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壇酒下肚,余月白喝了個半飽,眼下已經是有些酒意,微醺之下,不免更加傷感了。
“云春,再陪少爺喝一杯,最后一杯,喝完咱就走了。”云春拿起酒壇里最后一點酒給少爺滿上,看著少爺,心里雖不愿陪他喝酒,卻也只能坐著聽他繼續發牢騷:“云春,你說這王城里除了你們這些家里的丫頭,誰還當我是余家的少爺呀!”
眼看余月白繼續喝下去不知要說出什么胡話來,云春趕緊回答到:“少爺永遠是咱家的少爺,少爺還有將軍大人,老夫人和小姐疼愛,少爺何必自怨自艾呢。”
見余月白一時不作答,云春繼續說到:“少爺,依奴婢看,雖說少爺一時不能覺醒靈脈,但未必以后就不能,少爺才十六歲就已熟悉各種煉藥鍛器知識,又遍閱家族各種修煉功法。假以時日,少爺若是覺醒靈脈,再加以修行,以少爺的天資,修為必定日進千里。”云春說完拿起眼前快見碗底的紅顏笑,伸向余月白。“少爺,我陪您喝完這點酒,就找小姐去。”
余月白想不到,云春這么會安慰人。“好,小丫頭倒是挺會說話的,我還以為你們這些丫頭整日只會聽我娘吩咐呢。”
這幾個丫頭每天除了服侍余月白,負責照顧余月白的衣食住行,還要潛心修煉,余月白其實知道她們除了是自己身邊的小丫鬟,其實還是家里派來保護自己的侍衛。
這些年朝夕相處,打打鬧鬧,余月白心里早已把云春云夏兩個丫頭當成朋友來看待。
“告訴少爺你現在修靈達到什么境界了?”余月白問云春。
“回少爺,云春自幼被帶進府中,開始學習煉藥知識,同時得到老夫人指點修靈煉氣,雖已十來年,但奴婢愚笨,如今只修到九階魔法學徒。至于煉藥一道,奴婢如今還分不清那些紅綠黃藍各種奇異靈草呢。”云春說完慚愧的低下了頭。
看著云春這丫頭傻里傻氣的模樣,覺得好氣又好笑,只得反過來安慰到:“哎,你這丫頭眼看就要成為魔道學者了,可比少爺我好多了。”
“少爺,奴婢知錯。。。”云春以為說到修靈之事會讓余月白傷感,正欲繼續開口,就被余月白打斷了。
“哎,少爺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必自責。”余月白心知自己要不是生在了余家,的確沒有今天的他,今日能與一小丫鬟在這酒樓上飲酒談心,依仗的可不就是這個余家少爺的身份嘛。余月白在酒樓上俯瞰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心里暗道,終有一天,我要靠我自己,頂天立地,俯瞰這王城眾生。
余月白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先前的傷感蕩然無存,一股堅定無比的信念涌上心頭,忽然詩興大發,站了起來,望著窗外,手拿折扇一開一合念到:
“纖云四卷天無河,清風吹柳拂江碧。人生由我非由命,有酒不飲奈明何。”余月白張口吐出酒氣,吟唱出幾句詩來。這時一旁幾個正飲酒的公子哥兒,聽到余月白吟唱的幾句詩歌,頓時被吸引了過來。
一個看起來比余月白稍微大點的少年,穿著一身靑褐色印花長袍正向余月白這一桌走來,拱了拱手:“這位公子,在下幸得聽聞公子吟詩,見公子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特邀公子與我等一起小酌幾杯公子意下如何。”
云春看到有人跟少爺說話,立馬站了起來,帶著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余月白,余月白看著眼前來人拉長音回道:“哎~~,剛才只是我這酒喝多了,才胡言亂語,談不得什么才華,小弟才疏學淺,就不奉陪了。”
“公子過謙了,既然公子不愿與我舉盞,又怎么說得‘有酒不飲奈明何‘?”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只好跟你喝上一杯了。”余月白心道這人倒也有趣,于是店里的伙計拿上一個大碗,再叫了一壇紅顏笑,各自滿上。
“在下城東李家李子禹,請問公子尊姓大名?”李子禹端起酒問到。
“哎,今日你我相遇不過如美酒遇佳句實屬偶得,恰巧得天有幸,兄臺亦不是問嫁于我,何需互通家門?”余月白說著也端起酒來,“干了這酒,有緣自會再見。”
聽得余月白這么一說,李子禹也不再出言反對,兩人拿起酒互相碰了下,一口喝完。李子禹繼續說道:“既然公子有事要走,在下便不多留了,只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公子答應。”
