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分堂的魔教教徒殺光后,華銘宇收刀入鞘,轉(zhuǎn)(zhuǎn)過身,走向郝東溪。
看到華銘宇走近,郝平凡和錢寶寶都有些緊張感,不過一想到功力驚人的韓管家就在他們旁邊,瞬間底氣抬升,腰板筆直,昂首挺胸,一副無所畏懼的姿態(tài)(tài)。
郝東溪從容地抬起手,做出撫須的動作,又忘了胡須已經(jīng)(jīng)剪掉這茬事,撫須也只能改成摩挲下巴了。
站到郝東溪面前,華銘宇看了看氣定神閑的韓管家,心知有這個(gè)高手在,今天怕是難以如愿了,但叫他放棄是絕不可能的,雖說就算沒能把人帶回去,也不會受到很嚴(yán)(yán)重的處罰,但這是一個(gè)失敗的記錄,即使之后做過多少成功,它也依舊存在。
每個(gè)人都是有名利心,不管再怎么淡泊名利,終究也是會有一點(diǎn)私欲,無欲無求,那是超脫凡塵的神仙,唯有七情六欲,才是人。
華銘宇性子雖冷,但也是人,他的需求不多,只是想要每次任務(wù)(wù)都能完成,是止殺戈在他年幼流浪街頭、風(fēng)(fēng)霜露宿時(shí)收留了他,讓他活下來,傳授了他一身本事,將他培養(yǎng)(yǎng)成一名止殺戈,縱使朝堂和江湖都不待見他們這群人,他也為自己的身份而光榮。
止殺戈沒有廢物!
這是當(dāng)(dāng)初接受訓(xùn)(xùn)練時(shí),經(jīng)(jīng)常聽到的一句話,他們都把這句話聽進(jìn)(jìn)耳里,記在心里,無時(shí)無刻都以此鞭策自己,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認(rèn)(rèn)真對待,成為一名合格的止殺戈,不被他人所喜、卻又能叫人忌諱的存在。
華銘宇沉默了一下,道:“請隨我回去。”
語氣不像原來那般強(qiáng)(qiáng)硬,難得地帶上了“請”字。
硬的不行,華銘宇也只能用軟的了,只是這方面他不擅長,能說出這句話已是不易。
郝東溪默然。
良久,郝東溪有些惆悵,又有些釋然地道:“十六年,十六年,值了……”
“我跟你回去。”
話說出口,郝平凡不由急了,十分不解地道:“爹,你干嘛要答應(yīng)(yīng)他?”
“平凡,有些事情,也確實(shí)該做個(gè)交代了……”
郝東溪微笑著說道。
“有些事,有些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郝平凡也有些氣了。
郝東溪臉色復(fù)(fù)雜地看著郝平凡,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那是什么時(shí)候?”
郝平凡反問道。
郝東溪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轉(zhuǎn)(zhuǎn)頭看向韓管家,懇切道:“能請韓兄替我照看一下嗎?郝某感激不盡。”
韓管家微微頷首。
郝東溪拱了拱手,以表謝意,然后看著郝平凡,道:“不要來找我。”
聞言,郝平凡不禁急道:“爹,我怎么可……”
“如果你還認(rèn)(rèn)我這個(gè)爹的話,那就聽我這一次,”郝東溪打斷了郝平凡的話,臉色無比嚴(yán)(yán)肅,“爹知道你從小到大都很有主見,但這次,我希望能聽我,可以嗎?”
郝平凡還是第一次見到爹這般態(tài)(tài)度,以往的叮囑,更多的是關(guān)(guān)切,如此嚴(yán)(yán)肅端莊,還是頭一回。
郝平凡咬著牙,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yīng),郝東溪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
良久,郝平凡才不甘心地點(diǎn)頭,隨機(jī)(jī)上前一步,來到華銘宇面前,眼神毫不退縮,“我爹跟你回去,會有生命危險(xiǎn)嗎?”
“無可奉告。“
華銘宇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
郝平凡握緊拳頭,怒視著華銘宇。
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華銘宇,實(shí)際上,這次任務(wù)(wù)十分奇怪,以往都是有說明原因,可這次卻只是提供了郝東溪的所在地,至于為何要千里迢迢到一個(gè)窮鄉(xiāng)(xiāng)僻野的村莊里抓他,卻是只字未提,華銘宇雖然心有疑惑,但也沒有任何質(zhì)(zhì)疑之心,只因?yàn)椋@次任務(wù)(wù),是當(dāng)(dāng)今圣上傳下的口諭!
