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青春是奢侈的，付出的代價無處不在；也有人說青春是明亮的，賦予的希望一覽無余。

　　———————

　　眼看就要到周末了，當(dāng)各班老師通知取消周六的課程時，校園里一下子喧鬧了起來，對于苦逼的高中黨來說，兩天的假期無疑是最能安慰他們幼小心靈的靈丹妙藥了。而最大的功臣就是即將走上高考刑場，準(zhǔn)備拋頭顱，灑熱血的親愛的不能再親愛的學(xué)長學(xué)姐們，周日晚上的畢業(yè)晚會誰好意思不去捧場呢。想到這里，心里不知怎么還有點小激動。

　　回到宿舍，阮千萼抱著一大堆零食從外面走了進來，嘴里還哼著小曲兒，看來心情不錯，一下子看到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木蘭，剛你爸爸給我打電話說讓你周末回家呢。”因為家教嚴(yán)的緣故，爸媽剝奪了我使用手機的權(quán)利，什么怕我影響學(xué)習(xí)，怕我結(jié)識壞學(xué)生，唉，天底下的父母能不能再創(chuàng)新一點，編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樣。沒辦法，為了方便聯(lián)系，阮千萼的手機使用權(quán)也有我的一半。

　　“不對啊，我沒跟他們說周末放假呀？”我好奇地說。

　　“肯定是那個小娘娘腔說的，他媽不是跟你爸同事嗎，絕對的。”阮千萼說著便撕開了一袋方便面啃了起來。

　　“哎呀，我怎么把他給忘了，唉，那千萼你不是得一個人在宿舍了?！背鞘嗆蕘L很長的假，否則阮千萼是絕對不會回家的。

　　“沒事，我干糧都準(zhǔn)備好了，怎么，你是怕我半夜橫尸校園，還是怕我被穿越啦？”

　　“呸呸呸，你就不能說點好的啊?！蔽野琢慫謊?，開始收拾明天要帶回去的衣物。

　　夜深了，阮千萼睡不著，非要拉著我和她說會兒話。

　　“木蘭，我聽榮北哥說他要考的大學(xué)就在我們旁邊的一個城市，好像不遠呢?！?p>　　我死撐著快要罷工的眼皮，說：“是嗎？那不正好，你還可以去看他?！?p>　　“對呀，他最好不要走太遠。你說我以后考他上的大學(xué)，好不好？”

　　“你呀，還是先把你的功課做好再說吧，全班中下等，我看懸呢。”我擰身換了個舒服的睡姿。

　　“好，從明天，呸，不是，從大后天起，我，阮千萼，要為了我的榮北哥奮發(fā)圖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說著阮千萼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

　　“阮千萼，你有點出息好么？大晚上的嚎什么嚎，還讓不讓人睡覺??？”我順手拿起枕頭向她砸去，我都要困死了，這丫頭是打了雞血了吧？

　　阮千萼抱著枕頭對著我傻笑，說：“好了好了，睡覺，晚安?！閉f完便一頭扎進了被子里，哎，耳根子算是清靜了。

　　學(xué)校的夜晚非常安靜，忽明忽暗的路燈像是抵不住月光的炫耀，開始有些撐不住了。霓虹燈下的人們又何嘗不是這樣，為了權(quán)利，為了利益，為了美色，為了虛榮……到最后還剩下什么。校園里的路燈一盞一盞地熄滅了，黑暗隨之而來，沒有人會預(yù)知明天會是什么樣子的，等待似乎成為人們心中老的不能再老的逃避方式了。

　　周六回到家里，看著家里的一切卻沒有了當(dāng)初的激動和開心，沒回家有一段日子了，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學(xué)校的生活，但家始終是最溫馨的。媽媽知道我回來一大早就出去買菜了，爸爸則在家里打掃衛(wèi)生，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突然想到了阮千萼，不知怎么有點想哭，如果她的媽媽還在，也一定會是這樣吧。

