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方找莫華杰談話。他是感覺到莫華最近的行為有點古怪，對人是愛理不理的，經常一個人發呆出神。就想這個兒子是瘋了還是傻了，還是哪里出了毛病。不能讓他給莫家丟臉。莫家在莫華杰這一輩，是三個兒子，莫連蒙，莫華杰，莫羨青。莫連蒙繼承父業，每日只在兵庫里鍛造兵器。加之近年來出現了許多新型武器，他有時間就看看各種方術的書，把不了解的問題研究透徹。因為是長子，莫連蒙比較辛苦，承擔起照顧弟弟們的責任。莫家還有一個女兒名喚莫紅姍，嫁給了縣城里張大戶的兒子張勛。

　　莫方把莫華杰叫到院子里，語重心長說道：“在你這個年紀我已成婚，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天相親回來后，我就覺得你怪怪的。還一個人在那邊偷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看那安家的姑娘怎么樣，如果覺得滿意，我們就上門提親。如果不滿意，我們就找個理由推掉。可是你得表個態啊，你不說我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我是在替你著想，想你過年之后要去從軍，軍營里哪能見得到女孩子。所以咱們趁現在就把事情定下來，哪怕定個親，年中或者什么時候咱們在置酒席，你這輩子的人生大事就算了結了。人活著就是這個樣子，娶妻生子，等到你老了那一天才有人照顧。你不會想一個人孤獨終老吧。你爹我將來有一天不在了，然后你的兄弟各自成了家，你說你跟誰過？總得想想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不能只混到飯吃就什么都不管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是嗎？做人不能這么自私，當然如果你執意要這么過我也沒辦法。”

　　“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還沒想好。”

　　“沒想好，那你要等到什么時候？等到你想清楚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你要聽我說，現在就上安家門，拿點酒禮過去，跟他們家的人好好熟絡熟絡，沒準這事就成了。你就不用打光棍了。天天看你這樣子，我真有點替你擔心。做人就應該有做人的樣，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像個什么，太不像話了，一點人樣都沒有。我還怕你丟了咱家的臉。到時候我也沒臉見列祖列宗。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

　　“爹，是孩兒的錯。孩兒以后一定不惹你生氣。但是孩兒沒有想過這么早成家，我才十七歲，還有很多道理不懂得，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出來以后他的父親遭人笑話。我不能給你們增點光就算了，在拖出一個家子，我怕我不能承擔起這個重擔。”

　　“莫華杰，你這樣想就不對了。作為男孩子，總有一天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支撐起一個家。不然你要怎么辦，你想一輩子這樣窩囊是嗎？要是這樣子你有臉面活下去，我沒什么意見。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反正我還要兩個兒子，你要當廢物，我也幫不了你。”

　　莫華住的是西廂房。進門左手邊是一張桃木方桌，此時他們已進屋。莫華杰坐在圓凳上，他的父親在旁邊一把椅子坐。

　　“那你就不要管我啊。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也感到郁悶。為什么人非得這么活著。這樣子好痛苦。我寧愿選擇獨自一人。”

　　“唉，你讓我怎么說你才好呢？你就不能轉個彎，你這榆木腦袋瓜子。你要像動物禽獸一樣是嗎？做人一定要有這些禮節，規矩，行為規范，辦事準則。你一個人多么厲害可是不能和周圍人好好相處，人家看你白眼，不和你在一起，你能怎么辦，你要學會跟人打交道，敞開心扉，這樣周圍人才會信得過你。不然你說你活著有什么意思。你告訴我這一年你在外面學到了什么？交了哪些朋友，有沒有人愿意懂你，如果在外面出事情了誰會幫你？這些你想過沒有，要是你還是這樣我行我素，獨來獨往，那真的是沒救了。趁現在還年輕，及時改過來，不要老是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個長期沒有和外界交流的人，行為在外人看來是很蹊蹺的，不可理解。你有沒有發現，你這樣子很沒意思，從來不跟人交流，你爹跟你說了這么多，你也不回應一下。真的是太蠢了。算了算了，我當是上輩子造的孽。”

　　“爹啊，你這樣子說有點過了。我是想好好活著，可是這太難了。我嘗試過去取悅別人，希望他們能夠接納我，這樣我就能和他們混在一個圈子里，我們算是同一類人了。可是我發現，我總是一不小心就遭人厭惡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他們看不起我，不愿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把我排除在外，我總是一個人被他們好幾個人聯合起來對付。想一下我這樣子，挺可憐的。我覺得我的人生肯定是沒希望了，因為我這么努力都不會有好結果。我努力打入他們的圈子，和他們混，我發現我做不到。我還是太拘謹，打不開來我的心。我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所以我都是一個人默默的做著該做的事，恪守本分。有什么好事，什么機會是輪不到我的。”

　　“你有沒有用心。我發現你這個人，本事沒有，脾氣倒是蠻犟的。九頭牛都拉不過，你干嘛非要固執己見。你不能讓整個環境適應你，你要主動融入群體當中。只要你用心觀察你會發現每個人都有閃光點，每個人都有非常美好的一面。你不要老是揪著別人的缺點小錯誤，又不是欠你的。他們是拿了你的東西不還是撿了你的錢你要這樣子對他們那么苛刻？男人心胸要寬廣，能夠包容。我們的文化從來都是主張與人為善的，面向人的，我們可以在很多文章中看到講如何處理人與人的關系。上至君臣父子，下至兄弟朋友。一直以來我們的傳統是鼓勵集體團隊合作的，只有在集體才能感受和他人的聯系，和他人有聯系活著的感覺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