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
「救救我!」
「……」
「請救救我!」
「你是……」
朦朦朧朧地,墨寒仿佛聽到有個輕柔的少女聲音,在呼喚自己。
桂花樹下,一個淡綠色的倩影,在縹緲的幻境之中,若隱若現。
那身形看著十分嬌弱,仿佛飄在空中的一縷青煙。
墨寒想要走近一點,好看個究竟。
但是前方卻越來越模糊了。
同時,周圍的景色開始變淡。
轉眼間,少女也不知所蹤。
「喂,墨寒,醒一醒啊,下課了!」魯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什么事啊……」墨寒昏昏沉沉地歪過腦袋,用手揉了揉眼睛,「天亮了?」
「天都快黑了。」
「哦,那正好,我再睡會兒,上課了叫我。」
「上什么課啊,這都下課了,你睡一下午了都!」
「哦,是嗎……什么?!」墨寒猛地清醒過來,「你是說,都上完課啦?天黑了嗎?」
「差不多了。」魯彥指了指窗外。
外面已經暗淡下來。
雖然沒有完全天黑,但是路燈已經點亮了。
偌大的教室里面,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倆。
墨寒抬手看了看表,六點十分。
還好,來得及吃飯。
「咦,魯彥?」墨寒驚訝地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擦,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了?」
「按照劇情發展,你不是應該屁顛屁顛地跟著秦老師跑了嗎?」
「靠,我是那么重色輕友的人嗎?」
「是。」
「看來你還當我是朋友。」
「這不是重點吧?」
「不用擔心,」魯彥摸著下巴,胸有成竹地說道,「我自有分寸。」
「切,隨便你……別被警察抓了。」墨寒懶得理他。
「先處理你的事吧?」
「感情你還記得?」
「那當然。」
「真是難得。」
「不過在那之前,先去吃個飯吧。」魯彥把手機塞回兜里,「我都快餓死了!」
「誰叫你中午不吃。」
墨寒收拾好東西,兩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黃昏之際,視野是最不清晰的時候。
太陽剛剛落山,周圍的光線正在一點一點變弱,但是人的瞳孔還未完全適應。
因此,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視覺的效果最為薄弱。
路過教學樓前幾株桂花樹的時候,濃郁的芳香撲面而來。
墨寒隱約還記得,就在剛剛的夢境里,仿佛也聞到了類似的花香。
不知是這里的桂樹,還是夢中的幻境。
「也許兩者都有吧……」
墨寒這么覺得。
出了教學區,穿過一條花園小徑,來到了學校的主干道。
馬路對面是生活區,食堂、超市和宿舍都在這邊。
校園生活,已經開始進入夜間模式了……
吃過晚飯,墨寒又去了趟圖書館,把『時間簡史』還掉了。
再次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站在大門前的臺階上,可以俯覽學校主干道的很大一段。
校園廣播中開始放送『秋止符』。
谷村大師天籟般的歌聲在校園中回蕩,深幽而高遠。
「晚上有計劃?」魯彥問。
「外國語學院的迎新晚會,我想去看看。」墨寒回答的同時,閉著眼睛,似乎正在感受大師的歌聲。
「哦?這可不像你啊……」魯彥玩味地笑了一下,「咱們墨大仙,啥時候變得愛湊熱鬧了?」
「我怎么就不能湊會兒熱鬧呢?」墨寒依舊閉著眼晴。
「哦……」魯彥停頓了一下,表情認真起來,「這次很棘手嗎?」
「有點兒。」
「……」
「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哎?」
「五樓的鎖,是你打開的吧?」
「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
「談談有何發現?」
「這個嘛……」魯彥略微思考了一下,「從表明上看,倒是沒什么異常。只是……我總覺得,有一種不和諧感。」
「不和諧感?」墨寒睜開了雙眼。
「嗯,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哪方面的?」
「各方面都有吧,就是感覺與這里的氣氛有些不相稱。」
「這里?」
「對,不應該出現在學校里的。」
「學校啊……」墨寒仿佛有些感慨。
「怎么了?」
「有誰愿意見到學校里發生命案呢?」
「……」
「不過,現在時代也不同了嘛,學校可以算是半個社會了。」
「你好像感觸頗深呢?」
「經歷了那件事情以后,我又何嘗不想把事情想得單純些,可是……」墨寒嘆了口氣,「唉,可是世間總有一些事情,是你想躲都躲不開的。」
「……」
「而且,我也不想忘記。」