　　吃完豐富的午飯后，我的肚子瞬間鼓了一圈，閑的沒事做便開始和阮千萼聊起了電話煲。

　　“喂，吃了嗎？”我說。

　　“吃了，泡面雞蛋火腿腸，還有一杯冷颼颼的雪花。”電話那頭的阮千萼顯得有些亢奮。

　　“下次少吃點這種垃圾食品，還喝酒，看來你的小日子還算過得不錯?！?p>　　“我知道。那可不，我們現(xiàn)在正是要揮霍青春的隊伍，對了下午有事沒，出來噠溜噠溜?！?p>　　想想下午也就是在家玩電腦打發(fā)時間，我看了看表才中午一點多，覺得阮千萼的建議不錯，于是和阮千萼簡單地說了說見面的時間地點，便開始簡單打扮了起來。

　　和爸媽一番親熱后，我出門了。走到指定的地點就看到穿著寬松大衣再加上性感短裙棉襪的阮千萼，典型的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

　　阮千萼看到我向我招了招手?！案昴咎m你可真夠慢的，我快冷死了?！比釙л啾г溝?。

　　“你還怪我，我很準(zhǔn)時的，再說了誰要你穿的這么少啊?！笨粗釙л轡葉加X得有點冷颼颼的。

　　“嘿嘿，快跟我來吧。”阮千萼一副神秘的樣子拉著我又是一趟小跑。

　　跑到海天盛宴的門口，我呆住了，這個地方哪是我們這個年齡能去的，阮千萼意識到我的驚訝，知道我在想什么，對我說：“放心吧，這里沒你想得那么亂?！蔽野琢巳釙л嘁謊郟夷南肓?，只是偶爾聽大人們說這種地方白天雖然是唱歌娛樂的，可到了晚上亂的很。我咽了口唾沫，對阮千萼說：“真的要進去么？”阮千萼看了看我，二話沒說就把拽了進去，我想只要進去乖乖的就行了。

　　阮千萼帶我進了一間大包廂，屋子里模模糊糊的倒是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榮北，莫原，還有那個跟阮千萼有著一樣猥瑣表情的學(xué)長，我的天啊，要不要這么倒霉！

　　“千萼，你們來啦。”說話的是榮北。由于包廂里大部分都是男生，煙味和酒味撲鼻而來，我捂著嘴巴和鼻子，跟在阮千萼身后，小心翼翼地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阮千萼從桌子上給我拿了杯飲料，自己卻拿瓶Rio喝了起來，“千萼，你就不能少喝點酒啊，對身體不好的。”我有點擔(dān)心阮千萼，萬一喝醉了怎么辦，電視劇中女孩喝多遇害的橋段突然在我腦海中閃過，我拍了拍腦袋，天啊，我是被這煙味酒味熏暈了吧。

　　“木蘭，我沒事的，大家一起喝，高興嘛。”不一會兒，阮千萼喝著喝著就被榮北拉去跳舞了，留下我一個人?？粗種械娘嬃希蟻脛灰移疵暮齲鵲轎夷蚣?，找個理由就可以開溜了。想到這里，我不禁奸笑了起來，拿著手中的飲料一個勁兒地灌自己。

　　“喂，你很渴嗎？”

　　我抬起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是莫原，今天的他沒有那天在舞臺上那么英氣逼人，倒是給我一種痞痞的感覺，他今天的打扮很簡單，衛(wèi)衣加牛仔褲，嗯，是我喜歡的風(fēng)格。想到這里我感覺到臉龐的溫度在迅速上升，怎么說他也是川樂高中的大人物，長得還挺好看的，青春期誰都會犯點花癡吧。

　　看著莫原，我又咽了口唾沫，“額，沒有，是……是這里的飲料好喝。”

　　“是嗎？那我也嘗嘗?！閉f著莫原從桌上拿了杯飲料坐到我旁邊喝了起來，不得不說，他的側(cè)臉真得很迷人，雖然我不像阮千萼那么早就情竇初開，但這樣的場景又有多少女生能把持得住呢。

