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門處,十來個人正神情復雜地望著大門上掛著的喜字紅燈籠。
黑狗抬下頭,嗚咽兩聲,前腿往墻邊挪了挪又伏下,似乎認得門前這些人卻又懼怕。
他們衣衫襤褸,身上都帶著血腥味,一半身上帶著傷,或是斷了手臂或是小腹位置有傷口。
最前方那人,身上沒有傷口卻滿是血跡,他盯著喜字紅燈籠,喃喃低語:“也許……我們不該跟著葉南天。”
那人說完這話,黑狗抬頭叫了兩聲,十來人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快慢不一地轉頭向后看去。
月色昏暗,看不清來人模樣,只看到一團黑影。
來人還沒走的近些,聲音先傳來:“你這條老狗,叫什么叫?給你燉了信不信?”
黑狗一聲嗚咽,頭緊貼地面,只剩眼睛左右轉動。
“秦弈。”前方那人聽出了秦弈的聲音。
秦弈卻聽不出,那人聲音有些沙啞,秦弈只好快走幾步,走到紅燈籠下仔細瞧看,才認出那人。
“……是你。”
秦弈吃驚不小,“周瑋結婚你怎么在外邊?快跟我一起進去。”
那人想也不想就直搖頭,“我這是死里逃生,一身血腥氣……周瑋結婚是喜事,我……還是不進去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介意這些做什么?趕緊進去……走走走!”秦弈想拉著那人進去。
那人一甩手,認準一條小巷子跑了過去,剩下的人緊跟在那人身后。
秦弈眉頭一皺,跨過大門,快步走到婚宴的廳堂中,直奔剛敬完茶的周瑋而去。
所有賓客都看向突然出現的秦弈,好奇秦弈想要干嘛。
看到周瑋身旁的文天宏時,秦弈心思一轉,又走向文天宏,裝著上前打招呼的樣子同文天宏耳語幾句。
周瑋年輕氣盛,如果直接告訴他,這婚禮只怕是沒辦法再進行下去,于是秦弈改變主意,把消息告訴了文天宏。
文天宏是一家之主,聽到秦弈所說心里一緊,臉上仍笑著看向所有賓客。
秦弈說完,往下看了一圈,坐到了林梟身邊,小聲問道:“林組長還適應嗎?”
“還好。”林梟心中好奇,卻不會問那事。
秦弈笑了笑,直接附到林梟耳邊,又把話一字不動地重新說了一遍。
原來說的是這事……
林梟淡淡看了秦弈一眼,如果沒有聽文羽衣說起她所預見的,林梟說不定也會很驚訝。
難怪秦弈不跟周瑋說,看文天宏的樣子,只怕現在也不會說。
文天宏還真是能忍,林梟又看眼秦弈,小聲說:“這事就不要再去別處說了。”
秦弈點頭。
又磨蹭了一小會兒,婚宴終于開始,周瑋在席間敬酒,喝的卻不多,別人一杯,他只呡一口。
賓客中能喝酒的不少,但在這個時候都喝的很少,尤其是陳、文兩家的人。
婚宴吃吃喝喝近一個小時,林梟離場準備去找卓萱,出門時他看到文天宏正拉著周瑋在說著什么,新娘子文羽寒已經同陳、文兩家人一起去了聚居地南部。
剛出周家大門,林梟還沒走出周家的屋檐,陳寶青就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
林梟聞聲回頭,只見陳寶青正倚墻站在黑狗旁邊,一人一狗看著分外和諧。
“你要去哪?”陳寶青皺眉又重復一遍。
“……去找卓萱,你等我是有事要說?”
“常汝成暫時安置在周家,他是朱雀組的人,跟你說聲……另外,秦弈跟你說了什么?”
原來是為了這事……
林梟有些小失望,仍面無表情說道:“他說又有一些人死里逃生回到了聚居地,名字好像叫……”
“他們人呢?”相比于名字,陳寶青更關心那些人在哪。
林梟知道陳寶青想的是什么,他皺眉說道:“那些都只是你的猜想,并不意味著事實就是這樣……”
關于行尸妖化這事,陳寶青對自己的想法極為堅持,“穩妥一點總歸是沒錯,不管他們是誰,七天之內不能讓他們接觸到其他人!”
林梟無奈點頭,“陳組長說的很對,但現在得讓人去找他們,聚居地這么大,去哪找?”
陳寶青一時語塞。
“我知道去哪找。”周瑋邊說邊跨出大門,文天宏跟在他身后,臉上始終是婚宴上那種笑容。
文羽衣預見的未來一次又一次成真,讓文天宏在無論聽到或看到什么時都有保持笑容的底氣。
“一起。”
陳寶青說完看向林梟,等著林梟做決定。
林梟想了會兒,問:“周瑋有把握說服他們嗎?”
“說服他們?”周瑋臉上露出困惑,他并不知道陳寶青的計劃。
陳寶青盯著林梟不說話,嫌棄的眼神逼著林梟不得不解釋。
“陳組長覺得被行尸弄傷的人會感染R病毒,所以她建議……讓他們七天后再去南部地區。”
“應該不大可能吧?他們都是靈修……R病毒怎么可能對他們還有作用?”周瑋不大相信。
陳寶青輕笑一聲,“靈氣出現之初就一直在改變這個世界,花草樹木各種動物都受其影響,周組長憑什么肯定R病毒就一定在這影響之外?”
周瑋反駁不了陳寶青這話,只好搖頭:“我……說服不了。”
陳寶青又笑一聲,這次卻是看向林梟。
林梟明白陳寶青意思,但卓萱那兒他想先去看一眼卓老爺子,“不如先去趟卓家?答應的事沒做到……我想去看看。”
周瑋說:“應該能做到,他們在那一時半會不會去別的地方,而且現在聚居地的人都去了南部地區,就算有什么事,一兩個小時應該不會出大事。”
同林梟、陳寶青一番交談,周瑋找人的本意開始動搖,他知道自己找人不再是出于他們和自己的關系,而是他們是否會威脅到聚居地其他人的安全。
陳寶青想了會兒,說:“那就先去卓家,不過……你最好快點。”
“我只是看看,肯定很快。”林梟極力保證。
陳寶青看他一眼,坐到月下馬車上。
周瑋同文天宏說了聲,跟林梟一道上了馬車。
不遠處屋頂上,黑影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