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走,我不送你
“昊昊呀,這申請國外學(xué)校時的地址你填的是家里的還是學(xué)校實驗室的地址呀?怎么你的導(dǎo)師都把你的錄取通知書送到家里來啦?”爺爺拿著幾張國外學(xué)校的錄取通知書問吳昊。
“你一共申請了幾所國外的學(xué)校呀?”他一份一份的看著,數(shù)著。
“爺爺,怎么來得那么快?我寫了學(xué)校的地址呀。我都不清楚情況怎么就送來家里了?”
“可能是你前幾次比賽得了獎,學(xué)校想破格錄你吧。”
“哦,那樣也好,省得我忙來忙去地麻煩。”吳昊說完話卻把頭沉了下去。這通知書一來就代表著他將和圓圓分別的日子近了。
“昊昊,關(guān)于你要出國上學(xué)的事情,你和圓圓說過了沒有?可要早點和她溝通好呀。”爺爺關(guān)切的對吳昊說。
“我相信我們圓圓那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肯定會支持你去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努力不要讓人家姑娘失望呀。”爺爺又走近到吳昊的身邊拍了拍吳昊的肩膀說。
“知道啦,知道啦。那么多的事情,你操得完的心呀?順其自然吧。”
“什么叫順其自然?圓圓可是我認(rèn)準(zhǔn)的孫媳婦,你敢把她放跑了試試。要好好珍惜,知道嗎?年輕人。”爺爺急了,怕吳昊想放棄我,馬上對他進(jìn)行勸說。
“袁園我有事情和你說,你晚上到工科樓實驗室來一下。”電話那一端,我聽見他第一次喊我的大名。雖然我的姓與名是諧音的,但我聽得清楚干脆。
“我晚上要去排練合唱,可能沒空去啦。咋啦?有急事嗎?”
“那你啥時候有空呀?我等你。”他態(tài)度突然嚴(yán)謹(jǐn)起來,說話開始變得小心而緩慢。
“是,國外的錄取通知書來了是嗎?”我頓了頓,感受到他電話那一頭的心緒。
和吳昊在一起以后也不用刻意的去猜測他的心緒,就像彼此有了一些默契一樣,我們對彼此的心緒反應(yīng)都會有所察覺。
“周五晚上吧,我去找你。”
“好。”我也不知道要應(yīng)他些什么,就這樣說了一個字以后就把電話掛了。
“什么時候走?”我們一起走在學(xué)校的銀杏道上,此時樹上很干凈,連一片銀杏葉都沒有了。
“一月份。”吳昊冷靜的回答我。
“嗯嗯,那也快了。你準(zhǔn)備好了嗎?打算幾號的航班?”也變得出奇的冷靜問他。
我知道他希望我哭我鬧,這樣他心里至少會好受一些,但我現(xiàn)在卻這樣冷靜,表情凝重得讓他害怕。
“沒有,沒有,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吳昊沒有看到我臉上他想要的表情,所以他有點崩潰了。
“哦。”心里早就翻涌成海,巖石也碾碎成沙,卻還在裝作輕描淡寫的應(yīng)了這樣一下。
“你打我,罵我,怨我也好呀,圓圓。你不要這個樣子,好嗎?我心里很難受。”吳昊最想聽到的是挽留的話,但我心里清楚他一定會走,為什么要挽留?他一個那樣有野心和抱負(fù)的人不可能為了我留在本校保研。
他值得擁有更廣闊的天地,擁有更好的人生。那怕他此生沒有我,也依舊會很圓滿和幸福。我并不知道他此生的最后結(jié)局,但至少現(xiàn)在的我是這樣認(rèn)為的。
“國外多好呀,你不是說你喜歡哥特式的建筑嗎?那你去了就可以天天看著歐式的建筑學(xué)習(xí)啦。你的素描那么棒,肯定會用完很多素描本。我喜歡的事物,你都可以替我去看,做我的眼睛。”
“那萬一,我以后不再回昆明?”他想要聽到的是我說舍不得他,不想和他分開,而我卻一直在勸說他出國,并且以良好的心情去。
“哦,那也好呀。在更大的城市或許會有更大的發(fā)展空間。”我心理已經(jīng)受不住了,我就在昆明,你不回來我怎么辦?
說這樣的話是準(zhǔn)備不要我了,是吧?想去找別人了是吧?那我也不攔你呀。誰稀罕你呀,又不是沒有了你就不能活。
“我們分手吧。”
“圓圓,為什么呀?”
“我們不合適。”
“好吧。”
他竟然同意了?我只是說的氣話呀。我以為我說了要分手他會奮不顧身的來抱住我,告訴我他很愛我。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一提他就答應(yīng),他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就等著我開口了。怎么都不帶挽留的嗎?
