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失前蹄是什么滋味，如今的吳貴銀比任何時(shí)(shí)候都?jí)蠐∠笊羈獺?p> 飛速轉(zhuǎn)(zhuǎn)動(dòng)(dòng)的腦子不斷思考著一個(gè)(gè)有點(diǎn)(diǎn)滑稽的問(wèn)題，原本手拿把攥的事情，怎么一番算不上針尖麥芒的談判，變成了如今這副華山一條道的絕境。
吳貴銀大學(xué)(xué)畢業(yè)(yè)考上公務(wù)(wù)員的牛人，幾經(jīng)(jīng)曲折的攀爬，三十出頭已經(jīng)(jīng)在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的國(guó)企嶄露頭角，幾年后成了一把手。下海的狂潮讓這個(gè)(gè)當(dāng)(dāng)時(shí)(shí)血?dú)夥絼偟哪腥?，頂著家冷u磳?duì)的重重壓力，在長(zhǎng)(zhǎng)安干了幾年，小有成就，去了東南沿海。
幾經(jīng)(jīng)沉浮，有過(guò)榮耀四方，鈔票大把的輝煌；也有過(guò)谷底沉淪，嘲諷白眼無(wú)限的世態(tài)(tài)炎涼。挺過(guò)來(lái)了，還是沒(méi)有擺脫“命這玩意真他娘的捉摸不透”的魔咒。幾乎孑然一身，只帶著這些年積累的關(guān)(guān)系，增長(zhǎng)(zhǎng)的豐富經(jīng)(jīng)驗(yàn)(yàn)，回到了家鄉(xiāng)(xiāng)三秦大地。
沒(méi)有嘗過(guò)葷腥的人，是不會(huì)(huì)期待那一口大酒大肉的?？梢浅赃^(guò)葷腥，還吃出了滋味，想要吃齋念佛，阿彌陀佛顯然沒(méi)幾個(gè)(gè)人做得到。
在家里呆了幾個(gè)(gè)月的吳貴銀偶然間在報(bào)(bào)紙上看到了明豐乳業(yè)(yè)的廣告和報(bào)(bào)道，深入了解之后讓他大吃一驚。一個(gè)(gè)十八歲的年輕人，竟然短時(shí)(shí)間內(nèi)(nèi)創(chuàng)(chuàng)造了如此不可思議的成功。幾番思索，東山再起的雄心讓吳貴銀帶著十足的把握踏進(jìn)(jìn)了明豐乳業(yè)(yè)。
預(yù)(yù)想中的結(jié)(jié)果是各取所需的雙贏，他如愿以償拿到股份踏進(jìn)(jìn)明豐乳業(yè)(yè)的大門(mén)，等著在西北另一次的瘋狂崛起。
吳貴銀做夢(mèng)(mèng)也夢(mèng)(mèng)不到如今的境地，奉上的投名狀失去了作用，他在一個(gè)(gè)十八歲的小屁孩面前步步后退，直到無(wú)路可退，退也不是，進(jìn)(jìn)也不是。
賭，吳貴銀賭過(guò)，也不怕賭，孑然一身的光腳豈會(huì)(huì)怕穿鞋的。
輸了，沒(méi)什么讓吳貴銀肉疼的損失；贏了，那就是選中了一支潛力股，無(wú)限可能。
短時(shí)(shí)間內(nèi)(nèi)似乎有了結(jié)(jié)論的吳貴銀茫然的抓抓后腦勺：“看來(lái)，我別無(wú)選擇了。”
站起來(lái)的陳望中伸出手：“歡迎你加入?！?p> 吳貴銀敢賭，陳望中何嘗不敢賭，甚至不是賭。
吳貴銀的加入，能最短時(shí)(shí)間拿到三條生產(chǎn)(chǎn)線，這是賺了。讓他開(kāi)拓東南沿海的市場(chǎng)(chǎng)，失敗了，陳望中無(wú)所謂損失，成功了那是意外之喜。
穩(wěn)(wěn)賺不賠的買(mǎi)賣，哪有不干的道理。
喊來(lái)俞鴻亮簡(jiǎn)(jiǎn)單的介紹過(guò)后，讓吳貴銀先回家準(zhǔn)(zhǔn)備一下。
留下來(lái)的俞鴻亮聽(tīng)完陳望中的話，笑的樂(lè)不可支：“這姓吳的也是想得簡(jiǎn)(jiǎn)單，羊入虎口直接被你吃了?！?p> “我有那么可怕嗎？”淡然一笑的陳望中從來(lái)沒(méi)覺(jué)得在商言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陳總，這是個(gè)(gè)意外收獲?！庇狲櫫梁完愅辛倪^(guò)這事，這個(gè)(gè)年輕的老板已經(jīng)(jīng)不止一次的規(guī)(guī)劃著未來(lái)的藍(lán)(lán)圖：“我很認(rèn)(rèn)同你說(shuō)的，不管是洛州，還是長(zhǎng)(zhǎng)安，還是整個(gè)(gè)西北，市場(chǎng)(chǎng)會(huì)(huì)有飽和的一天，往外發(fā)(fā)展是必由之路，讓這家伙去闖闖，成不成先不管，探探路也是好的?！?p> 剛才和吳貴銀一番話說(shuō)的他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要建廠房啊，買(mǎi)機(jī)(jī)器，雜七雜八的錢(qián)，沒(méi)個(gè)(gè)一千萬(wàn)不可能，我們業(yè)(yè)績(jī)(jī)雖好，可短時(shí)(shí)間內(nèi)(nèi)也拿不出這么多錢(qián)?！?p> 沒(méi)有陳望中預(yù)(yù)料中的愁眉不展，俞鴻亮罕見(jiàn)的笑著看著他：“陳總，這事要感謝美鳳。