易。
猶戈將鑰匙插入面前空氣中的無形之鎖里,洶涌的氣浪隨即咆哮著在房屋里肆虐。凌厲的氣刃伴隨著一扇銅質門扉的出現而沖向猶戈的面頰,接著如同泡沫一樣在哈特的面前一一破滅。齒輪轉動的響聲在三人的耳邊響起,銅質的大門緩緩打開。
銅質的大門內,一座古樸的石質座鐘對著門口擺放著,灰色的鐘盤上只有一根指針在極其緩慢地轉動。猶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哈特·萊茵,只見他微弓著身子作出先請的模樣。兩人還在僵持的瞬間,威廉卻直接邁著腳步走了進去。鐺,清脆的響聲突兀地從秘居中傳來,石質座鐘上突然又出現一根黑色的短粗指針。察覺到異象的猶戈與哈特相互對視了一眼,默契地等待著接下來威廉的回饋。
走進銅質大門的威廉目光注視著座鐘上突然出現的指針,隨即打量著屋內其余的擺設,竟然與猶戈房屋里的陳設別無二致。而且在客廳里,也有一道通往二樓的樓梯。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威廉謹慎地打量著屋內的情況,沒有察覺到一絲危險的狀況。
“沒有危險,但這間屋子很奇怪。”威廉向著門口張望的兩人說道。猶戈隨即拄著手杖走了進來,石質座鐘上也立刻出現了一根修長的血色指針。而在哈特進來的時候,座鐘上則出現了一根扭曲的短指針。
“不要看我,這根鑰匙是我從斯利頓侯爵的家里取來的,只知道它的名字是鏡屋。”哈特·萊茵看著另外兩人質詢的目光,坦然地說出了秘居的由來。
聽到哈特·萊茵的回答,猶戈轉身看著通向二樓的樓梯入口,“我們先上去看看。”
猶戈站在三人前面,小心地走到二樓。還未走到二樓上,一股暗香便飄進了猶戈的鼻子里。三人小心地交換了眼神,各自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踏上二樓的地板,猶戈卻對眼前的景象產生了疑惑。一間巨大的臥室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更為詭異的是,臥室是由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組成。一邊是極致奢華高貴的風格,一邊卻是深沉內斂。這種沖突在臥室的床上顯得格外突出,整張床一半是金色與紅色的組合,另一邊卻是沉郁的黑色。而在臥室兩側對應的墻壁上,一邊擺放著梳妝臺,另一邊卻是一張珍貴的雪楠木書桌。踩著地板上由金絲絨毯和黑絨草毯組合成的詭異風格地毯,猶戈仔細地搜索著房屋里可能的線索。
“這是王室專用的金絲絨毯,”威廉看著地面上靠近梳妝臺一側的地毯,又看向書桌一側的地面?!斑@邊的黑絨草毯才是斯利頓侯爵莊園里常用的地毯樣式?!?p> 走在最后一個的哈特·萊茵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緩緩走到那張像是拼湊起來的大床旁邊,“我們似乎看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斯利頓侯爵也是風流的人物。”
“偷情?”威廉走到梳妝臺旁邊,看著上面擺放的各種王室特供的化妝品。
“我在這張床上能夠感覺到瘋狂的情欲,”哈特掀起床上也是拼湊起來的被子,一副極具誘惑力的油畫出現在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