「你還是放不下啊。」魯彥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每當墨寒陷入這種狀態的時候,總會莫名地傷感,連他也沒有辦法。
「算了,正事要緊。」墨寒還是很快振作起來,「說說眼前的,還有什么別的線索嗎?」
「唉,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傷腦筋的事情了。」魯彥攤了攤手,「當時你又不在,我也不好處理。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哦?」
「它好像很怕我。」
「可能是你長得太丑,嚇到人家了吧?」
「呸,我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又溫柔體貼和藹可親的翩翩美少年——!」
「拜托,和藹可親是形容長輩。」
「總之,像我這種親切得不能再親切的360度無死角暖男,誰見了都會融化的。」
「你是電暖寶么?」
「有見過這么帥的電暖寶嗎?」
「魯彥同學,」墨寒很認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為了社會安定與世界和平,我建議你還是去普慈醫院(精神病院)看一看吧。」
「你一定是嫉妒。」
「我又不瞎。」
「顏值高就是容易拉仇恨啊!雖然我早已有所覺悟了,但是沒想到,連你也是這種流于俗套的人,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是嗎,不好意思,我就是這么現實。」
「長得帥真是煩惱多啊!」
「可憐的孩子。」
「都怪我太帥了!」
「本以為自戀總該有個限度吧,至少人還是有點羞恥心的。但是你好像終結了我對于自戀狂的寬恕態度,這種無恥簡直沒有下限——」
「看吧,這就是嫉妒。」
「寬恕他吧,阿門!」墨寒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魯彥并不理會他的動作,只是回頭眺望前方的校園,似是在欣賞夜晚的景色。
「我說……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魯彥問道。
「接下來啊……今晚再去看看吧,你不就是特地為此留下來的嗎?」墨寒回答。
「切,我只是剛好沒事兒……」
「還以為今晚,你一定會跟著妹子跑了呢——然后在某個汽車小旅館里,度過奢侈糜爛的一夜。」
「別說得我好像很輕浮似的。再說了,我怎么會去汽車旅館那么low的地方呢?」
「原來你喜歡野外?」
「野外倒也不錯——啊呸!我才不會隨隨便便帶著女孩出去呢……額……很多時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可是你深思熟慮所需的時間,在別人看來,其實和隨便決定相差并不太多。」
「那是我思維敏捷……再說了,我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嗎?」
「是。」
「看吧,你還是嫉妒。」
「有時候,還真羨慕你這種無憂無慮的心態。只是哥們兒,我勸你,還是要注意保護一下自己的腎啊!」
「放心吧,我有吃保健品的。」
「怕是虛不受補,那就麻煩了。」
「好了,快走吧,你不是說,還要去看迎新晚會的嗎?」
「不著急,先去趟超市。」
「……」魯彥楞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
「怎么,你怕了?」
「怕……怕什么?我會怕她?」魯彥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禁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看著像呢。」
「切,我只是懶得跟她計較而已。」
「那不就成了。」
「只是……這事兒有必要找她嗎?」
「再合適不過了。」
說罷,兩人向著超市走去。
晚上七點二十分,墨寒和魯彥來到學校的后山。
沿著山路走了一段,然后向右拐進一片沒有路的林子。
還好樹林不是很密,月亮能夠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下一片月光。
兩人又在林間走了一會兒,找到了附近最大的一棵樹。
墨寒蹲下身來,把剛剛從超市買來的一大包水果糖,放在了這棵樹下。
接著雙手合十,輕聲念道,
「一株藍心草,拜托啦!」
魯彥則是停在幾米開外,全程都在扣手機,看也不看這邊。
過了一會兒,墨寒站起身。
「走吧。」
「切,每次都是這樣,你就慣著她吧!」
魯彥無奈。
墨寒只是笑而不語。
兩人一道原路返回。
他們離開后不久,樹下的那袋水果糖,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