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山靈地的潘宅，潘尼的女仆珍珠此時(shí)(shí)正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上，而潘尼正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位置。
“姑媽，您明日便走嗎？”
“都一個(gè)(gè)多月了，還不走做什么？留在這里給你端茶遞水嗎？”珍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滿口竟是流利的貴霜官話。
“這段時(shí)(shí)間有勞姑媽了，侄兒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得了”，女子擺擺手將他止住。
“族中已經(jīng)(jīng)定下西進(jìn)(jìn)的計(jì)(jì)劃，現(xiàn)(xiàn)下已開始陸續(xù)(xù)往回招人，你也要做好準(zhǔn)(zhǔn)備了。”
“可是……您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哼，你需記得你首先是潘家之人，家族才是你最大的倚仗。你區(qū)(qū)區(qū)(qū)一個(gè)(gè)寮頭，就算死在外面，他們都未必給你收尸！”女子厲聲喝道。
見潘尼唯唯諾諾，女子的語氣又軟了下來。
“這陣子莫要接太過危險(xiǎn)(xiǎn)的任務(wù)(wù)了。”
“我省的……”
“對(duì)了，那個(gè)(gè)叫東門的小子怎樣了？”女子轉(zhuǎn)(zhuǎn)開話題。
“他已被縣學(xué)(xué)的徐緩收為內(nèi)(nèi)弟子，并且在前不久的秋試奪魁。”
“哦？這小家伙倒是越來越有趣了。”女子又回想起那日在龜船上的情景，竟有一半的噬魂鷗撲那個(gè)(gè)鄉(xiāng)(xiāng)下小子，仿佛見到了美味甜點(diǎn)(diǎn)。
略一沉吟，女子從咫尺物中取出一堆靈幣遞給潘尼。
“差不多是時(shí)(shí)候了，我也湊個(gè)(gè)趣下他一注。”
潘尼瞥了一眼靈幣，打趣道：“姑媽，您好歹是金丹老祖，七境煉氣士，這賭注可有點(diǎn)(diǎn)小。”
“你懂什么？姑媽這是小賭怡情，分散下注。”
“得嘞，那咱們就押上一注。”一拂衣袖，那堆靈幣便不知所蹤。
對(duì)外海學(xué)(xué)子而言，只要懷著對(duì)儒門教化的向慕之心，貴霜的縣學(xué)(xué)大門就會(huì)對(duì)你敞開。
至于本地學(xué)(xué)子，又是另一回事兒。升斗小民的子弟往往自幼讀幾年私塾，就能看出來是不是讀書的料。
參加秋試闖科考獨(dú)(dú)木橋的并不算多，因?yàn)檫@條路真的很窄。
若是家里出一位煉氣士，那自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更多人是奔著庶學(xué)(xué)士去的，但五年一次的科考，一府不過取數(shù)(shù)百人。一府之地，少則十?dāng)?shù)縣，多則數(shù)(shù)十縣。錄取比例之低，可想而知。
好在貴霜大陸商事發(fā)(fā)達(dá)(dá)，文化鼎盛，學(xué)(xué)子們的出路還有許多。即便科考落榜，也不難在商行謀個(gè)(gè)差事。
這一年的秋試錄取了千余人，放榜那日，東門達(dá)(dá)都沒去看榜，還是錢彩回來告訴他考中魁首。
錢彩的名次倒沒出彩之處，雖不至于墊底，但肯定夠不上中舍。好在他倒沒什么郁悶，好像打定主意混日子。
得知這個(gè)(gè)消息，東門達(dá)(dá)只是“噢”了一聲，繼續(xù)(xù)做起書包。
若不是之前放過定入上舍的話，他其實(shí)(shí)不想考這個(gè)(gè)榜首。既然想要奪魁，那就沒得跑。
考完秋試距離入學(xué)(xué)還有一段時(shí)(shí)間，漆雕良替東門達(dá)(dá)張羅了幾場(chǎng)鹿鳴宴。
如今東門達(dá)(dá)在離波縣也算小有名氣，想折節(jié)(jié)下交，認(rèn)(rèn)識(shí)他這位新科魁首的豪紳名流也不在少數(shù)(shù)。
