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敏的身子略略養好了一些,到底還是瘦了,原來做好的嫁衣,腰松了一寸多,只能拿給繡娘去略略收了腰,又將腰帶細細系緊了。
八月二十日,天蒙蒙亮,蕭敏便被叫了起來,喜娘給她開臉,忙活了一早上,終于打扮好。
眾位來觀禮的婦人、姑娘看蕭敏端坐在床上,清麗秀雅、卻又因一身紅裝顯出獨特的嬌俏嫵媚,紛紛盛贊蕭敏。
蕭敏有些受不住,低下了頭。大太太含笑謙遜:“多謝眾位美言啦。”
大太太看著自家女兒,又是喜又是有些憂:女兒要長大要成家了。從此,這個孩子就要離開蕭府,獨自去面對她自己的生活了。
不多時就聽到外面說,新郎官來了!
大太太紅著眼睛給蕭敏蓋上紅蓋頭,雛鳥就要離巢,自己飛向天空了!
蕭敏眼前紅彤彤一片,抱著喜娘塞過來的寶瓶,內心竟然一片平靜,繡嫁衣時的憧憬、害羞、歡喜,此刻竟全都沒有,只剩如古井之水般的清冷。
新郎官進得門,攔門的哪里攔得住這庶吉士呢,不多時就接到了新娘。
蕭敏拜別了長輩,坐上了花轎,聽著鼓樂響起,轎子晃晃悠悠地離去,終于聽不到蕭家眾人的聲音,蕭敏心中突然生起了無限的離愁和不舍。
從此真的要離開蕭府,離開親人,離開那個熟悉了一切的家,從此冠上封蕭氏。
想到離開老太太、大太太、蕭斐、蕭敬等人,豆大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掉落在嫁衣上,暈染出一個一個的圈。
到了封家,拜了天地,送進洞房。
封錦如愿以償地娶到了蕭敏,心情十分好,臉上掛滿笑意,聽著喜娘的指引,挑開了蓋頭。
但見蕭敏芙蓉如面柳如眉,妝容喜慶,顯得格外誘人,不禁咧嘴笑了。
房里眾人紛紛夸贊:“好個如花般的新娘子,真是一對璧人。”
喝了合巹酒,封錦出去待客,留下蕭敏在喜房。
封錦親戚不太多,房里的眾人是康樂郡主的親密友人,也不十分打趣蕭敏,略坐坐也紛紛出去了。
蕭敏放松下來,福兒、祿兒等人給蕭敏卸下釵環。剛剛收拾妥當,已經有有人送上了食物。
來人低眉順眼稟道:“奴婢是少爺屋里的丫頭墨兒,少爺早已經吩咐,待少奶奶得空了,就送上膳食。”
蕭敏打量這丫頭,中等個子,相貌普通,十六七歲,頗為老實的樣子。
蕭敏點點頭,吩咐打賞,福兒應聲拿出打賞的荷包。
墨兒連忙叩謝。
蕭敏用了膳,便聽隨著鋪床禮過來的祿兒回稟所知的封錦院子里的事情。
福兒已經過來服侍蕭敏盥洗。
天漸漸黑了,蕭敏看著屋里的龍鳳紅燭,不知道封錦稍后是否會過來。
因為婚前議定先不同房,所以院子正房明間兩側的屋子都做了臥室,一間是喜房、作為新房,另一間也是裝扮的喜喜慶慶的,給封錦住。
蕭敏猶豫之間,聽到有人報:“少爺回來了。”
蕭敏還沒來得及動作,封錦已經進了新房,徑直在床上挨著蕭敏坐下,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一靠近就聞到了濃濃的酒氣。
蕭敏有些不大適應,略略偏頭。
封錦原來白玉般的臉,此時紅紅的,將雙眼襯托得越發地亮。
他目光落在蕭敏臉上,笑得咧開了嘴,雙手拉住蕭敏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終于娶到你了。”
蕭敏看著他一徑的動作,瞪大了眼睛,這...他這是喝醉了嗎?手握得好緊,疼。
蕭敏掙扎著要從他手里掙脫,他卻不放手,握得越緊,嘴里呢喃著:“別動,別動一會就好。”
蕭敏掙脫不開,只得由著他,見他亮晶晶地望著自己,臉不禁有些發熱,撇開了臉。
屋子里安安靜靜的,只聽到紅燭燃燒的聲音。
不過一小會,蕭敏感覺到肩膀的重量,竟是封錦靠在自己肩膀睡著了。
蕭敏一手輕搖封錦的肩膀,“醒醒,醒醒。”封錦卻毫無反應。
蕭敏有些頭疼:這可這么辦,讓他在這里睡下,自己去另一間屋子睡?
蕭敏用力掙脫封錦的手,卻發現掙脫不開,依舊握得很緊。
只得叫人進來,將封錦從自己肩膀,扶下來,就著床躺下來。
手依舊掙不開,丫頭們叫他,卻叫他伸手將靠近的丫頭打開了,看樣子是醉了。
蕭敏無奈,只得讓他就這樣躺著,被子被他壓住了,蓋不了,只得叫丫頭再取一床被子來,給他蓋上。
蕭敏坐下邊上,看著自己被握緊的手,輕輕翻了個白眼,等他再睡熟一些就脫身去那邊的屋子。
不想,終究是生病之后還沒恢復過來,很快走了困,也在橫躺在床上,睡了下來。
一夜睡到天蒙蒙亮,醒來發現,自己脫了鞋襪,和封錦并排橫躺在床上,手還被封錦拉著,全身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
封錦還睡著,酒氣已經散了,臉也不紅了,安安靜靜地睡著,紅燭映在他臉上,高挺的鼻子有暗暗的剪影,睫毛長長的,眼下落下一絲睫毛的陰影,讓他的臉龐顯得分外柔和。
蕭敏呆呆地望著封錦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