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屢次逃脫,均被抓回,抽捏撕打,遍體鱗傷,正是:月朗空山寂無聲,唯聞孤女泣斷魂。非是無力甘受苦,實為命數巧安頓。
一日夜半,蟾光輕落,遍照瑤琴,面弦光彩,閃耀吉祥。青冥撫琴而歌:“
花街柳巷日生愁,切齒隗坊草頭王。望盡秋水趨寒園,鳳凰柱間松入寒。
寶髻玲瓏金步搖,環佩叮當彩云飄。青鸞無情把信報,魚雁有心恨難消。
來往匆匆如隔世,誤落塵中紅花池。回心轉意非文淑,洗心革面往何處。
我見西風熏百花,玉臂盡是苦人家。笙歌達旦無休止,背后孤寂誰人知。
仕子流連忘歸期,埋骨花間無人泣。窗外烏夜啼不休,門前車馬行如流。
蓮生苦海出芙蓉,寧破玉身葬花叢。心如枯井波不生,狂風肆虐亦無用。”
琴聲悠遠,只迷得星斗抹眼,新月撥云,歌者罷舞,依柱聆聽。
那仕子夜半初聞此音,便生幻象。心多憐惜,頭痛欲裂。
目放兇光煞氣縈,烈焰騰騰怒火驚。鹿盧劍朝琴音來,只問青女何處行?
一劍劈去,只見紫金劍影飛入虛空,徑直朝玉樓而來,削了門樓一角。
次日,仕子換了一身白衣,晃晃寶劍,變作一把折扇,徑直朝昨夜劍影方向而來。
路遇拐賣青冥仙子一行人,趁著昨夜的怒氣未消,尾隨拐入陋巷,攔住去路。
領頭問言:“壯士,何故攔住我等去路?”
仕子抱劍言道:“近日手頭欠緊,須得些好處用用?”
領頭聞得話中意思,言道:“太歲頭上動土,不耐煩啦?上!”四人一擁而上。
不想仕子出身幽冥,學的些手段,三拳兩腳,就將四人打趴在地,仕子拈印訣,口出符咒,將四人圍住。
五人驚呼不已:“上仙饒命,我等不識大法,觸怒圣顏,望祈恕罪。”言罷,跪拜不已。
仕子言道:“我知爾等來處,并非凡人,與人世間集斂財氣,以養真元。然前日,你等于溪邊撿得一女,賤賣玉樓,卻是在下故友,我今欲尋得她回,正需向你等借些財氣方好。”四人一聽,驚出一身冷汗,買賣沒賺,今倒得罪了財神,跪求不已。
“上仙饒命,我等眼拙,未識大圣,萬望慈悲,放過我等。”
“你等賤賣她身,玉樓受苦,夜半琴聲,擾我頭痛欲裂,豈肯饒你?”言罷,猛烈捻訣,片刻四人現出原形,乃是四只金蟾:
背拴錢串點石晶,財源滾滾金光明。口含大錢招財至,鴻運當頭步步贏。
足踏銀山元寶地,發財雕來刻恭喜。昂首吐納十方財,蹲身不挑分與厘。
仕子拔出鹿盧劍,指向金蟾,劍光寒戾直逼蟾身,財氣由內而外,源源滲出護住蟾體,因遇劍光而回流劍中,只吸得四只金蟾,恍恍惚惚,欲言無力。
仕子收回寶劍,訓道:“今后若不為蒼生謀福,成得正果,定取你等性命。”言罷,撤回咒訣,四人慢慢恢復人形,攙扶而去。
仕子路過一算命攤子,聽得攤主叫賣:“三世命數掌中握,秘授天機百夢破。算命,解夢!”仕子回身坐于攤前。
“公子,算命還是解夢?”
答言:“解夢。”
相士言道:“請公子道明夢相。”
答言:“鎖魂繩縛身,林蔭道拾鏡。”
那道者問言:“鎖魂繩是否發于天?”仕子不急不慢點點頭,
“鏡中人乃是一妙齡少女?”仕子依舊點頭。道者擼須笑而不言。仕子有些不耐煩,將折扇合起,順手伸到桌下,化作一柄長劍,直指道者胸腹。
那道者先是一驚,忙言:“壯士莫急,我言便是。且將寶劍收起。”仕子收回寶劍,依然化作折扇。
“鏡,喚名小菱花,乃女子閨中之物,夢中鏡,又名如意鏡,公子路上拾鏡,豈不是要心想事成,喜得連理!”
那仕子扔下一錠銀兩,言道:“若有半句虛言,定讓你于此無地謀生。”言罷,消失于人群中。
那道者目送仕子離去,自言道:“我擺攤算卦數十載,未遇此等奇夢之人,想必定非凡人。只是鎖魂繩縛身,難免情事糾纏,難成正果。可惜了千劫苦修,萬載功德。”言罷,搖頭嘆息,收攤而去。
仕子尋到醉生夢玉樓,見門庭若市,暢然而入,早有粉黛蜂擁而至,端茶問暖,爭相獻媚,仕子全不為所動。
往桌上丟一包金子,“請當家的出來見我。”眾人分搶,報與鶯姑。
片刻,鶯姑老遠打量仕子:
八尺修身白俠裝,胸闊膀寬腰臂圓。目透英氣白面須,鬢梳發梢眉宇軒。
額束紫帶耳垂珠,左品香茗右持鹿。百花噴香不欲醉,只戲芙蓉水中蘇。
鶯姑滿臉賠笑:“公子,哪里人士?怎的面目生疏?”邊說邊倒酒。“我醉夢樓中,多是花中極品,不知公子相中哪位?”
仕子又從懷中掏出一錠元寶,丟于桌上,言道:“我尋昨夜撫琴之人。尋得此人,我另有重謝。”
鶯姑兩眼放光,言道:“我樓中姑娘,多喜月夜撫琴,昨夜更甚,不妨我與公子辦個撫琴探花會,也好應了公子的雅興如何?”見仕子無言語,鶯姑便暗示眼色,吩咐左右備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