　　莫原似乎喝得挺享受，“嗯，味道是不錯。對了，我叫莫原，高三（2）班的，你……是那天給全薇薇她們排舞的學(xué)妹吧?！?p>　　全薇薇，昨天的學(xué)姐C，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仗著家里和學(xué)校有點關(guān)系，在學(xué)校也算是個人物，當(dāng)然她的外在無疑讓她成為了川樂高中男生們心中的女神。對于全薇薇我是有見過的，所以那天排舞的時候我也沒敢指手畫腳，頂多給了點建議，要知道全薇薇和阮千萼一樣都不是好惹的。

　　“額，我叫戈木蘭。其實那天也沒怎么排，我就是指導(dǎo)了一下?！貝筧宋鎦鲃喲鈑?，我突然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但又擔(dān)心他看到我的嘴巴，說完便慌張地轉(zhuǎn)過頭望向別處。

　　“呵，你可真是謙虛，我看了覺得不錯啊?！蹦α誦Γ樖志透傻裊聳種械娘嬃稀?p>　　這時，表情猥瑣的學(xué)長也坐了過來，“莫原，又在把妹呢？”說完看著我，呆住了，“這不是那天被告白的小學(xué)妹么？”我向他無奈地笑了笑，繼續(xù)喝我的飲料。

　　“競航，別亂說話，她是榮北的朋友?！蹦偤劍瑢ξ藝f：“他叫曲競航，我們都是榮北的兄弟，所以那天的事你別介意?！?p>　　這么一說，難道那天莫原也在嗎？

　　這時，曲競航突然一本正經(jīng)了起來，“原來是榮北的朋友啊，實在不好意思，那天我只是開個小玩笑，來，學(xué)長跟你賠個不是。”說著曲競航舉起手中的Rio，一口倒進了嘴巴里，由于喝得太急，嘴里的酒便時不時得流到了他的衣服上，我禮貌地笑了笑，說：“沒事，沒事，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p>　　曲競航拿著酒瓶坐到我旁邊，一把邀住我，我像剛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動也不敢動。他似乎是喝多了。

　　“來，我們碰個杯，以后你也是我的兄弟啊?！閉f完他拿起空酒瓶對著我的杯子使勁撞了過來，就這樣我被手中的飲料潑了一身都是。這個曲競航，我跟他有仇啊。

　　莫原一看情況不妙，叫來身邊的男生把曲競航抬走，我一個人手忙腳亂的，心想，真是交友不慎，出門遭殃啊。

　　莫原從鄰桌拿來一大包衛(wèi)生紙給我擦去身上的水漬，雖然衣服穿得有些多，但依然能感覺得到莫原的指尖碰到微鼓的胸部，我的臉上又不爭氣地紅彤了起來，急忙搶過莫原手中的衛(wèi)生紙，對他說：“額，這個我自己來吧，謝謝?！蹦坪醪煊X到了什么，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他這一笑，倒是把我看入迷了，纖長的手指，微翹的嘴角，特別是在這微弱燈光的襯托下，若他是女生，我一定會嫉妒死的。

　　莫原看我盯著他，突然傾了傾身體，湊到我跟前，帶有一絲挑逗：“我，有那么好看嗎？”

　　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檸檬香，再加上煙酒氣味的摻雜，讓人聞起來更是有些把持不住，我知道要是再不逃脫這充滿誘人的味道，我一定會噴鼻血的，我沒看莫原，低著頭抱著一大包衛(wèi)生紙撒腿就往外跑。

　　我抱著衛(wèi)生紙四處尋找?guī)瑒傉业綆涂匆娨粋€濃妝艷抹的女人從女廁所的門口走了出來，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那女人正幸災(zāi)樂禍的對我笑。那個笑讓我覺得全身發(fā)麻，我摸了摸滾燙的臉，在看了看身上的濕了半邊的衣服，是她多想了，還是我多想了？

　　那個女人走后，我便開始清理我衣服上的水漬，唉，早知道今天就應(yīng)該在家玩電腦了?？粗鴿M桶的衛(wèi)生紙，我更是后悔不已。，走出廁所，看了看表才三點半，望著包廂的門，我有些遲疑，想來想去還是去門口待一會兒吧。