若不是怕打草驚蛇,引起一些牛鬼蛇神的窺視,止殺戈的最高掌權(quán)(quán)者都要親自走一趟,最后也是看在華銘宇過往表現(xiàn)(xiàn)卓越,且身份處于一個(gè)恰到好處的程度,才會把任務(wù)(wù)交給他。
華銘宇在止殺戈中屬于中等層次,比他厲害的,過于招人注意,行動不便,比他弱的就不用說了,實(shí)力難以勝任,因此華銘宇這種有一定實(shí)力且不算明顯的,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記住,不要來找我。”
又強(qiáng)(qiáng)調(diào)(diào)了一遍,郝東溪的臉色才柔和下來,拍了拍郝平凡的肩膀,道:“你已經(jīng)(jīng)長大了,爹以你為傲。”
郝平凡一臉倔強(qiáng)(qiáng)地道:“你會平安回來吧?”
眼中充滿懇求。
郝東溪抿了抿嘴,故作鎮(zhèn)(zhèn)定地道:“那是當(dāng)(dāng)然,這樣吧,一年,你就等一年,爹把事情都忙完就回來了。”
“半年,要是半年等不到,我就去京城找你。”
郝平凡堅(jiān)定地說道。
郝東溪笑了笑,笑容有幾分灑脫,“好吧,就這樣說好了,半年內(nèi)(nèi),你都不能去京城找我。”
郝東溪走了,沒有任何反抗,坦然地跟著華銘宇出發(fā)(fā),背影漸行漸遠(yuǎn)(yuǎn),最后在視野內(nèi)(nèi)淡去。
郝平凡幾次都想追上去,但都忍了下來,最后實(shí)在忍不住了,韓管家隨手點(diǎn)了個(gè)穴,讓他定在原地,不管心中是何作想,也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看著……
……
分堂全滅,郝平凡和錢寶寶也沒有后顧之憂,前往驛站,找到等了兩天的車夫老王,車夫老王見著他們倆回來,也松了口氣,將他們倆各自的包袱交出來。
車夫老王也算有職業(yè)(yè)道德,換作其他車夫,若是雇主一天未歸,也會計(jì)劃離開了,尤其是雇主的行李還留下的情況,錢寶寶的包袱里放了十多張銀票,郝平凡的包袱里放著純陽功的秘笈,若是讓車夫老王知道,沒準(zhǔn)(zhǔn)真的會頂不住貪欲,拿著東西一走了之。
找了個(gè)附近的小鎮(zhèn)(zhèn)落腳,錢寶寶看著默不作聲的郝平凡,道:“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郝平凡打起精神,勉強(qiáng)(qiáng)笑道:“我準(zhǔn)(zhǔn)備回去山安村……”
錢寶寶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回去也好,讓自己放松一段時(shí)間……”
“不,”郝平凡搖了搖頭,臉色堅(jiān)定,“我要去拜師!”
“拜師?”
錢寶寶疑惑道。
郝平凡緊握拳頭,道:“只要許先生肯收我為徒……”
“許先生……”
韓管家臉色復(fù)(fù)雜地道,眼中浮現(xiàn)(xiàn)出惆悵、驚喜種種,“你說的許先生,是單名一個(gè)‘復(fù)(fù)’嗎?”
聞言,錢寶寶好奇道:“韓伯,是你認(rèn)(rèn)識的人?”
郝平凡則是露出一副了然的樣子,道:“對,許先生就是叫這個(gè)名字,韓伯,你應(yīng)(yīng)該和許先生有點(diǎn)淵源吧?”
韓管家不置可否,道:“你練的也是純陽功吧?在錢府的時(shí)候,我感受到你體內(nèi)(nèi)的真氣了。”
郝平凡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zhuǎn)念一想,既然韓管家也是練純陽功,那豈不是……不禁眼神古怪地看著韓管家。
韓管家察覺到郝平凡的眼神古怪,也清楚是為什么,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道:“我在十年前純陽大成了。”
大成,即可無視固守元陽的條件,只不過,韓管家如今也六十五了,十年前也就是五十五,這把年紀(jì)(jì)還是童子身,也是很晚了,而且郝平凡了解過,韓管家可是沒有家室,不會是人老了,心思也淡了吧?
看著韓管家,郝平凡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不禁打了個(gè)冷顫,武功蓋世固然可喜,可是要為此守身幾十年,代價(jià)好像有點(diǎn)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