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墓封土的碎片四散,但如同陷入無形的泥沼中緩慢紛飛,塵埃與飛灰等更是不復存在,似是被某物清空。
一尊金身自大墓封土碎片流中漸漸浮現,呈現出青金色的光彩,釋放出青色的氣息;金光與銀光繚繞其周身,將那青色的氣息與外界隔絕。
司寇昜的術法被強絕的爆炸轟碎,她沒來得及切斷聯系,結果被大墓炸裂產生的高等級能量沖擊,霎時間陷入昏迷。
閻淼的帝休木根莖在暗質能量的保護下只是損失了末梢,被他及時收回,緊接著便帶著司寇昜后退,遠離正緩緩飛來的龐大碎片。
“司寇!”閻淼焦急,奈何司寇昜被虛空墓的力量沖擊,哪怕是用靈體也暫時無法喚醒,閻淼只好將她帶到一塊巨石后方先安置下來,他則立刻變換方位,來到原先石碑的正面方向小心觀察。
青金色金身周圍,青色氣息愈發厚重,外圍的金銀之光中,銀光率先暗淡了,金色光芒倒是很持久,但看樣子也堅持不了多久。
閻淼驚詫,暗道:“這難道是一處封印,封存著虛空墓的真身?!”
也就在他念頭初生,金身外的銀光迅速消散了。
……
在這被毀滅的世界外,一重重厚重的運行相互連接,構成一枚枚足以覆蓋三分之一太陽系的龐大符文,將這方浩瀚的世界與本宇宙徹底隔開,生生造出一個大到不可思議的界中之界。
然而今日,一枚符文開裂,崩碎了,仿佛經歷無盡歲月的宇宙輻射后,堅硬的礦物終于熬到了壽命的盡頭。
第一塊構成符文的隕星炸裂,接二連三地,整個符文都崩潰了,緊接著,便是包裹著整個世界的符文層,都從這一點開始分崩離析,一個久遠到早已無人記得的世界此時重新出現在超凡眾生的久遠記憶中。
世界早已毀滅,山川被截斷,大地凌空漂流,星辰高懸于萬丈之上,草木化作參天巨錐,穿刺著無數畸變的礦化尸骸。
無數的巨大椎體之間,一具枯瘦的殘軀正在緩緩前行。它的頭顱空洞,眼眶內雙目如同梅干,燃燒著白金色的靈體之火;脖頸以及前后胸的血肉早已干枯剝落,暴露出所有的骨骼,體腔內部是已經被歲月腐蝕得徒留框架的臟器,一道道暗金色符文在臟器之間游走,保持著這具殘軀的生命力。
活脫脫一具行走的腐朽干尸。
它左手握著一塊石磚,右手拄著一根銹跡斑斑的金屬輥,一瘸一拐地行走在這浩瀚且毫無生機的大地之上。
突然,殘軀左手緊握的石磚有了異動,干尸有了感應,立刻停了下來,抬起左手看去。
只見青灰色的磚石表層快速剝落,一抹晶瑩的黑色數秒之內取代了原先的古老色澤。緊接著,一個個毫厘大小的四棱柱從這黑色的方塊上升起又落下,也不知道將要組成什么樣的事物。
干尸眼眶內靈體之火暴漲,將整個顱骨都照的通透。它立刻揮動手中的金屬棍,直接將一株參天巨錐從根部打斷,任其在空中爆碎,上面數百句變異的尸骸化作灰燼珊珊落下。
它將正在變化的黑色石磚放在巨錐的斷茬上,安靜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不多時,黑色石磚完全停止了變換,化作一座微縮的墓碑立在斷茬上,干尸眼眶內的靈體之火愈發明亮,緊接著,拉風箱一般的笑聲從這具干尸軀體的所有孔隙中四散而出。
“呵呵……邪帝……‘虛空’再現,此界回歸……我終究是……回來了!”
……
閻淼立刻躲避,同時喚醒帝休幼苗令其大肆吸收暗質能量,終于暫時成為帝休木的完全體。
但此時,那尊金身外的金光突然脫離了原處,在倒塌的石碑上化作一尊人形。
“我說過,你阻擋不了。”青金色金身表面布滿裂紋,海量的青色氣息爆裂而出,仿佛沖破了最后一道束縛它的障礙,在原地凝聚成一具青灰色的人形,任由金身的碎片消散。
金色的身影不言語,只是安靜地盯著青灰色人形,兩者就這般對峙,數分鐘后,金色身影才說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p> “可對我來說,現在正是時候,”青灰人形說道:“你感覺到了嗎,虛空界已經回來了,這說明,超古代的修行者,超空間之上的存在留下的封印已經解除,這自當是吾身重現之時!”
“因為發生了意外,”金色身影說罷,朝閻淼這邊看了一眼,接著道:“他還沒回來——他本體回歸之日,汝等重現之時,這也是你們當初承諾的?!?p> 青灰人形沉默,他的確不能打破當年的承諾,否則將承受他不可承受之重,但經年累月在此地蟄伏,他著實是憋壞了——畢竟他也不是反派,不想做些出格之事。
“好吧,”青灰人形終于說道:“我可以繼續呆在這里,但,能不能別用那個廢土殼子罩著我?怪晦氣的?!?p> “可你本就是靈體,那樣不更符合你的身份嗎?”金色人形調侃,看上去兩人實際上的關系是非常好的。
“……真想揍你一頓啊。”青灰人形重重一嘆。
“可你打不過——你連那個小……你練他都打不過?!苯鶘誦嗡坪跣α?,他接過青灰人形的話茬,指著帝休木下蟄伏的閻淼說道。
“哼!你這個狗東西,這么久了,還跟當年一樣損!”青灰人形罵完,揮手喚來已經爆碎的金身將之重聚,而后重新匯入其中,穩穩地落在原先大墓的中央,并就此沉寂下去。
倒下的石碑也重新立起,只是那些四散紛飛的大墓碎片沒有重聚,但也停止了運動,在各自的運動軌跡上保持了靜止。
金色人影滿意地點點頭,而后轉身,看了看帝休木,仿佛看到了下方陷入沉思的人,而后原地消散。
閻淼從樹下鉆出來,沖向司寇昜的藏身處,同時回味著之前的所聞所見。
金色人影,應當就是“那位”的后人,他透露出的氣息與之前所接觸的那個神秘人極其相似。
那尊金身中出來的青灰人形是誰?閻淼沉思,終于想起自己初入封霆世界時,從樂正火舞那里臨摹來的那道符文中看到的模糊虛影。
“難道當時看到的,是虛空墓內部的景象?”
閻淼想著,再次嘗試以靈體能量喚醒司寇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