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寒冬依舊天朗氣清,在董冬兩點(diǎn)(diǎn)一線的第七天,白清然被醫(yī)(yī)院下了解除包吃住的命令,兩家人都喜氣洋洋地來(lái)(lái)接他出院。
董家的車(chē)(chē)上,董冬跟白清然都坐在后座,董冬依舊在百無(wú)(wú)聊賴(lài)地刷手機(jī)(jī),因?yàn)橐宦芬?jiàn)證了白家少爺?shù)幕謴?fù)能力,所以并沒(méi)(méi)有露出多少激動(dòng)(dòng)的表情。
在白清然冥思的時(shí)(shí)候,他的手機(jī)(jī)響了,遲疑了半刻,董冬提醒道:“嘿,清然,你的手機(jī)(jī)響了。”
“我聽(tīng)(tīng)到了。”清然回了聲,才有些不情愿地接起了電話。
“是的,恢復(fù)(fù)的很好,我出院了。”董冬雖然聽(tīng)(tīng)不到,但是隱隱約約能感覺(jué)(jué)到聽(tīng)(tīng)筒里面的是個(gè)(gè)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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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白清然的溫和的語(yǔ)(yǔ)氣中已經(jīng)(jīng)夾雜著些許不耐煩,董冬聽(tīng)(tīng)出來(lái)(lái)了,不禁聳聳肩,心想他就不能對(duì)(duì)女生溫柔一點(diǎn)(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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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個(gè)(gè)簡(jiǎn)(jiǎn)單的回應(yīng)(yīng),想來(lái)(lái)如果對(duì)(duì)方不是很重要的人,那以白清然的性格應(yīng)(yīng)該馬上就會(huì)(huì)掛電話,董冬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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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練,我過(guò)(guò)幾天就把譜子發(fā)(fā)給你。”居然聊起來(lái)(lái)了?董冬一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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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回來(lái)(lái)。實(shí)(shí)在不行年前我會(huì)(huì)過(guò)(guò)去看看。”董冬沒(méi)(méi)心思玩手機(jī)(jī)了,白清然不是以前的白清然了,他以前很有原則,不是說(shuō)(shuō)好年前不去首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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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回來(lái)(lái)。”董冬內(nèi)(nèi)心酸氣直冒,他這是在哄人嗎?
等白清然掛了電話之后,轉(zhuǎn)(zhuǎn)眼看見(jiàn)(jiàn)本該老老實(shí)(shí)實(shí)(shí)低頭刷手機(jī)(jī)的董小姐竟然放下了手機(jī)(jī)對(duì)(duì)著車(chē)(chē)窗外的風(fēng)(fēng)景在……思考人生。
“阿董,你想什么呢?”
“關(guān)(guān)你什么事?”被點(diǎn)(diǎn)名的某人悶聲悶氣地回答。
“你怎么了?”
“關(guān)(guān)你什么事?”
“你不開(kāi)(kāi)心?誰(shuí)(shuí)惹你不開(kāi)(kāi)心了?”
“關(guān)(guān)!你!什!么!事!”這下董冬終于轉(zhuǎn)(zhuǎn)過(guò)(guò)頭一字一句地對(duì)(duì)他說(shuō)(shuō)。
清然嘆了口氣準(zhǔn)(zhǔn)備接著哄旁邊的人,就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副駕駛座的師娘董冬的母親說(shuō)(shuō):“阿董,你怎么說(shuō)(shuō)話呢?人家清然剛剛出院又惹到你了?懂不懂事?”
董冬撅撅嘴,沒(méi)(méi)有說(shuō)(shuō)話,因?yàn)樗約閡膊恢罏槭裁磿?huì)不開(kāi)(kāi)心,更不知道為什么會(huì)(huì)遷怒到白清然那里。
見(jiàn)(jiàn)董冬沒(méi)(méi)有說(shuō)(shuō)話,董媽媽又轉(zhuǎn)(zhuǎn)向白清然:“清然,你也知道她就是那脾氣。都是你慣出來(lái)(lái)的,你別放心上。”
“沒(méi)(méi)事的師娘,我慣的,我寵著就是。”云淡風(fēng)(fēng)輕地說(shuō)(shuō)出來(lái)(lái),一旁的董冬卻聽(tīng)(tīng)得耳根一熱。
“辛苦你了。”轉(zhuǎn)(zhuǎn)念一想:“清然,你說(shuō)(shuō)你年內(nèi)(nèi)還要去工作嗎?你師父都給你安排好了,手術(shù)(shù)之后好好恢復(fù)(fù)一下,免得我們擔(dān)(dān)心。”
清然溫順地開(kāi)(kāi)口:“放心吧師娘,我還等著除夕夜的那場(chǎng)(chǎng)團(tuán)(tuán)圓飯呢,不管怎么說(shuō)(shuō),我不能給師父丟臉,也就去幾天。”
董媽媽嘆了口氣,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多照顧自己。”
回到家,董冬別扭地鉆進(jìn)(jìn)房間,清然朝著董爸董媽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便也跟了進(jìn)(jìn)去,看到她正坐在書(shū)(shū)桌前開(kāi)(kāi)電腦,問(wèn)(wèn):“阿董,你干嘛呢?”