她說(shuō)她料到了你會(huì)(huì)擴(kuò)(kuò)大產(chǎn)(chǎn)能，建新廠房的事情。她說(shuō)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臉皮薄，還是怎么回事？不去找她。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她借你萬(wàn)百萬(wàn)，另外五百萬(wàn)，她去銀行擔(dān)(dān)保，給你貸款。這事她回長(zhǎng)(zhǎng)安之前已經(jīng)(jīng)找我聊過(guò)了，就等著你開(kāi)口呢?！?p> 曾經(jīng)(jīng)聚香樓第一面時(shí)(shí)，曹美鳳留下那句慷慨之言，陳望中只覺(jué)得那是個(gè)(gè)和玩笑類似的話語(yǔ)，沒(méi)上心，也從不奢望靠著一個(gè)(gè)女人走完這一世的人生。
后來(lái)幾次在洛州的擦肩而過(guò)，陳望中早把這類看似縹緲無(wú)際普通人大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忘的一干二凈。水泥廠的初試啼聲，明豐乳業(yè)(yè)的一飛沖天，就算他面前站的是李嘉誠(chéng)，陳望中也懶得浪費(fèi)(fèi)時(shí)(shí)間低聲下氣的求他來(lái)點(diǎn)(diǎn)施舍。曹美鳳一個(gè)(gè)有能力，漂亮到讓人忽略了她年齡的女人，沒(méi)到走途無(wú)路的陳望中，斷然不會(huì)(huì)提出哪怕一丁點(diǎn)(diǎn)要求。
陳望中有自尊，但不至于讓他迂腐到臭不可聞的地步，將自尊掛在臉上告訴全世界老子誰(shuí)都不求。
“真是無(wú)法拒絕啊。”人家送上門(mén)來(lái)的好意，清高虛偽的拒絕那就是不識(shí)(shí)好歹的矯情了。
“陳總，那我先去探探路，廠房的選址，土地各方面一系列的事情有的忙了?！泵刻烀Φ幕丶揖退X(jué)的俞鴻亮，已經(jīng)(jīng)很久沒(méi)有聚香樓那樣輕松愜意的生活了。無(wú)所謂累不累，只要是喜歡干的事情永遠(yuǎn)(yuǎn)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
3月16是陳望中的生日，回來(lái)之后的第一個(gè)(gè)生日，去年在東陽(yáng)縣虛度了，沒(méi)來(lái)得及過(guò)。
就算他能記起來(lái)，估計(jì)(jì)也不會(huì)(huì)像二十年后那樣，一群人，一個(gè)(gè)生日蛋糕，其樂(lè)融融的吃頓飯。
那年頭的林關(guān)(guān)鎮(zhèn)(zhèn)過(guò)生日還是很奢侈的事情，講究的人家不過(guò)是做頓好吃的。不講究的直接掠過(guò)了，沒(méi)那個(gè)(gè)時(shí)(shí)間，也沒(méi)那個(gè)(gè)條件年年過(guò)生日。
只有一個(gè)(gè)人到了三十六歲，或者老人六十大壽，這樣最要的大生日，才會(huì)(huì)親朋好友間互相走動(dòng)(dòng)，舉辦一場(chǎng)(chǎng)小型的宴會(huì)(huì)。
第一個(gè)(gè)生日忘了，第二個(gè)(gè)陳望中也不想大張旗鼓的招搖，在16號(hào)(hào)那天晚上，會(huì)(huì)開(kāi)車的秦瑤載著他找了一家餐廳。
一個(gè)(gè)人吃飯總覺(jué)的有點(diǎn)(diǎn)冷清，俞鴻亮天天都忙，李唯跟著一幫同學(xué)(xué)去東南沿海參觀學(xué)(xué)習(xí)(xí)去了，一個(gè)(gè)星期之后才能回來(lái)。想來(lái)想去，偌大的洛州能想到陪自己過(guò)生日的人還真沒(méi)有。
沒(méi)心思去感嘆寂寞，寂寥那一股子文縐縐的東西，陳望中也向來(lái)不是那種為了一個(gè)(gè)生日去做感嘆人生這種蛋疼的事情。又大了一歲這唯一有點(diǎn)(diǎn)能讓他關(guān)(guān)注的事情，倒是讓陳望中多了點(diǎn)(diǎn)時(shí)(shí)光飛逝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