“你且說來聽聽。”余月白心有疑惑。
“不瞞公子,這千味樓乃我李家產業,平時多有詩書好友相聚與此品酒對句。方才公子所吟詩句乃今日佳句之最,勞煩公子為小樓留下筆墨,以便后人觀之。”這李子禹聽了余月白吟念兩句詩,細細品味,頗覺得這兩句詩句意境幽怨深邃,這才有了這個請求。
“我當是什么大事,既然兄臺如此要求,小弟我獻丑了。”
不一會兒,余月白身前已經擺好了一個長桌,桌子上筆墨紙硯齊備。李子禹那桌好友一齊圍了過來,余月白把折扇別在腰間,左右手捋了捋袖口,又讓云春研好墨水,眾人幫忙把白紙鋪開,余月白氣定神閑下筆若游龍,一氣呵成,只見“人生由我不由命”幾個字氣勢磅礴,翩然紙上。不待眾人欣賞,余月白繼續提筆蘸墨,意在筆先,揮毫落紙,“有酒不飲奈明何”幾個字瀟灑飄逸出現在眾人眼前。李子禹這時帶頭鼓起掌來,眾人紛紛附和,一邊驚嘆夸贊,一邊仔細欣賞。
余月白面帶笑容,一一點頭致意。“各位過獎了!”說著拱了拱手,側身讓身后的人圍近桌子,余月白抽身出來。
不待眾人反應,余月白帶上云春走下樓去,剛一出樓,余月白便拉起云春的小手。“快走!!”說著也不管云春如何反應,就向前跑去。
云春雖說沒少被少爺占去便宜,可這大庭廣眾之下被少爺牽著手走,可是黃花姑娘上轎,那是第一次。云春只覺的心跳加快禁不住害羞,頓時面紅耳赤,心想:哼,壞少爺,剛才吟詩寫字,跟他們說話倒是文縐縐的,此時卻要占我便宜。可奈何少爺終究是少爺,云春哪里敢反抗。被拉著跑轉過兩個路口,余月白才放開云春的手。
“少爺,咱們又沒違犯法紀,為何要跑。”云春見余月白放開手,趕緊把手收起來往后背著握在在一起,抬頭問到。
余月白看著云春面紅耳赤的,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疑惑道:“你這丫頭明明才喝了這么點酒怎么還面紅耳赤的?”
“奴婢沒事。”云春嘴上這么回答,心里又想,少爺總是丫頭丫頭的叫我,不知他是否知道我只比他小一個月。
“我要不跑,還得給那里李子禹付錢,我出門可沒有帶金幣的習慣。”余月白解釋到。“再說了,李子禹說話文縐縐的,我又不能丟了咱余家的面子,還得跟他一字一板說來道去。”
“少爺,奴婢帶了金幣靈石了。”云春說著像余月白展示著右手上的儲物戒。
“喲,平日不見你帶著這東西少爺我還以為你沒有呢!”余月白吃了一驚,想不到自己家原來這么財大氣粗,連他的貼身丫鬟都有儲物戒。要知道這儲物戒在修靈大陸,可是難得的靈器,只有五階以上的鑄器師才能鍛造儲物戒,而儲物戒的空間越大越難鍛造,也就越稀有。云春手上銀白色的戒指,看起來是一枚初級儲物戒,應該只有一方。
“原來你還是個小富婆啊,丫頭!”云春繼續說到。“不過就算你帶了錢咱也不能給。我要早知道那千味樓是李子禹的,還不得多點些菜。”
“少爺,那李子禹是什么人啊!”聽余月白那么一說,好像是認識李子禹,云春問到。
“李家君子劍傳人!以前不認識,現在是認識了。”余月白若有所思。
另一邊,千味樓。
李子禹看著眼前鸞漂鳳泊,龍蛇飛動的大字,心中滿是佩服。看著那個模樣還要比他小上一些,卻有如此文字修養,雖說“我命由由我不由天”算不得極好的句子,但這“有酒不飲奈明何”一局頗為豪放,再說這字強勁有力,宛若出自書法大家之手。李子禹正看了一會那幅字,轉身卻尋不見余月白兩人身影,只好叫那伙計過來。
“方才那公子哪兒去了?”李子禹發問。
“少爺,他們走了。”伙計吞吞吐吐。“少爺,他們——他們——還沒給錢呢。”
“哈哈哈~果然真性情!”李子禹不禁大笑,覺得那人可真有趣,這朋友我交定了。
“各位兄長賢弟!你們可認得剛才那位公子。”李子禹向眾人問到。
眾人一時無語,不能回答。稍過一會兒,才有一人上前說到:“我看那姑娘一身打扮像是余府丫鬟,公子何不派人打聽打聽是余家哪位少爺。”
李子禹聽了,擺了擺手:“哎,既然那位公子不愿透露姓名,想必他有他的思量,今日得其美句,這千味樓蓬蓽生輝。就如那位公子所言,有緣自會再見,我等又何必打聽。”
李子禹又道:“看來你我皆不認識,但今日既得那位公子佳句一幅,你我可不能負了這句子的美意,你我開懷暢飲。”說著叫伙計收起那幅字,掛在二樓大堂顯眼的位置,又吩咐他們拿了幾壇酒上來,招呼眾人飲酒。
眾人無不稱贊道:“李公子好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