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罪己詔
“賢妃娘娘是我姑母呀,她生前,自知時日無多,便暗中送信給爺爺,懇求爺爺照顧她兒子。爺爺怎能不明白姑母的心,心痛萬分,但還是無奈同意了。
不過就爺爺那性子,他所謂的照顧便是居家擁護端王,而這重任便自認而然的落在了我這個‘天下第一’神醫(yī)的身上咯。”
陸行之回憶起往事,也甚是感慨,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忍受趙潛這么多年的。
“那他這病是怎么回事?”
蘇舟以手支頭,望著陸行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陸行之忍不住點了點她的腦袋。
“這也是我的疏忽,一時不備,被人鉆了空子。”
“嗯?”
“那時姑母剛?cè)ナ潰釹掄彀炎約宏P(guān)在房間喝酒,唯求一醉。我想著這些日子他心里不痛快,喝點酒,冷靜冷靜,大概就會好些。反正勸了好多次都沒用,那便隨他去吧。
可我沒想到,那些小人會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暗中在酒里下毒。
好在那天我又去看,發(fā)現(xiàn)他中了毒,只是這毒混合在酒中,很快便蔓延了全身,即使逼出了大部分的毒素,可任有少量的毒素留在他體內(nèi)。
這毒平時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只有在喝了酒的時候在會催發(fā)毒性,腐蝕神經(jīng)肌肉,痛苦不堪。也就趙潛這廝明知有多痛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偷喝酒。”
“那下毒之人是誰?”
“皇上的寵妃——華貴妃。他下毒的事兒被爺爺鬧到皇上面前,皇上處置了,貶為了庶人。”
蘇舟黯然,這皇宮果然是吃人的地方,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他為何要殺趙潛?”
“或許是為她唯一的兒子謀劃,或許是受人指使,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趙潛的母妃都死了,這么小小的一個孩童,沒人為他撐腰,難不成還會擋了他兒的路?”
蘇舟皺眉,面上明顯不悅。
“所以說不必追究了,深究起來,誰都脫不了干系。”
陸行之看蘇舟糾結(jié)不甘的樣子,很是好笑。
可笑著笑著,嘴角便載也勾不上去了。
就趙潛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即使是好生修養(yǎng)調(diào)息,恐怕也就十來年光景了,那時蘇舟該怎么辦,她,能接受嗎?
蘇舟見陸行之定定的望著一處出神,好似透過那個點看到了更深遠的地方,眉頭都不由的緊皺了起來,忍不住抬手再陸行之面前揮了揮。
“想什么呢?”
“沒什么,我去看看他吧。”
陸行之見這樣的蘇舟,突然有些不敢面對。
“突然想起個事兒。”
“什么事?”
“從輩分上說,我還應(yīng)該叫你一聲表哥了呢!”
陸行之聞言,身子突然僵硬了一瞬,而后又極力掩飾過。
“錯了,是……堂兄。”
“呃……有區(qū)別嗎?!!”
陸行之愣住,確是沒區(qū)別,不管叫什么,他都只能以兄長自居罷了。
“沒什么區(qū)別,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陸行之拍了拍蘇舟腦袋,轉(zhuǎn)身向主屋去了。
轉(zhuǎn)身霎那的悲戚只有自己知道。
蘇舟看著陸行之留下的單薄背影,內(nèi)心默默的說了句對不起。
要是她真看不出陸行之對她的心,那便真是白癡了。
雖然她對這方便不甚了解,但從趙潛平日里對陸行之的態(tài)度,和他這些一年里對他的照顧,便能看出他的心思了。
奈何那一往情深注定只能被辜負。
屋內(nèi),趙潛看著陸行之不茍言笑的樣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仲謙貌似心情不好呀?”
“殿下貌似身體不行呀?”
陸行之面不改色的諷刺著趙潛耍出來的小心機。
他師承鬼谷神醫(yī),趙潛玩的這些小伎倆他還不看在眼里,但看破了除了無奈還有什么辦法呢!
不管趙潛是不是真的病了,都改變不了蘇舟愛趙潛的事實。
趙潛哼了一身,抽回了手。
陸行之不甚在意的收回了手,撫了撫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折痕,道,“病了這么些日子,也該好了,別忘了,這中興還有百萬貧民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呢!”
“不用你特意提醒,本王知道分寸。”
“你知道分寸?”陸行之突然被氣笑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能正常說話了,“呵,你知道分寸,你會拿身體開玩笑嗎?你知道分寸,你會又飲酒嗎?你知道分寸,你知道分寸你知道你……你本來還有二十年的壽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縮短了一半了嗎?你知道你要是死了,阿舟該有多傷心嗎!”
趙潛眸色暗沉,深不見底,但那絲從心底透露出的愁思和傷痛還是無法掩蓋。
“你好自為之吧!”
陸行之說完便甩袖而去。
蘇舟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劍拔弩張,陸行之憤恨離去的一幕。
蘇舟呆呆的看著陸行之,忽而又轉(zhuǎn)頭看著趙潛,示意說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趙潛沒搭話,向她招了招收,蘇舟走來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抱著蘇舟,將她緊緊壓入懷中。
“阿舟放心,都會好的。”
趙潛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蘇舟聽的,反正蘇舟是滿頭問號一臉莫名其妙。
趙潛想要身體快點恢復(fù)過來,然后才有力氣去干其他事兒。
可等趙潛剛能下床走路,一個消息便直接由金鑾殿直接傳遍整個安都城,然后又蔓延到了中興大陸。
此次事端來源于一道圣旨,圣旨曰:吾受命于天,管天下之事,而今天下罹難,吾日三省吾身,恐吾德行有失,觸怒于天,降罪于黎明百姓,使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昨日夜里,吾前往祠堂祈福,得圣祖皇帝神訊,特尋一子午年巳月巳日巳時出聲孩童,取其一尊鮮血以養(yǎng)吾之紫微之身。
此消息真假不得而知,但這些在圣旨黃布帛上的東西本來就是一種信任。
但此消息一出,天下驚動,現(xiàn)如今天下人都在找著中興王朝的救世主。
而在這時,端王府內(nèi),陸行之急急的趕了過來,正對上屋內(nèi)神情嚴肅的主仆二人。
陸行之放緩了腳步,“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也是,趙潛這些日子雖然癱在床上,可他那些直屬部下可不是吃素的,也該得到消息,以趙潛的聰明,因該也想到了此中深意了。
趙潛看著陸行之,心情很不美妙。
“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陸行之眉頭緊蹙,“阿舟可知道了。”
“還沒告訴她。”
“恐怕也瞞不了了,想想該怎么解決吧。”
趙潛著話還沒說出口,外面其三又急匆匆的進來了。
“主子,外面在傳,蘇舟是十七年前,長公主在宮中夭折的那個嬰孩。”
趙潛騰的站了起來,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陸行之看向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久久移不開眼……

似無衣
有人在看書嗎,作者飄過~~