“沒(méi)(méi)事啊,最近忙著照顧你都沒(méi)(méi)有更新呢,我現(xiàn)(xiàn)在得快馬加鞭,你先回去吧。”董冬故作輕松解釋?zhuān)迦豢叢諮劾鋦怯行o(wú)(wú)可奈何。
“別太累。”說(shuō)(shuō)完摸了摸她及肩的短發(fā)(fā),便轉(zhuǎn)(zhuǎn)身出去。
在清然帶上門(mén)(mén)的一瞬間,董冬便像失去支撐一般趴在桌上,腦海里開(kāi)(kāi)始回想這幾天發(fā)(fā)生的事情,認(rèn)(rèn)識(shí)(shí)清然也已經(jīng)(jīng)有二十四年了,在她的記憶里,白清然就是一個(gè)(gè)神一樣的存在。他會(huì)(huì)在任何時(shí)(shí)候都第一個(gè)(gè)想到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就在幾天前,他居然躺在了病床上,而自己在聽(tīng)(tīng)到他生病的那一刻,那種滋味不敢回味,那時(shí)(shí)候她才知道,堂堂古箏大師白清然也只是普通人,他有血有肉,他再真實(shí)(shí)不過(guò)(guò)。他已經(jīng)(jīng)快三十了,也該……成家立業(yè)(yè)了。就像剛才哄電話里面的那個(gè)(gè)人一樣,會(huì)(huì)哄另一個(gè)(gè)人………
就這樣,她魂游太虛地將之前想的情節(jié)(jié)都寫(xiě)(xiě)上去,完全忽略了一個(gè)(gè)大問(wèn)(wèn)題…………
第二天,董冬睡醒拿起手機(jī)(jī)登陸微博,順著鏈接進(jìn)(jìn)入昨晚更新的章節(jié)(jié),本以為會(huì)(huì)收獲好評(píng)(píng),誰(shuí)(shuí)知評(píng)(píng)論全是:“桑大,你談戀愛(ài)(ài)了嗎?書(shū)(shū)名要不要改成【大家來(lái)(lái)找茬】?“
“大大,一章五千字您敲錯(cuò)(cuò)了99個(gè)(gè),概率是1.9%。”
“桑落大大,章節(jié)(jié)內(nèi)(nèi)容很棒,但是錯(cuò)(cuò)別字是什么鬼?”
“第一次讀一本小說(shuō)(shuō)還要自帶翻譯,我的天吶,中文果然博大精深。”
“你們別亂說(shuō)(shuō),我們桑大大是用的通假字,才不是錯(cuò)(cuò)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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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冬趕緊退出頁(yè)(yè)面,不敢再去看評(píng)(píng)論,心里還不忘罵白清然持續(xù)(xù)拖后腿。理了理思緒之后,任命地給娟姐打了個(gè)(gè)電話:“娟姐,我知道………,”
本來(lái)(lái)董冬已經(jīng)(jīng)準(zhǔn)(zhǔn)備好了一堆地腹稿,誰(shuí)(shuí)知娟姐接過(guò)(guò)去就說(shuō)(shuō):“桑落,沒(méi)(méi)發(fā)(fā)現(xiàn)(xiàn)啊,你還挺會(huì)(huì)給自己做宣傳啊,因?yàn)檳氵@章錯(cuò)(cuò)別字原因,讀者增加了三分之一,孺子可教,但是,這個(gè)(gè)方法只可用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娟姐你教的好,要不是你這么多年一直培養(yǎng)(yǎng)我,我也不會(huì)(huì)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我這樣也是飲水思源。”
“我讓你說(shuō)(shuō)獲獎(jiǎng)(jiǎng)感言了嗎?還不快去把錯(cuò)(cuò)別字改過(guò)(guò)來(lái)(lái)。”
“他們都截屏圈出來(lái)(lái)了,我亡羊補(bǔ)(bǔ)牢完全沒(méi)(méi)用啊。”
“你要等他們幫你都改好嗎?都圈出來(lái)(lái)了不是更好找,快去。”
董冬癟著嘴掐斷電話,任命地返回去改錯(cuò)(cuò)別字,其實(shí)(shí)她是最怕看自己小說(shuō)(shuō)的人,沒(méi)(méi)有原因,就是覺(jué)(jué)得矯情。如今卻硬生生將那章背了個(gè)(gè)滾瓜爛熟。
這件事情之后,董冬已經(jīng)(jīng)接受了粉絲賜的新名號(hào)(hào)——來(lái)(lái)找茬大師。雖然有些長(zhǎng)(zhǎng),但畢竟有個(gè)(gè)身份,也算是個(gè)(gè)大師了吧。
公歷新年一月十四,白清然出院后的第四天,董冬收到了她師兄的喜帖,忽略掉前面的寒暄,直接跳到日期——公歷新年一月十五。并且備注希望白清然能出席。董冬想了想,關(guān)(guān)了郵箱,決定這次要自己一個(gè)(gè)人去,以后爭(zhēng)(zhēng)取不給清然找麻煩。
當(dāng)(dāng)天晚上,董冬登陸微博:“明天參加同學(xué)(xué)婚禮,敢問(wèn)(wèn)各路好漢,這個(gè)(gè)拖稿的理由是否充分?哈哈哈哈……………”
隨后的熱門(mén)(mén)評(píng)(píng)論沒(méi)(méi)有懸念:“為什么一個(gè)(gè)單身狗要花錢(qián)(qián)買(mǎi)(mǎi)狗糧了還能笑得這么開(kāi)(kāi)心?”