　　南方的冬天寒風(fēng)凜冽，人們把自己弄得像別里科夫一樣，刺骨的寒風(fēng)和人們口里的哈氣成了大街上不可少有的景象，我喜歡冬天，喜歡把自己裹得緊緊的感覺。（別里科夫：《裝在套子里的人》的主人翁）

　　我站在海天盛宴的門口，路過的幾個大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嘴里還念叨著：“你說說這些女孩，什么職業(yè)不做，專做這么勾引別人老公的事。”我去，以為我是接客小姐啊。再說了，有我這樣穿的這么保守的小姐嗎？

　　想到這樣，我扭頭望著海天盛宴四個大字，看來這里的名聲是糟透了，特別是對于這種大媽級的人物來講，看著自己老公偷腥的地方，誰不想投個原子彈炸了它，不過她們也只有想的份兒，就指望著人民警察能夠早日封了這個‘煙花之處’，好讓自己的老公回心轉(zhuǎn)意，放下色頭，立地回家。

　　我不顧路人的眼光繼續(xù)自娛自樂，突然聽見馬路對面有人喊我，我驚訝地抬起了頭，原來是夏歌。我向他揮了揮手，就看他和他同學(xué)從馬路那邊過來了。

　　“戈木蘭，你站在這兒干嘛呢？”夏歌看了看海天盛宴的牌子，把我往旁拉了拉。

　　“我等我朋友，你干嘛呢？”夏歌的舉動讓我對他稍稍有了一點好感，雖然阮千萼老說他娘，可我覺得還好，至少他人還是挺不錯的。想到這里，我突然想到阮千萼還在里面，我有些擔(dān)心，沒等夏歌回答，就跑了進去。夏歌在后面喊著我的名字，我向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便消失在他的眼簾里。

　　再次推開包廂的門，里面的煙味酒味依然還在，我捂著嘴巴和鼻子在人群中尋找阮千萼，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跟我來?！蔽腋@只手的主人走到了沙發(fā)的一角，看見阮千萼懶懶地躺在那里，我甩開那只手，開始晃動阮千萼的身體，可她就像暈了一樣，完全沒有理會我。

　　“你別晃了，她只是喝多了，睡著了?！蹦莻€人說話了。

　　我借助微弱的燈光才看清那只手的主人，是莫原?？梢幌肫饎偛諾氖攏樕系募t暈又不爭氣地跑了出來。

　　“剛才榮北一直在找你，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大聚會了，榮北實在照顧不了她，所以希望你能諒解?！蹦f著拿起了一杯白開水遞給了我，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看著杯子里的水，被五光十色的燈光照耀著，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激動，猶豫，興奮，害怕，各種情緒像緊急集合似得竄進了我的大腦，在這里你不用去想該死的考試排名，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在他們的臉上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快樂，他們用煙酒麻痹自己，那份猖狂無處不在。

　　天漸漸黑了，包廂里的人們也有些疲倦了，阮千萼顫巍巍地從沙發(fā)上爬了起來，拉著我的手就往廁所跑。阮千萼蹲在馬桶旁一個勁兒地嘔吐，隨之而來的刺鼻味兒一下子抨擊到了我的胃，托她的福，我便開始和她一塊吐，之后我們癱坐在廁所的地板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笑了起來。

　　已經(jīng)七點多了，人漸漸地散去了，榮北說要帶我和阮千萼去吃大餐，我本想回絕，可酒醒后的阮千萼依舊活蹦亂跳，按著我的頭點了點，自己朝著榮北莞爾一笑。榮北像撫摸孩子一樣的撫摸著阮千萼的頭，溺愛地看著她，對旁邊的莫原還有吐完后的曲競航說：“走吧，一起去吧?！?p>　　一路上，還沒有完全酒醒的曲競航哼唱著莫原那天在臺上演唱的《董小姐》，五音不全的歌聲不知怎么讓這寒風(fēng)凜冽的冬天頓時有了一絲絲溫暖的感覺。

　　“董小姐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xué)

　　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里沒有草原

　　這讓我感到絕望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