若不是為了照顧庚七幾位同伴的肚皮，東門達(dá)(dá)真不想?yún)⒓輿@種宴席。
“東門兄，不是我說你，這種人情往來對(duì)你日后安身立命不無裨益。即便你將來做了山上神仙，那也是講關(guān)(guān)系講交情的……”
漆雕良畢竟是眼界開闊的大家子弟，此時(shí)(shí)他正在東門達(dá)(dá)的房間苦口婆心地勸說。
“嘎嘣。”
一口咬斷線頭，東門達(dá)(dá)笑道：“這線可真結(jié)(jié)實(shí)(shí)。”
然后捧起剛完工的書包左右端詳，他要趁這段日子把答應(yīng)(yīng)幾位同伴的書包做出來。
“你知道山上神仙的事兒？”東門達(dá)(dá)漫不經(jīng)(jīng)心地問道。
“自然知道一些，我漆雕家家主可是男爵，男爵意味著什么？那是族中要有四境以上的筑基修士方可承襲的爵位。”
“這么說，你們漆雕家也是有煉氣士的嘍？”
“當(dāng)(dāng)然，但凡家主有爵位的，都是曾參與過開辟的修真家族，離波縣的修真家族還有七八家呢。”
“行，那你替我安排吧。能推的一概推掉，實(shí)(shí)在推脫不掉的，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參加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你放心，我知道你忙，不會(huì)耽誤你太多時(shí)(shí)間的。”
自從成為三缺先生的入室弟子，東門達(dá)(dá)就沒以前那么自由。很多日程都是先生安排的。
秋試奪魁那日，師徒二人第一次一起吃飯。雖然三缺先生沒有一句褒獎(jiǎng)之言，不過看得出，他是有些小得意的。
雖說弟子秋試奪魁算不得什么成就，可起碼能證明自己的眼光是不錯(cuò)(cuò)的，這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這段時(shí)(shí)間接觸下來，兩人相處的不錯(cuò)(cuò)。前世的東門達(dá)(dá)就是個(gè)(gè)怪咖，與這位怪師傅算得上情投意合。
此時(shí)(shí)東門達(dá)(dá)正泡在浴桶內(nèi)(nèi)，皮膚被藥水燒得通紅。
不遠(yuǎn)(yuǎn)處的三缺先生躺在東門達(dá)(dá)剛為他做的搖椅上，來回晃悠。
雖未正式入學(xué)(xué)，東門達(dá)(dá)已經(jīng)(jīng)開始課業(yè)(yè)。三缺先生為他度身定做了學(xué)(xué)習(xí)(xí)計(jì)(jì)劃。
“你將來最好的前途，自然是像為師一樣，成為一名煉術(shù)(shù)士。想煉術(shù)(shù)，先煉氣；想煉氣，先習(xí)(xí)武。”
在三缺先生看來，對(duì)于毫無武學(xué)(xué)根基的東門達(dá)(dá)而言，習(xí)(xí)武乃是當(dāng)(dāng)務(wù)(wù)之急。
所謂入界宜緩，先強(qiáng)(qiáng)健筋骨，拓寬經(jīng)(jīng)脈，將來煉氣之時(shí)(shí)方可事半功倍。
三缺先生只傳給東門達(dá)(dá)一套儒家正氣拳，這套拳法的特點(diǎn)(diǎn)就是簡單實(shí)(shí)用。
功法算得上是爛大街的大路貨，但好處是一學(xué)(xué)就會(huì)，易于上手。與淬體藥物配合才是關(guān)(guān)鍵。
藥方是三缺先生配的，據(jù)(jù)說里面有一味淬體常用的靈草，每天泡一次至少要花十枚金幣。這讓東門達(dá)(dá)咂舌不已，看來錢彩說學(xué)(xué)武燒錢，真是所言非虛。
“師傅，御城書院采取分封宗法制，那么貴霜大陸的土地豈不早被大大小小的家族瓜分完了？”
想起漆雕良前日之言，東門達(dá)(dá)有些疑問。
“那是自然，除了縣城之地有一部分為官產(chǎn)(chǎn)，其余地方都是私人領(lǐng)(lǐng)地。”
“那么大家族豈不一勞永逸？平民則難有機(jī)(jī)會(huì)出頭。”
“倒也不盡然。大家族也有衰落之日，一旦族中沒有與爵位匹配的煉氣士，多余的領(lǐng)(lǐng)地就會(huì)被褫奪，會(huì)被新崛起的家族瓜分。”
“您跟我說說御城書院的宗法制是怎么回事兒唄。”東門達(dá)(dá)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