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拉師父坐下，興奮地搓搓手：
“今兒是您徒弟我的生辰，我好不容易炒了幾個菜，如今我們也算一家人，師父您嘗嘗也是好的。”
師父掐著指頭算了一下：“去年也是這個日子收了你為徒，確實該紀念一番。”
師父執箸挑了口菜入口，缺皺起了那雙好看的眉頭。我嚇了一跳，不應該呀，我嘗過的，應當是味道不錯的。
“咳……師父，不好吃？”我嚼著一口肉疑惑地問道。
師父搖搖頭：“常年辟谷，有些不習慣罷了。”
“哦，”我拎出酒壺來道：“那師父就喝酒吧，剩了菜我倒給后山那些靈獸就好了。”
師父抿嘴含笑嗔了我一眼：“哪有靈獸吃這些凡物，況且徒兒做的很好吃。”
噯喏，師父這廝突然笑的這般溫柔，我的胸口都要突突跳了……也罷，正好，肉都是我的了。
師父又吃了兩口：“徒兒以往生辰又如何過？可也有一桌飯菜？”
“當然是一個人過，鄰居又不會因為我過生辰就多給我個紅薯。不過我向來會用自己一年攢下來的幾個子兒買個包子。”
我狠吃了幾口，一抬頭看見師父那雙不通世俗的眼睛流露出幾分同情……本小姐被同情了。
“師父我騙你的，我十三年的生辰都過的很是滋潤呢。”我只不過才寒酸了三年而已呀。
可惜那雙眼睛似乎沒相信這話。
“徒兒放心，為師當會好好愛護你的。”
我愣了愣：“師父，你為什么收我？”難不成還是因為我這身寒酸的氣質分外出挑么？
“不瞞徒兒，為師在此之前曾養過不少靈物，確都不知為何死去了。”
他很溫和地瞅我一眼：“為師便想，是不是一個徒弟會好養活一些，恰好看你靈根出眾，忍不住想試上一試。”
這一番話讓我卡了嗓子，漲紅了臉使勁地咳嗽。
這個師父，一點都不溫柔！我呸！
師父喝了一口我備的酒，立馬嫌棄了我的品味，之后又拿來了據說是釀了有兩百年的酒要同飲，我少不更事，喝了。果不出所料，我醉了個半死。
我萬分地同情師父以前所養的那些靈物，所以在師父抱起我回房時我善意地提醒到：
“師父，你以后……不能再養別的靈物了，別的徒弟，不行，也不……”
話說的顛三倒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可是還沒說完，我“哇”的就吐了。
我感覺抱著我的師父一僵，然后又繼續走，大概是用凈身決了，嗤！仙人就是這么講究的厲害！
我耳邊又聽到師父輕輕地嘆氣道：
“好好好，為師就養你一個，徒兒乖一些，莫要再踢為師了……”
我臉更熱了，大概也紅的厲害，這仙家的酒后勁真是一陣一陣的猛噯。
我躺在榻上，揪住那只青色的衣袖就嗚嗚嗚的哭訴起來：
“嗚……師父啊！我好想我爹娘。”
“你爹娘早已投胎到好人家了，徒兒安心。”
“……投了胎，他們就不，不是我爹娘了。”我哽咽得一抽一抽的。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卻沒再出口安慰我。
“我，我還想楊家小哥兒了。我還想當他媳婦呢，嗚嗚嗚，他家那么有錢，一定會過得很滋潤的。”
“可徒兒在這里亦十分滋潤。”
“……”
師父是仙人，自然不會懂我的，我恨恨然咬著被角。
師父又拍拍我的頭：
“就算沒有他們，為師也會好好愛護你的，絕不會將你養死了去。”說完他似乎又想了想。
“死了為師也會找到徒兒的轉世彌補你的。”
……師父我求你手下留情放過我，我還不想投胎，嗚嗚嗚。
我在睡夢中咂咂嘴，突然腿一抽把我抽醒了。我抹了一把臉，沒摸到口水，于是腳一蹬打算下床喝些水，我現在頭暈的厲害，昨晚說的渾話也一句句的憶起來。
我剛倒了一杯水，師父就施施然進來了，我連忙擼了兩把頭發，好歹師父也是個男子，我要顧及一些自己端莊的形象。
“徒兒，你看這個。”
師父拿了塊鏡子給我看，我探頭往里瞧，抽了抽眼角。
“師父，這兩個口水亂飛的小屁孩是哪個？”
“他們二人乃是你父母的轉世。”
哦，想來我昨日那些渾話又叫師父這個仙人同情了。我一屁股坐回去道：
“師父，我爹娘去了就回不來了，他們現在也不是我爹娘了，他們不會叫我菲菲了。
就像如果我死了，師父若再找到我的轉世，再見面時我也不會喊您作師父了。”
師父默默收回了鏡子，似作了然地點點頭：
“那為師絕不會讓你再度投胎的。”
哦，看來我這輩子解脫不了了，只能與這不大機靈的美貌老師父作伴了。
似乎也不是那般差。
如今我學有所成，會些御劍飛行與法術，我也能自己御劍下山到門派里玩玩。
我今天頭一遭到留香門閑逛，一眼就瞅見了那個在我報名時鄙夷我的小哥兒，遂我興奮地朝他打招呼：
“誒！誒！小哥，還記得我嘛？”
那小哥面容微微擰巴，語氣有些猶豫不決：
“莫不是……山上那位的徒弟？”
“誒呀，正是正是。”
他一哆嗦，沖我鞠了一躬：
“見過師叔。”
左右弟子見狀也紛紛下拜。
“……”
我左右看看，就我一個。唔，原來師父的輩分如此高，連著徒弟我也沾光。
“咳，不必多禮。”
我拍了拍這小哥兒的肩膀：
“你們這些小輩要努力修習呀，切不可偷懶。”
那小哥兒驚奇地看了看我，大概是沒見過我這般不要臉的人。嗤！見識淺薄。
“師叔教訓的是。”他咬著牙應道。
我哈哈笑了：“你這小哥真有意思，你且報個名字來。”
他看我這樣子知曉我在故意逗他，倒也不惱了。
“我名喚作張鴻，你久不出那仙山，若是樂意，我來帶你逛逛這兒。”
“好吧，師叔允你偷這一回懶，我們快走罷。”
“我記得你名喚曹菲，你收拾干凈了也是個挺好看女子。”
我故作打量了他一番：
“你若說話再好聽一些，也是個不錯的小哥兒。”
張鴻當真不錯，帶著我玩了一天，我問東問西也未覺得我煩。
唔……若實在求不得楊公子，這個張鴻也是不錯的。仙門日子，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