吳昊心里想:我的傻姑娘呀,為什么就這樣毫無預(yù)兆的要拋棄我了?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美好沒有一起去完成。因為異地而分手的情侶不計其數(shù),是她怕了,怕抵不過越洋的思念和無形的自我心理暗示的殺手。當(dāng)她在無眠的深夜想起我,卻只能捂著被默默抽泣的樣子想想就好心疼。換一個人來愛她,守護(hù)她應(yīng)該會更好吧。
我并沒有感覺到太難過,像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一樣,坦坦然然的走回了宿舍。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心里會發(fā)顫,心跳會變得劇烈,像快要躥出胸口一樣。睜著眼睛的時候也會感覺到一陣陣的酸辣。淚腺也會不聽使喚的拼命往外分泌著咸味的液體。
說來也奇怪,除了心口一直在強烈的發(fā)顫以外,我并沒有絲毫的難過。我似乎成了一個麻木不仁的沒有感情的怪物。
我開始把關(guān)于他的一切封閉起來,絕口不提。就當(dāng)做他沒來過我的世界,我們也沒有過任何交集,我們曾經(jīng)是陌生人,未來也會陌生到死。
小暖擔(dān)心我會接受不了,很是擔(dān)心,卻意外的感覺到我一點也不難過,就跟一個沒事兒的人一樣。吃飯,睡覺,學(xué)習(xí),玩鬧,從表面上看起來是那么的正常和平靜。我的心緒表面絲毫沒有波瀾,讓人感覺到冷靜的害怕。
吳昊從小暖哪里問了我的情況,得知我好好的一點也不難過,所以他有些失落,他開始認(rèn)為:他為什么就喜歡上了一個鐵石心腸的女生?難道是從來就沒有認(rèn)真愛過嗎?這樣他心里似乎就沒有那么多關(guān)于對我的不舍了,就這樣決定要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我的世界。
“圓圓,小偉說吳昊他明天上午的航班。你不去送送嗎?萬一是最后一面呢?”小暖很小心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考慮一下吧。”我慎重的回答她說。
“吳昊,你要走啦…”我撥通了吳昊的電話,試圖讓他開口說想讓我去送他。結(jié)果卻是出人意料的失敗。
“嗯,你不是不太想見到我嗎?我不想自討沒趣,以后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吧。”吳昊的話語是這樣冰冷,前所未有的冰冷。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掛了我的這通電話以后,他表情陰郁的喘不過氣來。
似乎這通電話才是我們的最終告別,曾經(jīng)發(fā)生的這一切美好要全部清零,然后回到最初的原點。雖然很難,但還是要這樣義無反顧的走。
在大洋彼岸,或許他會重新遇到一個比我更惹他喜歡的女孩吧。俗話說:時間和新歡會讓你忘掉一個人,畢竟余生那么長,對于他來說,忘記一個人或許沒有那么難。不是有人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活,沒準(zhǔn)他離開了我以后他會變得更好。
在吳昊離開昆明以后,寒假便開始了,但我一點也不想他,哪怕一點也不想。此時,一月份的昆明冷得讓我冷的發(fā)顫,我縮在家里哪兒也沒有去。
直到大年初一,小暖約我去電影院看賀歲片時,我出門了。還是那一趟熟悉的公交車,路過一樣的站點。一樣的我和吳昊一起坐過的前排座位,現(xiàn)在,卻換了一對新的情侶坐在上面。
他們在這趟公交車上說笑,女孩的米白色絲質(zhì)圍巾很好看,男孩用自己的手掌捂住女孩的雙手為她取暖。
他們倆下車的時候,站點上車的人多,所以,公交車稍微的停了一下。我看見男孩用自己的大衣包裹著女孩瘦弱的身體,然后兩個人一起往前走。
此時,我想到了吳昊,并馬上打開手機(jī),找到通訊錄找到吳昊的電話號碼準(zhǔn)備撥過去,但又沒有勇氣,之后又把他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我低下頭,默默的把我羽絨服上的黑色連衣帽扣在頭上,外面的細(xì)雨開始下起,我的眼淚也開始滴落到我這頭吳昊最喜歡撫摸的長發(fā)上。
我的臉突然就撞在一個溫?zé)釋掗煹男乜谏希腋杏X到他的手臂拼命的抱緊了我。
“怎么了?我最金貴的公主。”杜宇心疼的問我。
“吳……吳昊,吳昊不要我了,他要走了。”
杜宇沒有多說話,帶我去找吳昊。
“我,我不想去,我餓了,我要去吃冰淇淋。”
那白色的水珠子像被遺落的次品的廉價珍珠,不斷的滾落到下巴上又滑進(jìn)這個粉色的冰淇淋里面,這是我吃過最苦澀無味的融化得最慢的冰淇淋。
杜宇拿了一杯熱水放在我面前,不敢開口。

青鳥慕風(fēng)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校園里面也不再會有他的身影,永遠(yuǎn)都不會再有,包括整座昆明城,都可能不會再有他的身影。沒有他的每一天都難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