“我的偶像大概是個(gè)(gè)傻子吧。”
“要隨份子錢(qián)(qián)了還笑得這么歡樂(lè)(lè)的也就只有你了。”
“你這種拖稿的行為是單身狗在報(bào)(bào)復(fù)(fù)社會(huì)(huì)。”
董冬看著評(píng)(píng)論笑得前俯后仰,點(diǎn)(diǎn)擊一個(gè)(gè)人的評(píng)(píng)論回復(fù)(fù)道:“愛(ài)(ài)到深處自然黑,我懂你,送上一個(gè)(gè)超大的么么噠。”
回復(fù)(fù)完之后退出了微博,繼續(xù)(xù)碼字,文藝女青年的假?zèng)]那么好請(qǐng)(qǐng),只能今天辛苦點(diǎn)(diǎn)把明天的一同寫(xiě)(xiě)上了。
第二天,董冬起得比較利索,絲毫沒(méi)(méi)有拖拉,花了一個(gè)(gè)半小時(shí)(shí)挑衣服和化妝,十一點(diǎn)(diǎn)整將及肩地微卷頭發(fā)(fā)扎成半丸子頭,對(duì)(duì)著鏡子滿意地笑了笑,便精神抖擻地出門(mén)(mén)。
在出租車(chē)(chē)上,董冬拿出手機(jī)(jī)登陸微博,想分散一下注意力,沒(méi)(méi)想到真的就有驚喜——白衣居然贊了自己昨晚的請(qǐng)(qǐng)假微博。
董冬立馬兩眼發(fā)(fā)光地笑了起來(lái)(lái),回復(fù)(fù)了白衣的贊:“翻譯,朕已閱。”
不肖兩分鐘,白衣便回復(fù)(fù)了她:“準(zhǔn)(zhǔn)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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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門(mén)(mén)口,董冬深呼吸兩下,帶著一種慷慨就義為國(guó)(guó)捐軀的氣場(chǎng)(chǎng),便往指定的大廳走去。在快到大廳的時(shí)(shí)候,就看到一個(gè)(gè)熟悉的背影站在大廳門(mén)(mén)口,跟一個(gè)(gè)人在聊著天。董冬認(rèn)(rèn)識(shí)(shí)他,大學(xué)(xué)里白清然跟他一個(gè)(gè)宿舍,感情還不錯(cuò)(cuò),叫什么還真不記得了。
本來(lái)(lái)打算無(wú)(wú)視的她,卻在聽(tīng)(tīng)到自己的名字后,還是選擇了躲在柱子后面,不遠(yuǎn)(yuǎn)不近,剛好可以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他們談話。
“我還以為你要帶著董冬一起來(lái)(lái)呢。”
清然了然于心地笑了笑:“我來(lái)(lái)就夠了。”
“喲喲喲,瞧你那得瑟樣,你跟她什么關(guān)(guān)系啊?”
清然揚(yáng)(yáng)了揚(yáng)(yáng)手里署名寫(xiě)(xiě)著【董冬】的紅包:“能幫她隨份子錢(qián)(qián)的關(guān)(guān)系。”
“你別這樣,我又不跟你搶。”
“你搶得過(guò)(guò)我?”
白清然的室友像是想起了什么,收起玩笑得口吻正色說(shuō)(shuō):“當(dāng)(dāng)年的事你可是當(dāng)(dāng)著眾多師生給了今天的新郎官一拳啊,怎么還過(guò)(guò)來(lái)(lái)?”
“上次他的訂婚宴我跟阿董不小心撞上了,如今不來(lái)(lái)倒會(huì)(huì)顯得我心胸狹隘呢。”
“這都能碰上。”
清然淺笑,:“進(jìn)(jìn)去吧,來(lái)(lái)都來(lái)(lái)了。”
聽(tīng)(tīng)到腳步聲越走越遠(yuǎn)(yuǎn),董冬才心虛地從柱子后面出來(lái)(l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